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风停雪住,但天色依然惨淡无比,厚厚的昏暗的云层似乎继续酝酿着新的暴风雪,盛京大地,千里冰封,银装素裹,分外凄清。
大雪如巨大的白色棉褥,毫无遗漏的覆盖着每一寸土地,听,那些不堪重压的大树发出咯吱的闷响,那是树冠被折断的声音,啪,几只不堪重负的树枝终于断落下来。
空旷寂寥的曦龙宫里,太监们推着车子,在清运昨晚留下的尸体,这些尸体全然被掩埋在厚重的白雪下面。
一些太监拿着扫帚把雪扫开,另一些太监去把那些冰冻的尸体抬上车,尸体已经全部被冻成一个整体,任太监们费尽力气也不能把他们分离,只好一起搬上大车。
用了好长时间,偌大的曦龙宫才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门,支呀一声开了,里面光线昏暗,扑面而来是一股浑浊的味道,浓重的血腥味,发霉的腐臭,屎便的恶臭,在狭小的空间里酝酿发酵着。
冰凝拖着手链脚链走了进来,这是大魏的死牢,青砖砌成,阴暗潮湿,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进到这里的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奔赴黄泉之路,明天,她就要被处以腰斩之刑了。
她逆光而来,美丽苍白,如同仙人,这般暗无天日的死牢里,不因她的到来而有什么改变,几个狱卒借着狭小的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摇着骰子。哐嘡哐嘡作响,他们神情专注,并未抬眼看冰凝。
冗长昏暗的过道中,铁链拖地发出一串悠长沉闷的声音,如同将死之人沉重而绝望的叹息。
冰凝一身昏黑囚服,乌发蓬乱,精美绝伦的面容白如坟幡,俏眼无光,空洞无神,如鬼魅般跟在狱卒身后。
牢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后,被打开了,“进去。”狱卒喝道。
冰凝如傀儡般毫无神采的踏了进去,如同被吸干了灵魂的失去意识的僵尸。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灵魂被吸干,那样也许就不痛苦了。
“大大,大。”几个狱卒赌性高涨,青筋暴突,声嘶力竭的叫着,骰子摇得哗啦啦响。
“喂,喂,你们停停,出大事情了。”那个押解着冰凝的狱卒舔着帆船似嘴唇,一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一边给冰凝的牢门上锁,一边大声说。
“小,小,开小的。”这边赌性正欢,谁也没答应他。
“听我说,听我说。”翻船嘴上前,按住了骰子。
“有话快说,不要妨碍我们。”几个玩性正高的狱卒不悦的说。
“皇上快要摈天了,这回儿,曦龙宫都乱成一锅粥了。”帆船嘴认真的说。
“还以为天要塌下来呢,不就是皇上驾崩吗,谁当皇上,我们不照样在这儿当差么?”其中一个长着金鱼眼的狱卒推了帆船嘴一把,不耐烦的说,他是班头,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兵到这里煽风点火。
帆船嘴被他们轰了出去。
“开!”
“大的,发财了,哈哈哈!”看样子,三个押大的狱卒赢了钱,眉飞色舞起来,胡乱刮过桌上的几吊钱。
“这小子,什么皇上驾崩,扰了老子的好事。”班头狠狠戳了戳鼻子,发狠道,帆船嘴没有发布最新消息时候,他都是赢的,不是他乱搅合,这会儿说不准开小的,这下可好,眼看到手的钱全部被陪了进去。
他一屁股瘫坐在条凳上,胸中怒火乱串,看着狱门已经稳稳和上,帆船嘴定然出了门,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恶气。
他环顾四面,眼神定格在苍白的冰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