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果汁调味,西餐的做法比较多,中餐几乎没有过,不过一些烧烤会用到,烤出来的肉质鲜嫩,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好。
之前在沙漠里种下去的一茬哈密瓜刚好成熟了,苏然这次也大胆地在香菇酱里加了一些哈密瓜汁,重新下锅烩了一遍,火速出锅后,她夹了一小块细细品尝,新的香菇酱果然口感层次丰富了不少,非常下饭,苏然决定明儿一早就加上这小菜,让客人尝尝鲜。趁着夜色不深,她赶紧加快手脚炮制了一锅香菇酱。
当她回到屋子里时已经过了亥时,晴枝早已睡着了,她轻手轻脚躺上了床,晴枝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又睡熟了。苏然羡慕地看看她,这几天自己都有些失眠了,铺子刚开业,要照管的事情太多,还要打理春草园和小世子的衣食起居,每一件事都要她烦神,睡眠质量自然就大大下降了,当然,她也不会承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分外想念一个人。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把挂在胸口的一只玉佩拿了出来,迎着月光细细地端详着,钟馗的脸庞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她不禁又想起当初和他关在密室里,他坐在她的身边沉默不语,映在黑暗中的轮廓影影绰绰。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俞州大营,诚王的手指摩挲着一只断剑,一个人坐在案桌后想心事,面前的桌上放着两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他拿起一只掰开,却也不吃,盯着橘红的薯肉渐渐变凉,最后,他还是把盘子撤了下去,分给值夜的士兵们吃了。
夜已深沉,他将已经摩挲的光滑的断箭放进小匣子里,盖上匣盖,指尖眷恋地划过匣子上刻着的并蒂花。
天色刚过寅时,苏然就睡不着了,她打了个哈气爬起了床,扭扭僵硬的胳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她去小厨房的路上正巧碰上了小陈管事陈鹏,他也起了个大早。
“姑娘这就醒了?”
“嗯,今儿要做两个新菜色,你放到前头卖卖看。”
陈鹏点点头,拿着斧子去二门外的过道上劈柴了,苏然开了厨房的锁,点起了油灯,用铁戳子把油灯挑的亮亮的,才挽起袖子干活。她先把昨晚熬好的香菇酱热了一遍,用小瓷坛盛好放在一边,再重新洗菜烧水,熬粥熬汤,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此时陈鹏突然在外面喊道:“两碗汤泡饭!”
这就是有客人上门了,苏然赶忙拿出陶碗,盛了满满的两碗放在托盘上,又加了两小碟香菇酱,从窗户口递了出去。
“陈大哥,这是新做的香菇酱,请客人们尝尝,待会儿还有客人上门,你可以推销推销我们的新花样,红薯粥,一碗只要五个铜板,管饱!”
陈鹏点头应了,端着托盘疾步离开了。大概是小陈管事的口才不错,之后的不少客人都点了红薯粥,苏然也加快手脚,把客人吃过的碗筷迅速清洗着,早晨的井水还是有些冷的,苏然活动活动指关节,浇下烧开的碱水,用丝瓜瓤刷起碗来。
一早上卖了四十几碗红薯粥,还算开了个好头,新做的香菇酱全部被吃光了,有好多客人吃了一盘还觉不够,又加了一盘。香菇小菜是搭配早饭送的,看它这么受欢迎,苏然又有心思放在外面卖了。
还没到正午,一桶鲜菇汤和两桶红薯粥就全部卖光了,苏然记下了今天的营业额,一共四百九十文,他们来新仓街的这十天,刨去一些零碎的成本,已经赚了三两二钱银子了,不过这几天的开支也很大,她们添了五十只碗碟、两件大头的农具和一些其他杂项的开销,大约也有二两银子,好在情况一点点好起来了,苏然对将来的日子充满信心。
可是对于新仓街其他店铺来说,突然杀出的“燃记”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自从“燃记”开张以来,自家的生意简直一落千丈了。
方三娘最近就为这事儿有些上火,她的嘴里起了一溜泡,除了那么几个老主顾,其他人都不光顾她的铺子了,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生意红红火火,客人如流水般进出,没几个时辰就售罄歇业了,她却只能坐在空荡荡的店里干着急。
“三娘,今儿还是这么清闲啊,哥哥今晚下工早,带你出去逛逛?”李家汉子见左右无人,偷偷拉着她的手地说道。
“去去去,拉拉扯扯像什么样,今儿身上不利索,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得得得,一大早就给我吃挂落,我去赶工了啊!”
