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魄36
黑洞穴里,福子翻转身体坐起来。藤条牢牢捆住的双脚收拢,再用力蹬出。身体如她所愿的那样挪动了一点。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挪动。后背抵到了石头上,这是她想要的。捆在后面的手腕摸索着寻找石头的棱边,也找到了。
福子开始上上下下被藤条捆扎的手臂。上下幅度非常有限,肩胛活动的范围,限制了手臂活动的范围。
福子尝试团曲身体。让身体从反剪的手臂间隙穿出,把捆扎住的手臂换到前面来。这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只是,在眼前的形式下,任何一个想法都可能成为救命的稻草,应该好好的抓住,尝试一下。
反绑的手臂向上松动,形成半圆套住身体上,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开始。只是随即受到自己身体两侧肋骨的阻挡,手臂的活动到了极限,它没有最初开始感觉到的那样柔韧,也没有那个兴奋的瞬间想象的那样,具有那么样的长度。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脊柱感觉到了来自手臂的压力,在压力下,脊柱似乎产生了收缩。带动肋骨一点儿一点儿的向手臂形成的半圆里面滑动。只要收缩的力量再大一些……
调整姿势,向侧面翻动身体,翻动过程中,脊柱扭动,自行从手臂形成的半圆里滑脱,退出了刚刚取得的一点进展。这没有影响到情绪,再说也顾不上。现在为了实现翻转,面颊也参与进来,顶到了地上,后来是额头,和捆绑得紧紧的双腿协助配合,身体拱屈,捆绑着的双膝跪了起来,完成了翻转。
现在脊柱获得了自由活动的空间,它在福子的意志之下,开始了柔韧的收缩,达到的幅度福子之前想都没有想过。手臂从上向下,套住身体形成了抗争的力量。现在看起来像是脊柱想要穿过手臂,手臂形成的圈套不让穿过。
脊柱,肋骨的收缩形成的半球一半穿过手臂,卡住了。现在它们对手臂形成压力,肩胛的骨缝在压力下扩张,手肘的骨节也产生撕裂般的疼痛,同时产生反应的还有缠在手腕上的藤条。在扩张的力量,藤条更深的勒进肌肉。持续的疼痛使动作停顿,眼前昏黑,金花闪烁。
原来那个看起来不错的开端,只是一个骗局。
只是,只能继续下去。
咔嗒一声,肩胛似乎产生了脱臼。脊柱、肋骨从脱臼扩大的半球中穿越而过。
拱立的身体翻倒,一点也没有获得解脱的感觉。手臂并没有换位到前面,卡在一个更难穿过的部位。刚刚穿越过的腰肋部分古怪的折叠,重合。相比之下,之前的双臂反剪在后,已经是一种很舒适的姿态,眼下即便想回到那个状态也不可能了。
逃不脱的。你会这样死掉!
连一个舒适一点的,好看一点的死法都没有。绝望的泪水流出,只有几滴。如此绝望的姿势,想要流出更多的泪水也不可能。
脱臼的肩胛,折叠的脊柱开始麻痹,同时带来身体的瘫软。在如此状态中,那差不多是一种甜蜜的味道,具有解脱的性质。
福子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一度麻痹消失的疼痛再次发威,迫使她设法逃脱目前的状态。最好的逃脱是彻底的解脱。可是即使想获得解脱,那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试过了用头撞地,没有用,只是撞得头昏眼花,并不能达到想要的解脱的结果。如果说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也不是。至少重新进入了一种昏沉状态,在目前情况下,那也不错了。
嘴巴里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原来,原来在昏沉中,咬住紧紧捆住双脚的藤条。她开始用牙齿切咬藤条。藤条中的酸涩汁液进入嘴巴,牙齿酸软,头脑却更清醒了。她发现,只要头再向前一点,牙齿就够到捆绑手臂的藤条了。而这,现在一点儿也不困难。拱曲的脊柱形态让她的头已经非常接近那里了。
牙齿切断一根藤条,手臂上的全部就绷开,折叠的身体自行打开。难以言喻的松弛,几乎不敢相信,却是真的。
福子用脚推面前的石块。石块摇动,只是无法达到福子想要的移动。摇动后,石块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两只脚都用上了,身体躺倒在地下,用力的蹬石块,结果只是,蹬动时,自己的身体向后滑动。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福子绝望地放弃。现在她能够做的,就是等待那个自称狗儿的人来处置。
等着我,天亮前我会来找你。
他来不了了。事情显然,狗儿受到了自称狗儿的跟踪。他不是自称狗儿那个人的对手。
所有挣扎只是白费气力。
石块缝隙处有声音响起。爪子扒动细碎的沙石,皮毛在石头上摩擦。那个东西进入了黑暗的洞穴,向福子接近。
走开,走开!福子尖声叫喊。
那个东西踏上福子的身体,她更大声尖叫,同时踢打双脚,舞扎双手。那个东西轻盈跳下,暂时没有了动静。渐渐安静下来的福子闻到了那个东西身上散发的气味。
从浓重的气味得知,进入洞穴的是一只狐狸,她还嗅出那是一只年轻的雌性狐狸。难道她被关进的是这只狐狸的洞穴?福子爬行着和狐狸拉开距离,从气味得知,狐狸尖利的牙齿就在附近,只要一个纵扑,牙齿,爪子就会到脸上。不会致命,也绝不会好受。她让自己面向下,一旦狐狸发起攻击,至少面部可以得到保护。
狐狸跟在后面。它小心的不让自己的发出任何声音,不过爪子还是暴露了它的先遣。踏在沙石上,重心使沙石陷落,摩擦。那个声音让福子发狂。
她停止了爬行,身体被洞穴的石壁挡住。狐狸一点点接近。
沙石摩擦的声音停止了。另外一种东西被感知,狐狸呼出的气息。
从气息判断,狐狸蹲在她身旁。福子悄悄的移动手掌,她想摸到一块石头,作为对付狐狸的武器,摸到了石块,手掌没有办法合拢将石块握在手中。她啜泣出声。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只是把身体转过去,避免狐狸扑咬住面部。她就那样做了。
狐狸开始试探,用爪子戳了一下她的肢体,很快又缩回去。爪子又探出,这一回抓住了她的衣角。福子挪动身体,摆脱爪子。爪子牵引了几下,松开,狐狸跑开。在洞穴的另外一个角落传来扒拉沙石的声音。狐狸一边扒拉沙石,一边细声地叫。
福子哭泣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半跪爬行。爬向狐狸扒拉沙石的位置。
一股不寻常的气味涌入感觉,一个孔隙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