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季,秋风徐徐,尽管早已摆脱炎热的酷暑,但,火烈城内依旧是烈阳如火,烧烤着整座城池!
火烈城正北方向,一间四十平米的破旧商铺内,连续不断传来金铁交鸣之音
噹。。噹。。噹
店铺内,一个身形不是很高,略显瘦弱的少年,手握一柄漆黑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炉火上的铁剑粗胚,少年皮肤略黑,上身****,一身肌肉均匀分布身上各处,极具线条,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充满男性魅力,浓密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眸幽暗深邃,时不时露出一缕精芒。
少年单手提起重达上百公斤的巨锤,十分沉稳,下一刻,腰部用力,右手带动巨锤轰然坠下,赤红的剑身上顿时火星四射。少年名叫柳昊,五岁时便跟着家中老仆学习打铁为生,如今已是过了十二个年头。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穿黑袍的精干老人,皮肤有些干瘦,不过,双目之中,隐隐泛着神光,龙行虎虎,丝毫不像普通体弱老人,老者干咳一声,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订货单,说道
“好了,昊儿,粗胚打磨的差不多了,暂时先放一放吧,这是叶家送来的订单,你先看看,然后加紧赶制出来,五天后,他们派人来取”
少年停下手中动作,随后将铁锤轻轻放在地上,接过老人手中订单,瞧了一眼,说道
“龙伯,这次叶家订购量有些大,五天时间恐怕赶制不出吧”
柳昊疑惑的看向龙伯,通常情况下,估计不能按时交货的,龙伯都不会接单,怎么这次突然接下了
“无妨,叶家也知道此次量远超之前,五天内成器多少件算多少件,尽量赶制便是”龙伯顿了顿,接着说道
“此次叶家情况有些特殊,若我所料不错,不久之后,这火烈城内势力必将重新洗牌,而且王家和杜家似乎也同样在赶制武器,再者,叶家在此地经营多年,叶家族人虽然偶有嚣张跋扈之徒,总体来说还是不错,反观王家、杜家之人,却是蛮横的有些过头,所以,你需要将这批叶家的货多做些百炼铁器出来”
柳昊惊讶地看向后者,这还是头一次龙伯吩咐自己多做出些百炼铁器,以往他都怕太过引人注意,偶尔才打出一、两柄百炼之器。然而,还不等他询问,龙伯早已转身离开。柳昊也只能盯着手上那数量庞大的订单,苦笑
“真是的,接下来这五天又要拼命干活了,百炼钢啊,百炼钢,打造出一半儿来想必应该够他们用的了吧”
所谓百炼成钢,开采来的铁矿石经过深火提炼,去除部分杂质,称之为‘铁’,再经过铁匠师傅们无数次的高温打磨,进一步剔除杂质,才能称得上‘钢’,而‘钢’按照打磨程度不同又分为百炼钢、千炼钢和精钢。
百炼钢与普通钢的区别在于前者打磨时重锤从不间断,一锤接连一锤,锤锤相接,中间不会停顿,意在一次成型,所以比起普通钢要精练许多,同理,千炼钢比百炼钢杂质量更少,精钢比起前者来锤炼程度更高。
火烈城内铁器铺有三四家,偶尔也都能出现一、两件百炼钢,想要大批量出现根本不可能,炼制百炼钢对于身体负荷太大,而且需一气呵成,这就要求炼钢之人不但体力过人,而且还要精通百炼之术,以及如何使用腰力、臂力发劲,还有何时生火、退火、淬火、回火都必须严格控制,一步出错,则前功尽弃。
柳昊这些年来经过龙伯的指点,对于炼制百炼钢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只是一直以来刻意控制,一来他们不想引人注意,二来一下子出现太多百炼钢必然会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些许困扰,这是他们不想发生的。不过,既然龙伯发话,他也没怎么在意,大不了再换座城市而已。
其实,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龙伯精通如此高明的冶炼技术,而且他有种感觉,龙伯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龙伯又为何带着他屈就在这样的一座城池之中,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去想,柳昊一直以来都这样安慰自己,眼下手里摆着一大堆活儿,还是先做正经事要紧。
店铺一角摆着个铁器架子,上面堆得都是粗制剑胚,没有经过打磨去杂,柳昊走过去,抱起一堆直接扔进火炉子,铁质毛坯剑几个呼吸间便被高温灼烧的通红。
正当他准备拉动风箱加大火力时,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昊哥,我带吃的回来了啊,咦,龙伯呢,他怎么不在,不会又是去看日落了吧”
小姑娘一米六左右的个头,比起柳昊来矮上多半头,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辫儿,如同弯月的眉毛下面,一双碧蓝如大海的眸子看向柳昊,只见女孩手中提着个篮筐,饭菜香味透过篮子缝隙飘出,勾动起他的食欲,嘴角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灵儿,龙伯刚刚才出去,要不先让我来尝尝,都快饿死了”柳昊直勾勾的盯着篮子,肚子咕噜噜直叫,恨不得抢过来。
灵儿俏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好啊”
不料就在柳昊手指即将触碰到篮子的时候,灵儿小巧的身子轻轻移动,就像是海中精灵,堪堪避过柳昊伸出来的手
女孩一身碧蓝色的长裙,皮肤白皙晶透,五官端正,白玉小手摸了摸琼鼻,眼里尽是无辜之色,说道