“哎?”方三娘发了脾气后就有些后悔了,看李家汉子真要离开,心里一急,跺着脚站了起来。
李家汉子却停下了脚步,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她,方三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从蒸笼上取下一个小布包,丢给了他,翻了一个白眼才道:“带上馒头,晚上迟点再来!”
李家汉子嗨嗨一笑,把手里的包裹往上一抛,接住了揣进怀里,喜滋滋地离开了。方三娘笑着脸送他出门,转过脸看见燃记的牌匾时,脸色却瞬间阴沉了。
忙了一个早上的苏然扯下围裙,做了一套舒筋操,骨头都发出了咔嗒的响声,舒展了筋骨后,她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养足了精气神儿,再去春草园打理打理。
只是她刚一出门,就见院子里只有秦昭小小一个人,趴在井沿玩耍,井上的盖子没盖,他踮着脚,小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刹那间,苏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屏着呼吸,不敢惊动他,只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紧握着的拳头害怕得直抖,走到能够到他的距离,立马一把揽过他的腰,紧紧将他搂在了怀里。
小秦昭受了惊急忙回头,见是苏然,憋着嘴哼哼了两声,苏然抱起他拍怕他的后背,心里怒火中烧,找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奶娘在哪儿,最后见角门开着,就抱着孩子寻出门了,最后在胡同口看见了奶娘,她正把手中的一个包袱交给一个男人。
“在干嘛!”苏然从没这么气愤过,不自主地尖着声音质问。
那二人都被苏然的突然出现骇了一跳,奶娘转过脸看着苏然一脸愠怒,狠狠地瞪着她,心里就知道不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姑娘饶了我这一遭,我只是想给家里的小儿送些东西。”她一把扯过男子手里的包袱,抖落开来,掉出了几件小衣衫和一件红肚兜,还有一些碎银子。
苏然冷哼一声:“既然你一门心思放在自家孩子身上,那就回家看孩子去吧。”
她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冰冷,瞥了一眼那男子和地上散落的东西,依旧僵着脸。虽然奶娘的话也许是真的,但经历过娟儿、何素娥和桑霓的事情之后,她再也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了,今天她能递东西出去,保不准明日就会递消息出去。
苏然这次是铁了心的,本来还想等着昭儿再大一些再把奶娘打发走,此刻却是留不得人了,大不了以后自己和晴枝辛苦些,轮流带孩子。
“你叫家里准备准备吧,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走,我会雇一辆车送你家去。”
奶娘张着嘴,望着苏然离去的背影,无声地流下了泪。
奶娘走的时候,苏然多付了她三个月的月钱,还有一封五两银子的红包,自认为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晴枝在听说了奶娘的行迹之后,气得暴跳如雷:“呸!这种人就该禀报王府,打死也不为过!主子家的哥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家的三个娃也抵不上!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这种奶口,竟会败坏门风,”她对于苏然还给了那么丰厚的谢礼,气得仰倒,“姑娘你不经事儿,不知道管束下人的轻重厉害,以后这种祸害就让我来处理!”
“没有你显威风的机会咯,后院我也不打算招人了,我们三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挺好。”苏然的想法却是,即使有一天春草园暴露了,只让陈鹏和晴枝知晓,她也是能够承受的,可万一让不可信的外人知道,可就麻烦了,所以小院她一定要防守好。
然而此时,就在隔着一堵墙的小院外,方三娘正在胡同内四处晃荡,她徘徊在角门的周围,不时踮起脚尖,想把院里的情况一窥究竟,却只看到房顶上乌压压的瓦砾,只好眯着眼睛,把脑门儿贴在门板上,想透过缝隙瞧瞧里面。
“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在方三娘身后,一声清脆是声音响起,虽然不高却极有力道。惊得方三娘一愣,她赶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抱着剑,依靠在墙上审视着她。
“啊,是吕姑娘啊,我,我就是,想看看陈小哥在不在家,想跟他借点东西呢。”说罢也不待对方回复,踉踉跄跄地倒退着离开了。
被称作吕姑娘的女子嘲讽一笑,看看旁边的小院子,好在没出什么乱子,将手中的剑一甩,架在肩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