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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觐见

从古之间,自遥远的部落时代起,统治这天下世事一直都是修行者,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修行者太强,若以世俗人为仓鼠,那修行者便是雄鹰,若以世俗人为野兔,那修行者便是雄狮。

仓鼠再多,遇到雄鹰也只能慌忙逃窜,野兔再多,遇到雄狮也只有钻洞躲避,世俗人再多,遇到修行者也只能匍匐于其脚下,口诵神仙不止。

修行者如山,其一颦一笑,一喜一恶,都关乎于世俗凡人的生死存活。

世俗人似山中兽,无论其多么强大,即便是状若雄狮,于山而言,亦是一蝼蚁尔!这一点,直到军临天下的发扬,方才有所改变。

所谓军临天下,便是战傀军团联手搏击之术,亦是世俗人对抗修行者的唯一手段,所谓战傀则是战斗型傀儡的一种简称,是一种以天地灵气为推动力的特殊玩意。然而颇具讽刺意义的是,战傀的最先发明者,不是世俗间的凡人,而是修行者。

让我们把时间向前推移到三千年前的大汉皇朝,在那个年代,世俗人仍旧是修行者手中一团要其方便方,要其扁便扁的面团,毫不看重,相反倒是修行者间的内斗更加惹人注目。

当年的修行者分为正、魔、佛三道,佛道还好,其教义以慈悲为主,诸多戒律严苛,其修行法之大兴,除了降低了些许生育率(和尚不能成亲)外,倒也没什么其余影响。

正道也罢,虽说正道之中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们不少,但其明面上还是要宣扬其除魔卫道的伟大包袱,正如同一位想要立牌坊的婊子,终究不会太过分。

然而魔道中人,行事肆无忌惮,手段残酷狠毒,更有些不够揍人士修行妖鬼之道,常以凡人魂魄为丹药,其势力范围内的百姓苦不堪言。当时的民谚就曾有云:遭了胡子人变鬼,遇了魔道鬼不如,由此可见,在世俗百姓的眼中魔道修士远比什么山贼胡子之类的小瘪三要可怕的多。

魔修就是混蛋!这是广大的劳动人民的一致看法。

但是最令百姓们感到畏惧的,倒不是这三道本身,而是三道间的内斗。魔道中人因其肆无忌惮的行事,一向与正道不对头,与佛道更是死敌,再加上修行资源有限,魔门又是三道之中最为强盛的,时常恃强凌弱,故而三道争端不停,内斗不断!

一将功成万骨枯,修行者可比那些世俗间所谓的能怒目杀人的将军厉害的多,而作为修行者中的三大势力,其之间的一战,恐怕百万骨枯都不止。于修行者而言,世俗人只是蝼蚁,无论碾死多少都无所谓,甚至是最为悲悯仁慈的佛门修者都不能保证自己战斗的余波会不会误伤或是误杀了一位悲苦的凡人,呜呼哀哉!

在当时,恐怕唯一一处不被三道战斗波及的地方就是刘氏皇朝的京城洛阳了,修行者虽然视世俗人为蝼蚁,但对于刘氏皇家还是有几分忌惮,毕竟是世俗人的最高领袖,若是存心与修行者们捣蛋也是件麻烦事,故而洛阳也就成了正、魔、佛三道的缓冲之地,甚至于每隔一段时间,正、魔、佛三道都会派下门中的精锐子弟前来皇家,半保护半监视!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却惊动的三道:当时的皇帝刘氏昭帝御下的七公主,一位正处于十五六岁豆蔻年华的姑娘,被一位淫邪的散修于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堂而皇之的掳走了。这般赤裸裸的打脸行为,令得三道面上无光,同时心中亦是大为恼火。

究其原因,倒不是说那位散修的修为多么了得,实在是三道派出的精锐弟子不尽心的缘故。这也难怪,都城洛阳在当时而言或许全国的经济中心,政治中心,但绝对不是灵气中心。

相反由于洛阳繁华,人口稠密,灵气反而还要低于其他地域,所以三道中被派遣至洛阳公干精锐子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寻找灵气聚集之地,刻苦修行上了,又怎会尽心竭力的完成任务。