“哎呀,我好想记起龙伯说做好了要我给他送去呢,小昊哥哥,老人优先哦!”说完灵儿如同海中龙鱼一般欢快的挎着篮子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娇笑着冲他说道:“人家会把剩下的给小昊哥哥带回来的呢”
女孩欢快的笑声好像银铃一般,轻轻回荡在他耳边。
柳昊无奈,看向女孩儿跑动的身影,眼中满是温柔,不禁回想起五年前。
………………………。
五年前,两人第一次相遇。
那一年寒冬,柳昊要去临城交接打造好的器具,冬日寒风凛凛,途中柳昊遇见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破旧棉袄,宝石蓝色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像是在诅咒某人,嘴里还不停嘟囔
“坏人,坏人,偷人家的钱,害得人家都吃不饱,画个圈圈诅咒你…”
突然,女孩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神,如汪洋大海的眸子直直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良久,见少年余光似乎瞥见地上的圈圈,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脚丫快速来回踢了几下,然后红着小脸蛋儿,微笑说道
“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
少年不禁被这女孩逗笑了,点点头,然后脱下身上的粗棉大衣套在女孩身上,有些大,不过女孩笑得更开心了,那一刻,她的心是温暖的。
少年看着女孩微微一笑,转身继续上路,冬日里,寒风中,两个小孩儿的相逢究竟是上天刻意安排,还是其它,没有人知晓,宿命让这二人在此相遇。
女孩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稍微犹豫一下,随后竟然跟了上去。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少年发现身后异动,回头问道
“谁跟着你了,人家同路不行吗?”女孩有些委屈说道
不一会
“你怎么还跟着呢”
“哪有,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你…”
就这样,男孩在前面走,女孩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目的地
突然,女孩灵机一动,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滚圆的石子儿,趁着男儿不注意扔到他即将落下的脚下。
哎呦
男孩陡然踩中石子,脚下一滑,背着的器具纷纷散落出来。
女孩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赶紧跑过去,帮忙捡起来。
“你看,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帮你拿一些吧”
柳昊一脸愕然,心道
“这小姑娘心地还真是善良”殊不知,这罪魁祸首就在面前。
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小姑娘跟着柳昊一路送器具,又一路回到火烈城。
一路上,两个孩童无所不谈,一下子成了好朋友,柳昊也知道了女孩儿的名字,海灵儿,很好听的名字。
回到家,龙伯听闻柳昊路上趣事,心下立刻明了,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后者,使得后者小脸通红,像是被人发现犯错一般,龙伯微笑着看向女孩儿,温柔说道
“既然无处可去,那便留下来吧”
一句无处可去,就留下吧,使得女孩真正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一留,就是五年,五年来柳昊长大了,灵儿也长大了,并且出落的更加水灵,回想起儿时的那一幕,最是温暖人心。
五年来,当初寒风中的两个小孩逐渐长大,彼此之间相互依赖,相互扶持,情愫暗生,只不过那份情愫还十分的懵懂。
…………………………
思绪回来,街道上,女孩早已不见踪影。
柳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这才继续拉动风箱,准备订单所需
弓腰,下臂,锤落,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噹噹噹
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终于伴随着最后一锤落下,左手迅速用铁钳夹起百炼剑,快速放入冷水之中。
濨濨
透红的百炼剑迅速冷却下来,右手拿起百炼剑,柳昊仔细端详自己的这件作品,剑身三尺七寸,通体银白,闪着寒光,剑刃锋利无比,吹毛断发,没有丝毫瑕疵。
“好了,就拿它当样板吧”
…………………。
遥远的天际,几道快速掠动的身影划破云朵,两男一女,一个老人,一个少年和一名少女。
“海老,我妹妹若是不跟咱们回来可怎么办”少年哭丧着脸,问道
“她的脾气您可是知道”
老人脸上露出担忧
“哎,没办法,这次就是绑,也得把她绑回去,族长发下话来,以后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得私自踏入人类生活的地方。
“海老放心吧,公主善解人意,一定会跟着我们回来的”少女名叫碧儿,这时说道
不过海老和那名少年可不这样认为
“善解人意?边儿都不沾吧,不然她能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