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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板着脸道:“真个好名字啊——”句尾之音高昂,说不尽的嘲讽之意。
便是章老太爷一心想和谐,也不得不正视景王爷这曲调异样的话语。
“王爷,这,这赵师傅确是这么个名儿啊,草民并未欺瞒王爷。”
章老太爷作为重修章府的最高决策人,对实际操作中的很多细节不了解,也是很多这类人的通病。
这事儿其实管家章楚更清楚,而且他还向这个赵卜祷师傅学过园林建造。
“章楚,你确定赵师傅是叫这么个名儿?”章老太爷一脸慈祥,其实也有拉章楚垫背的意思。在章老狐狸心里,他章楚一个小辈,这个时候就得冲锋陷阵,在两军交战的最前方奋力搏杀,以获取人生经验。
章楚被章老太爷这时候推出来,却没半点不情愿,反而还有点与有荣焉的味道。他面带得体的微笑,感激又崇拜地看了老太爷一眼,朗声道:“确是叫这么个名儿,其实小人房内还有赵师傅的半幅图纸,上面也有他草书的自己的名字,只是这图纸实在太过残破,小人怕污了王爷的眼,不好意思献出来。”
“喔,有就拿出来,本王可没那么娇嫩,连个残破的图纸都不敢看了,”朱瑱嗤笑一声。
王爷又有点恼怒的样子,章老太爷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叠声让章楚亲自去取。
章楚立即快步走出厅堂。
章老太爷看着他的背影笑眯了眼,向朱瑱道:“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前年草民突然口里没味道,闷得在街上到处走,忽然闻到很香的气味,一下子弄得草民食指大动,便遣了章楚去找,看是哪家酒家做得如此香味四溢的好东西。”
“章楚回来了,却什么也没带,说是没有那样的东西,还硬要拉草民回去。草民明明闻到了那气味,他竟说没有,于是草民便大发雷霆,而他却寸步不让。最后还是草民使了个小计谋,将他先弄走,再让其他人带草民去,才发现那好吃的东西虽然好吃,但卖相着实不好,怪不得章楚不让草民去买。事后草民问他,为什么不让草民去。你猜他怎么说,王爷,哈哈,他说啊草民就应该保重身体,不应该吃那些看起来不整洁的东西。本来草民想罚他个不敬,听他如此一说,倒怜他一心为草民着想,不罚了。”
这是在替章楚解释呢。章老狐狸确是十分宝贝章楚。
还有,这老狐狸自始至终没说那好吃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就是要故意引得人好奇发问,景王朱瑱暗自发笑,那如果自己一直不问,一直板着脸,老狐狸会不会自己说出来呢?想到此,他稳稳地端起茶杯向肚子里灌了两口茶。
章老太爷偷瞟了他好几眼,皱成一堆的眼皮也掩不住急躁的心思,最终还是不敢与王爷较劲,说了出来,“那好吃的东西啊,王爷,草民真不好意思献丑,其实那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叫臭豆腐,就是个味道好。”
恰在此时,章楚拿了那半幅旧图纸进来了,关于臭豆腐的话题就此搁置。
朱瑱拿过章楚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图纸,草草看了看,道:“果然是赵卜祷,”说完,便将之递到徐霞客手里。
徐霞客认真地看了很久,将那半幅图纸对着厅堂门口透进来的强光看了看,又细细地摸那纸张,还仔细地看那图纸上笔画的连与断,又仔细地观察图纸的撕裂处,末了,又说要留下多看几天。
章楚虽然一脸的难为情,却还是同意了。
章老太爷说道:“徐公子要看几天便看几天,”仿佛章楚的私人物品也受他章老狐狸支配一般。不过,这老狐狸也是话中有话,也就让徐霞客“看几天”,不是看十几天,一百天等意思。
再说,朱瑱也有心和徐霞客一同出去看看情况,无奈那章老狐狸缠人得紧,他脱不开身,只好继续在厅堂喝茶。章老狐狸又叫来了本地的说唱艺人,说唱些本地流传的故事和曲子。
徐霞客行动就自由多了,笑看一眼朱瑱满脸的郁闷后,大步走出厅堂。
先是去了停放陈知府棺椁的地方,发现那请过来的武和府纹身名师于师傅已经克服了面对尸体的恶心,正与一同前来的仵作认真讨论。
那尸体早就出了尸斑等生活反应,此时那纹身处更加难以辨认。
徐霞客站在一旁认真倾听。
最后于师傅断定:这纹身的豹子头身下,原来不止六条腿,而是七条。纹身是大约二十四五年前纹的。不过,在五六年后,纹身被消去了三条腿,却又在不久之后,于消去的地方重新被纹上两条腿,便成了现在的豹子头身和身下的六条腿。
这可真有点出人意料!
徐霞客抚了抚额:这陈知府倒有点恩仇分明的性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便消去三条腿,又因为什么而重新纹上两条腿?缺的那条腿又代表什么?
他吩咐仵作再仔细看看后,便走了出来。
他拿着手里的图纸一路逛到了后花园,来到了曲水流觞亭,看着亭柱上的那副对联。
想了想图纸上飞扬洒脱的赵卜祷的签名,发现这对联并非他的手笔。
这赵卜祷做事真仔细,与章楚果真是一丘之貉?赵卜祷的真名是什么?又与章楚有何联系?或者章老太爷?
徐霞客不由得笑了。
这时,园子里来了人,来人在远处正好看到了徐霞客侧面俊美的笑容,虽然还较远,这人却有些害羞,停了下来。
徐霞客受到感应,转过头去,便看到了章三小姐。
章三小姐含羞的莲花般的面容,乌黑飞扬的秀发,月白的八幅湘裙,婷婷的身姿,玉立在满园秋色里,有一种温润又令人欣喜的美。
徐霞客手持半幅旧图纸快步走了过去,裣衽而礼。
都是未婚男女,徐霞客也不好多说什么,互相寒暄完毕,便准备退场。
章三小姐却叫住他,“徐公子,其实我找你有些事。”
徐霞客水波不惊,坦然地看向她,等她继续。
章三小姐垂下头,红着脸道:“这事确是我的一点私心,祖父不准我提,可是,我想说出来。徐公子,陈知府已经去世几日,他的棺椁还留在府里,实在不大妥当,还望他的家人早日将之取走。”章家如今除了老人章老太爷,就是她和两个尚在幼龄的堂妹,章老太爷不提此事,便只有她来出这个头了。
徐霞客也早就觉得此事不合适,当下便道:“在下一定会将此事与武和府知府商量,真是连累你们了。”
陈知府此时的棺椁也还是章府当日采买来的,这个钱只能是送了,不可能要还的。不详的棺椁停放多日,章府也终于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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