这一点令得三道恼火不已,同时也深感无奈,对修行者来说,修行的精进不仅意味着地位的提升,还意味着寿元的翻倍上涨,没有人能够脱得了长生的诱惑,故而断送一位修行者的修行路是最大仇怨,相对于此,便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小事。三道中的掌权者自然亦不会强令那些弟子放弃修行,专心任务了。

然而皇家中人还是要保护的,这令三道不禁犯了难,于是乎,正道之中,一位无比天才亦无比脑残的长老提议:干脆给皇家之人一点力量,把那些战傀送给他们吧!

说其天才,乃是说这位长老的办法确实解决了三道间的难题,战傀们悍不畏死,凌厉异常,不下于修行者,尤其这玩意是人为操纵的,不会出现这般那般的问题,送给皇家人作保卫再合适不过。

说其脑残,是因为,正是这位长老的一句话,终于将战傀这件搅动天下的神兵拉上了历史的舞台,为日后世俗人脱离修行者们的统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平心而论,当时的战傀虽然炼制简易,但用料十分昂贵,炼制一尊战傀的费用甚至比培养一名同阶的修行者还高,故而十分稀少,实力也不高,最多不过筑基水平。皇家中人若是想凭借着这些战傀,莫说是打倒修行者,便是示个威或许都不足。

然而世事无常,这些战傀落到皇家手上后,不知哪一天,其中的一尊坏了,皇家中人无奈,只得上报了正、魔、佛三道,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修复的费用不下于再炼制一尊,干脆扔了吧!但皇家不死心,便将这战傀扔给了工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研究研究,说不定能修复呢。

结果这一研究,出事了。工部中有几位擅长器械的老工匠,竟然在研究鼓捣中将一些世俗间的金银铁器加入其中,神奇的修复了这尊战傀。当然这一改动的结果,使得原本简易的战傀结构复杂了许多,实力也略有下降,但无可否认,这些战傀能动,能用。

这样的结果震惊的皇家,明白人显然是存在的,皇家中人立刻明白的这战傀的意义,不惜重金加以研究。

不得不说,为了这件事刘氏皇家做出了重大的牺牲,此后三百年内,数不清的真金白银灌输到这件伟大的事中。金銮殿塌了,不修,**垮了,不盖。最惨的一位刘氏景帝,为了节省开支一生就娶了一位老婆,穿的破衣烂衫,内衣上都打补丁,喝了半辈子的稀饭咸菜,临死时候都念念不忘询问战傀研究的进度。

在皇家中人的大力支持下,无数的工匠呕心沥血,不惜身体甚至于生命只为了一个崇高的梦想:尊严,气节。世俗人已经卑微的太久了,该是挺起腰板为人的时刻了!

而这一切,终于得到补偿,历经三百年,战傀工艺有了一个长足的长进,齿轮传动,链传动,灵气回路,灵气通路等一堆闻所未闻的专业名词被缔造出来。战傀的结构不断的复杂化,但用料也不断的廉价化,甚至于不足老式战傀的七分之一。

对于皇家的异动,修行者也并非没有所察觉怀疑,但一则当时正、魔、佛三道之间关系紧张,内战一触即发,再也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俗事”,二则对于那些习惯于如天神般俯视世事沧桑的修行者来说,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些俗世凡人,会拥有与之对抗的力量。

这也就给了战傀技艺一个绝佳的发展时间,但说句实话,仅以当时的皇家的战傀军团的实力而言,最多也就是自保而已,还远远无法真正的对抗修行者。然而世事皆逃不过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就在皇家摩拳擦掌,大力发展战傀的同时,第七次正魔大战开始了。

不知是魔道的妖女勾引了正道的青年才俊,还是正道的伪君子欺辱了魔道的圣女,总之,这样一笔歪脖糊涂账成为第七次正魔大战的导火索,为了能够算清这笔账,无数的正魔二道的修行者脸红脖子粗的参入其中,甚至连一向充当和事老的佛门都参合进来,被绑到了正道的战车上。

