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带着独有的灼热,驱散了原本的午后宁静,游荡在天际的云朵,被风追逐着,不时得地移动着洁白的身躯。
路旁的绿树上,声声知了缠绕着交集在耳旁。
原本浮乱的心,因这焦热的午后,更添烦躁。
顾修意开车并不专心,他侧过脖颈,看着我紧皱的眉心,伸手抚上,“再皱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我将有苍蝇停在我眉心的画面想了想,而且还是一只已经身亡的苍蝇时,我忍不住恶心地拍掉了他的手,“你的比喻真没水准!”
“达到我目的就行了,我要那水准干嘛?”他勾唇一笑,笑容灿烂得让我不由得心头一阵荡漾。
金色的阳光普照,经过玻璃车窗折射,我看到了他闪闪发光的侧脸,果然,那么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轻笑,眼里满是狡黠,“是不是发现现在的你更爱帅气的我了?”
现在的我,拥有着现在的你。
我笑,“我没发现耶。”
“怎么可能?你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深情就是这样写着的——顾修意,我很爱很爱你!”他煞有其事地说道。
“哦?敢情你还是个翻译高手?句子翻得真的是……”
“精准!”他一点儿也不害臊地往下了接了句。
我瞪了他一眼,实在是比不过他的厚脸皮。
车子猛然地一百八十度转弯,身子又急又快地撞向了玻璃窗,好在他伸手将我身体护住,我弹到半路的身体因为他的阻挡而反弹回了车座,而他,在刚才的紧急转弯和刹车中,脑袋极具冲击力地撞向了方向盘,鲜艳的红色血液顺着额角不停地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我好不容易回过神,脖颈和身体都一片酸楚,我挣扎了许久才睁开了双眼,目及他额角上的血迹时,喉间立刻哽咽了,我艰难地吐字,“意,修意……醒醒,醒醒,不要吓我……”没有反应。
我看着他,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顾修意……顾修意……你醒醒,你快醒醒……”
红色的血迹还在不断地往下渗,我右手摸上他那格外刺眼的血丝,心中的无助与恐慌不断地增加,增加,再增加,那被放大的恐惧感与无力感,让我突地想起了那一次,那场可悲的婚礼、那个无缘的孩子,“顾修意,你给我的幸福就是这么短暂吗?你也要丢下我了吗?你也要跟我爸妈,跟那孩子一样离开我吗?顾修意,我不许你离开!”
我抱着他,眼泪无声息地一豆粒一豆粒地落下掉,混合着汽油味,格外地让人窒息。
“凌凌……我、没事,快走……”我放在他脸颊上的手,感受到了他手掌心的温度,他醒了,他醒了,他没事!
“顾修意!”我喜极而泣,眼泪流得更凶了……
顾修意睁了睁双眼,“快走,汽油漏了,车子要爆炸了……”
我一听,心立刻变得更加沉重,拉起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走!我们一起离开!”
我们步履为艰地走了十几米远,“啪”地一声,火红色的星光为这午后,更添了仪器火热。
我呆望着火海里的化为灰烬的车子,心中的滋味,千千万万。
顾修意的伤势还好不太严重,轻微脑震荡,额角的伤口清理一下也没有大碍。
从医院大门离开的时候,仔细地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好像是我们在边说话了边玩笑,然后一直尾随在后的毫无欲警地加快速度,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前面了,顾修意原本想往左转弯避开他,他不依不挠地继续挡道,顾修意索性不挣扎着避开他,就放慢了车速跟在他身后,哪知他铁了心地要一车两命,“啪”地后退。
车尾不留余力地撞上了我们的车子,顾修意眼疾手快地旋转方向盘,可是事与愿违,车子朝着一旁的建筑物撞去,“啪”地一声,我就失去了短暂的知觉了。
回到公寓,我打电话给冯师兄,跟他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的起因,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你们小心点,韦正民,怕是要按耐不住了。”
心中的疑虑被他一句话轻而易举地证实了,我举着手机,久久没有下话。
冯律声音严肃道:“回来越阳市吧,青城那边,他更可以为所欲为。雪凌,和修意一起回来吧。”
回越阳市吗?
我挂断电话后,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刚才那辆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从何调查?
而且,真的是韦正民吗?
那么狠的手段和力道,他是打算致我们于死地吗?
青城……
韦正民,你为什么要无情地破坏我的安宁和美好?
我倒了杯温水,刚推门步入书房时,眼帘便立刻映入他紧绷的侧脸线条,耳旁的黑色手机一动不动,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正摆在桌前,蓝色的屏幕上是还没有关掉的对话框,我放轻脚步走近,听到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韦正民,你也不需要得意。因为我们……”
他的话卡在了那里,没有再往下,直到,他兴趣乏乏地挂掉电话,将手机一扬,手机乖乖地被砸了回去。
他随而转动了软椅,右手抚上太阳穴,闭着双眼苦苦沉思着。
我将温水放在他桌前,双手接过他胡乱蹂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他按起摩来。
谈话窗还开着,是韩君鑫……——你果然还是非回去不可!
我问:“韩君鑫知道这一切吗?”
顾修意将我放在他太阳穴上的双手紧握住,“凌凌,我们的幸福或许需要被打断了。”
我沉默。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