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全身湿漉漉地上了岸,好在此时天色渐黑,海边并无渔人,否则还会以为他是水鬼上岸。忆想那世,他是跟着郭靖上了终南山重阳宫,拜在全真门下学艺,却什么也没想到。而这次,他却要独自行走江湖。当然杨过早已是老江湖,对各种江湖伎俩早已烂熟于心。他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藏了起来,决定用内力先烘干衣服再说。
桃花岛上此时雷声隆隆,浙江近海却是碧海星空。不一会功夫,杨过身上的湿衣已经被内力烘干。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了一点灯光。走近了,才知道是一户渔家。
那位头发苍白,精神矍烁的老渔人对杨过很热情,给他煮了一大碗海鲜汤,又对他嘘寒问暖,让杨过大为感激。杨过将近一天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合衣在茅屋休息了一晚之后,这才告辞了老渔翁。老渔翁又送给杨过一些鱼干,杨过更是感激不尽。
漫无目标往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杨过来到了街市之上。只是他现在两手空空,不名一文,走在街上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这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声,“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老儿今天初到贵人,混口饭吃,还望各位大爷赏口饭吃……”
杨过在嘉兴时最喜欢的事情,一是听评书,一是看耍杂。现在看到有江湖卖艺的,一时起了少年心性。他慢慢地挤了进去,只见一老一少正在场中,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一名身穿红衣短袖的少女正在场中表演软功,反腰用嘴轻轻地衔起落在地上的铜钱。不时有轻浮好事少年扔下一两个铜板,少女一一用嘴衔起,引起一片喝采之声。杨过瞧那女孩的身段,竟然柔软如蛇,端得诱人。
他再仔细打量了一下红衣少女,少女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殊丽,等过上若干年必是艳绝一方的绝色佳丽。这时他见到对面有个穿着华贵的少年公子正斜坐在太师椅上,旁边一个家丁模样的中年对着少女指指点点。杨过一看,就知道这人是纨绔子弟,正在打这个少女的歪主意。以往行走江湖,杨过不知遇到多少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此次又是重出江湖,自然不会放任坏事不管。他不动声色,向华衣恶少走了过去。从他身后打了个转,一个装着银票与白银的钱袋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杨过微微一笑,只等着好戏上场。
又看了几套耍拳,杨过把老者悄悄地叫到了一旁,对着老者耳语了几句,老者皱着眉头,望了望杨过,总算答应了下来。少女耍完拳,老者对众人拱手说道,“现在我的徒儿傻蛋给大家表演开碑裂石神技,还望父老乡亲多多捧场。”杨过等到老者介绍完毕,这才走上前,对着众人抱拳施了施礼。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刚才见到那个红衣少女已经觉得人间鲜有,现在再看这个少年,更是容貌俊逸,与红衣少女竟然好象亲生一般,也不知道谁大谁小。红衣少女眼见这个不速之客,竟然叫做傻蛋,不由又多望了他两眼。
杨过把街上一块青石板搬了过来,喝道,“各位大爷看清楚了,这块是上好的青石板,没有几百斤力气是如何也不能开裂。小子现在表演开碑裂石之技,各位大爷看得爽了,还望赏几个小钱。”他大喝一声,震耳欲聋,只见那块百余斤的长青石被他一掌击下,登时断为两截,围众见杨过面如冠玉,实想不到他居然天生神力,一时都大声喝起采来,纷纷扔出铜板,比起红衣少女来,居然还慷慨得多。
等到围观的观众走散,老人也开始收场,有了杨过的帮助,他居然比平常多得了四五百文铜钱。这时一伙家丁簇拥着那名华衣恶少走了过来。恶少笑嘻嘻地说道,“老头,你好没规矩,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没请示少爷,就到这儿卖艺,是不是不将少爷看在眼中?”
老者连忙向前恭声道,“老儿初到贵地,无缘知会大爷,这些是孝敬大爷您的。”他把刚刚收到的一半大约五百文钱向华衣恶少递去。
华衣恶少把手一扬,铜钱散落一地,“你当少爷是叫花子吗?这点小钱就想打发本少爷?今天不拿出五十两白银,休想离开此地。”这时众家丁已经如狼似虎把三人团团围住,眼见就要行凶。
杨过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这位大爷,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你就行行好,高抬贵手!”他瞟眼望去,只见红衣少女眼中好象正要喷出怒火。老者也在一旁求情,让华衣恶少更是趾高气昂。
华衣恶少邪笑道,“既然无钱,那也好办,只要你们两个卖身到本府做几年奴仆,那五十两我就不要,我还可以给这个老头五十两银子做养老费。”
老者急道,“这万万使不得,小老儿身上还有几两白银,一起给你吧,只请大爷饶老儿一回,下次再也不敢到这儿卖艺。”
杨过越听越不是滋味,他昂首对华衣恶少道,“为人不可仗势凌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得寸进尺,贪厌不休,休怪我对你无礼。”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举一名家丁厉声喝道,“如果你还敢逼迫我们,我就让他成为你们的下场!”杨过如同摔稻草一般,把那名大汉摔到了半空之中。众汉脸色都露出惊惧之色,眼看着大汉就要摔为肉饼。杨过纵身一跃,飞上天空,把大汉拦腰截住,轻轻放下,然后喝道,“谁还想试试!”那名大汉脸色煞白,竟然晕了过去。
华衣恶少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家丁,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离去,其他家丁也一哄而散,看热闹的人也转眼走得干干净净。老者拾起掉地的铜钱,才对杨过拱手谢道,“多谢少侠相助!未知少侠大名,小老儿也好日夜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