神仙打架,万民遭殃。修行者不是神仙,却部分拥有了神仙的威能。他们之间打上一仗,死伤个千八百个凡人,毫不出奇。尤其是一场在浩浩长江边上的涉及三道十一位元婴级战力的大战,竟将那坚实的长江堤岸打出了十一道口子,滚滚长江水倾泻而下,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受灾。

饿殍满地,浮尸千里,卖儿卖女者无数,糠菜,树皮,草根乃至于观音土,饥民们无所不食,甚至于一些地域出现了食人之现象。事发后,朝野震惊,皇家震怒,那位在无数史书中被赞美过无数遍的英才之主刘氏武帝更是毫无形象的如同市井泼妇般破口大骂,怒斥修行者的倒行逆施。

然而无论是皇家还是修行者们都不知道,在那浩浩荡荡的长江水畔,有一位年轻举子泪流满面,心中悲愤怒然,一个月前他辞别了父母乡亲,带着村中父老的殷切期望,参加府学考试。可一个月后,他中举而归,然那些淹没于这水中父母乡亲再也无法分担他的喜悦。

悲愤随之化成无穷的恨意与复仇的欲望,带着这些,这名名曰“东方朔”的举子来到的洛阳,几经辗转,加入了工部。在哪里,他的才华终于得以施展。军临天下,这独属于战傀的联手搏击之术,正是在他的手中得以实现。

事有凑巧,或许是修行者的暴行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终于过来参合了一把。隔年,一块巨型的天外陨铁好死不死的降落到皇家的后花园,而当时的三道激战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此事。正是这块天外陨铁,使得东方朔的经天纬地的战傀才华完美的发挥出来。

凭借此物,东方朔一连缔造元婴战傀六尊,金丹战傀二十八尊,在配上三百年来工部制造的数以万计的低阶战傀,世俗人的实力空前的强横。而作为他的对手,无论正魔二道,历经了这近十年的内斗后,实力损耗严重,再不复先前之风光。

正如当年的武帝所说,修行者从未如此弱小,世俗人从未如此强大。

武帝十三年正月十八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为祸十年之久的三道内斗正式落下帷幕,而汉武帝伐修之战也在同一天正式揭开序幕。历经昭帝之前的真孙子阶段,昭帝到武帝这三百年的装孙子阶段,世俗人终于雄起了。

汉武帝祭天祷告,数万战傀以军临天下之赫赫声势直扑魔道,七战七捷,魔首山大败,魔道仅存的两位元婴老怪战死,主力大半被歼,数千年的搜刮聚敛之宝尽皆落于皇家之手,凭借这些,东方溯的才能再度发挥,又缔造元婴战傀三尊,金丹战傀十七尊。

转年,武帝挥鞭指正道,九大元婴战傀,四十五尊金丹战傀转攻正道。九战九胜,正道之首昆仑门被围,若非当时有他国道门调和,加之一些与皇家交好的佛门修者求情,说不得正道已然破灭。

此一战,大汉皇朝从修行者手中夺回了统治权,世俗人第一次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此后数百年内,汉朝接连出现武帝,和帝,光武帝等数代明主,汉朝兴盛一时。然而这一战的影响,却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因大汉之例,其余诸国的皇家,世家,有识之士尽皆开始研究战傀,战傀工艺大发展就像是一股无可抵挡的浪潮,一道席卷天下的旋风,若是以林戒那源于现代的眼光看,这根本就是一场革命。即便是强如修行者,已无法阻挡。

修行者毕竟来源于世俗,数千年内一代又一代从世俗中走出的修行者对于战傀工艺的态度也在不断的发生着改变:从先前坚决反对到加以限制再到后来的默许,战傀工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展。

时至如今,修行者与世俗人关系已然是相敬如宾,便是一些魔道为主的国家也不得不收敛了自身的暴脾气,诸如鬼道,血道等以凡人精血,神魂的修炼邪法更是被严令禁止。修行者与世俗战傀已成为评定一国实力的标准。

而今日出现在林戒等人眼前便是战傀军团的联手之术——军临天下之重山镇,那座青山虚像便是诸战傀灵气所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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