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大一你认识我前,我便注意到了你。”顾修意的声音轻而缓,夹杂着阵阵海浪声,恍惚,遥远。
可我竟听得分明,惊骇程度已经无法形容,“什么……”
“也许你觉得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
狭窄的空间里,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问:“什么时候?”
究竟什么时候,你在意了我?
“忘了。”他勾唇一笑,轻飘飘地说出了两个字。
“顾修意……”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就连说服他,我都心生恐惧。
如果,不是我先喜欢他,那么……
“我想想……那场洪水……”他的话里,简洁,含蓄,而我,在他那幽黑的眸光中,一时不能言语。
那场洪水?中学时的那场洪水!
“顾修意,你……”
“那个时候我刚好有看到实况转播。季雪凌,是我先爱上你的。”
有一种表达,叫做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中学时的大洪水?
“为什么?”我问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多么恐惧的颤抖。
“季雪凌,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喜欢你,这对我来说,根本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理由。”
可是……
“顾修意……”
他伸手,将宽厚的掌心安放在我的手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恍然想起……“那个日记本……”
“是,那里有我所有的心声,包括,所有的答案。”
他将我拥进怀里,“凌凌,我们用这么多的时间来分离,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一天天地将过往翻过,让时间证明,我们今生的圆满比遗憾还长……”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天天地将过往翻过,让时间证明,我们今生的美满比遗憾还长。
我想,再也没有比这句更让我动容的话语了。
这漫长的一生,我只愿,有那么一个人,无怨无悔地守着我。
我和他,相依白首。
我没有再刨根问底。
顾修意可以用那么长的时间默默等待,为什么我不可以给他一点儿时间?
他不愿意告诉我越阳市的事情,也许正如冯律所说,他在找办法解决。
韦正民是我的什么人,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和韦家有关系。
我生来便是孤儿,如今,依旧是孤儿。
这样,就好。
那晚,我如愿地看到了顾修意给我的第一篇日记。
我刚洗完澡,坐在床头消化着今晚所有不可思议的消息时,他身着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日记本夺我视线。我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忍不住问出口:“给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日记本放到了床旁的梳妆台上,转身回卧室里间的浴室中拿了条干净的白色毛巾,然后走到我身后,不满道:“怎么也不把头发擦干?”
我这才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水渍染湿,粘着背后的肌肤,清凉之余,很是不舒服。
“噢……忘了……”我吐舌,不想隐瞒自己今晚的心神不宁。
他低头看我,然后俯身在我眉心一吻,“你啊你……呐,日记在那,记得我们说好的?”
我伸手拿过日记本,“记得。”
一天一篇日记。
他动作轻柔地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我的发丝,“密码前四位数是你的生日月份和我的月份,后四位数是你生日和我生日的日期。”
我:“……”
“不好吗?”他懒懒地问。
我低头,微微不自在,“不是……”
不是不好……是好到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原来顾修意也是这么俗情的一个人啊!
可是,却“俗”到让我心口微泛起疼。
“二月的天气,灰暗。
灰暗,这个词,亦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所以,我选择了放任自己,在她离开我,一个人逃到青城的第二天,我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深深愧疚,以及思念。
于是,我也跟着来了青城。
我远远地站在她公寓对面的楼顶上,看着李若颜带着她步步走出我的视线。
她身上的浅色的衣服,比上次更宽松了些。
我不太愿意去想她又瘦了的事实。
冯律和我说她有厌食症的时候,我几乎没有表情,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惊讶还是该心疼,或者,是悔恨。
冯律很残忍地说:‘我问过她了,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她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她说她看见你和韦灵娓在一起吃饭了。顾修意,你觉得,你该继续这样吗?’
该不该,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我没有能力保证她不受伤害,所以,我只能让她远离。
可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这么多!
那个孩子,那个健康而又无忧的她,本该都是我的。
可是,如今,我却一无所有……
季雪凌,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请你在我所能及的视线里,安好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