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异域的楼台之上,里阁间内,云千秋站在云秋身边,她身上的异味越来越重,连百顺都闻得出来,他又怎会不知。真真红颜命薄,对明安的怜悯渐渐转移到她身上。无声道:你的母亲不是让你千秋万代,而是希望你能不知流年。。
琴叶珊瑚、曼陀罗、虎刺梅色娇艳欲滴,味清香溢人,这种生物所炼出丸丹有增气血、提神、养颜之效,关键是它能加快脉博跳动,使血液快升,反之亦能加速衰亡。。她纤瘦的身子潺弱不惊,背对着他,垂头低眉。表情永远这么淡漠,莫不是绝望了。云千秋突然心里闷的难受,为乌峰的少年,也为乌兰的云秋。
“云秋。”他唤她,声音有些嘶哑。“真的。。要随我回洛阳?”
“嗯。”她木然点头。
“那李牧呢?”他问。
“他。。”云秋转头看楼下,他与百顺正缠打一起。“他。也该回京城了。”
“他若不走呢?”他问。
云秋咬住红嫣的唇,道:“反正早晚会走。。”是啊,他会走的,让他走吧。他就不应该来,不应该到乌兰城,不应该认识她,她也不应该喜欢上他,不应该的。。
“秋儿!我来了。。”李牧一个侧歪躲过百顺右拳,趁势朝阁楼上那抹身影说道。
百顺明显抵不过李牧,云千秋再次将视线放到她身上,道:“那你希望他走还是不走?”
“我。”她顿住,蓦然看向阁下身影,翩惹惊鸿。他也正抬眸,对她宛尔一笑,却吃了百顺一掌,痛的嗞牙咧嘴。
眼里含了泪,她低头埋首:“我、我不知道。。”
女子哭的凄凉,头垂的很低,不住摇头抽泣,“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可恨,是我..我负了明安,又误了李牧,都是我..”明知道该让他走,却不希望他走。
云千秋上前一步,让她额间轻低在他胸膛,拥住她慢慢说道:“没有啊,佛不是也说了,和有缘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
暮雪初晴候燕飞。薄暮途遥归不归?云秋哭泣不止,抬首道:“不如,喝点酒吧。”
云千秋笑的淡然,他说好。
他拉着她走到后院,跃上一匹好马双双幕色中隐去。
“秋儿!”李牧瞅见,要追,被百顺拖的很死,挣也不是打也不是。
乌兰城东郊大荒山明洞里。云秋脸上染上飞霞,道:“来,敬你!”小脸一仰,酒入肠肚,仍是不尽兴,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道:“这杯敬我自己。”
“这一杯。给明安。”她站起来,踉跄走到一处山壁,对着‘给云秋’高高举起从左至右撒下。又折回来继续满上,“这杯,我喝,算是给李牧。。”
几杯酒下肚,她已是晕晕糊糊站立不稳,坐都有些坐不住,附爬在案几上昏昏欲睡。云千秋起身大红裘衣罩在她身上,缓缓出了明洞。
这一觉云秋睡的很沉很沉,脸庞泪痕未干,却带着笑。她入梦了,似回到了洛阳城,看到幼年里柔美的母亲,炎炎夏日里摇着竹扇轻唱歌谣哄她入眠。乌兰城里,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采摘满院子鲜花。秋日里大荒山是的纸鸢飞的很高很高。冬日里,那个人骑着枣红大马,穿着大红裘衣从她眼里飞过,翩若惊鸿。
“秋儿,醒来吧!”李牧抱她入了明洞内室,声声呼唤着,他怕她沉浸在过去美梦里,不愿陷入他曾给过的恶梦。“秋儿,是我,我在!”
是谁在唤她?是他吗?可是他明明走了啊,骑着马,绝尘而去,那么绝决!
“秋儿,是我!是我!”男人的泪无声落下,不忍惊她。大夫到明洞来看,昏黄灯下,她的肤色从未有过的明艳,既使在熟睡中,只看上一眼便可知眉眼媚惑,娇艳欲滴,极致的美丽。
“秋儿,云秋!云千秋,秋儿,快醒过来吧!”李牧无数次的在她耳边呢喃,呐喊。
醒?醒来作什么?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不如长醉不醒,长眠不起。勉你一生深情。勉你。半世哀伤。
大夫惊愕,诊脉,拔眼翻阅古籍,最后无叹气,道:“约是困了,睡够了便会醒来。”大夫走了,再没来过。
将来,嫁我。深吻她眸,他道。她垂眉点头,巧笑倩兮。时光流转,回到初识,洞穴里曾有一室缠绵悱恻,任苒流年她惊觉只是一场美梦。。
“秋儿!”他抚摸着她的脸,轻吻在额间,眉心,脸颊,红唇!喃喃低语,“秋儿,快醒来吧,快醒来,我娶你。。”
吾愿执卿之手,敛你半世癫狂。。唤依之心,掩你一生凌轹。。
“李牧。”辗转醒来,云秋泪眼婆娑,“你刚刚。说了什么?”她听的不真切。
“嫁我,嫁我可好?”她睡了太久,明明就在怀里,却仍患得患失的灼痛感相比之前五年她了无音迅更让人难以心痛。吾深吻卿之眸,勉你半世流离。“嫁给我!”他请求道。
“为什么?”她狰狞沉痛,大哭。“。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是不是在我即将转身时,才看到我眼里的期待?沉默时才听的到我心里的声音?太迟了,迟了!云秋一抹眼泪道:“不嫁。”
尽管这样想,她仍破渧为笑。李牧,你可知道,你的一夜便已是我的一生。嫁与不嫁已经不重要了,尽管那是她曾经深切渴望的。
他轻拥她入怀,也跟着他笑:“傻瓜,你这么美,看我是不是都老了?”
吱呀一声,门窗被推开,一个身着锦衣的姑娘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老者,身旁是李家官事,李叔。李牧抬眼唤了一声:“老祖宗。”
云秋闻声去看,明洞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人,同样白发苍苍的五姨,佝偻着上半身的翁老头,怯生生的小蕊儿。云千秋和百顺,还有言家母亲,言官家,平君和她怀里的板儿。
“你们。。怎么都来了?”云秋吸吸鼻子,要坐起来。李家主母松开丫头搀扶,上前扶住床上孱瘦的女子。云秋欲起身行礼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
老祖宗拿袖子擦了她的脸,顺了她的发道:“傻姑娘,牧儿都三十三了,你忍他再等下去?我可是七年前就听说你了啊,牧儿那时候就跟我说,你太小,等你长大些便带你回京。我这老婆子在京可闷坏了,自个架着马车到北疆转悠,顺便看看我那孙媳妇是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勾的他十年都不回去。”老人紧抓了她的手道:“牧儿真是好眼光,果不其然!我孙媳妇长真真仙女下凡。”
老者矮身与她同坐在床檐上,道:“姑娘啊,看在老身一把年纪面儿上,嫁他罢!”
云秋看着满屋子的人,突然无溢言表,起身提起裙摆,后退三步直直跪下叩头不起。“老祖宗福寿安康,孙媳妇给您嗑头了。”
众人皆不言语,五姨与翁老头两两相望。平君则是跳过来,拉着云秋又是哭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