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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之魔术师(下)

李夏拔出了背后的无形无影的武器,无孔不入的血色月光,像是受到强大力量的排斥,在以李夏为圆心半径10米的地方,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真空带,月光、空气一切都被隔绝在外,这里只允许存在虚无——就像最幽深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有,绝望、憎恨、诅咒……一切诞生于黑暗的原始气息在这里快乐的散逸游荡。

“如果只有这种水平——”麦耶林克的身影在儊然消失,既不是空间魔法瞬间转移,也不是刺客的隐身,而是凭借极速产生的“视觉蒸发”,“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声音在左侧响起。

深红色的锐爪被挡住。

被李夏手上握着的虚无挡住,透过不存在的武器,麦耶林克看到了一双黑到了极致的双眼,在这双眼中,鼓荡着比宇宙最深处的黑暗还要纯正的黑——这深邃的黑色有如黑洞,吞噬着一切外来的存在,只是看了一眼,麦耶林克竟有了把持不住灵魂即将被吸入的错觉。他急忙转移了视线。

左手上白色的棉质手套被撑破了,手背显露出一道异于右手的印记,这印记覆盖了整个手背,闪烁着让人惊悸的黑光——这才是力量的源头么?

一直存在的微笑消失了,连同那虚假的平易近人,李夏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冰冷,即使是万年冰山也不能带给人如此冷入骨髓的感觉。

一直大喊大叫的“淑女”爱丽丝此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和眼睛。

这才是赏金猎人的真正姿态么?只是看一眼都会有莫大危险?

麦耶林克并没有产生这样的疑惑,他借助李夏前顶的力道,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轻盈的后跃,落在了李夏正前方10米的位置:“数万年来,我见过无数自大的人类——只是有了一点力量,接触了一些真实,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公,认为只有自己是特别的,世界、甚至宇宙都是在围绕着他的欲望而新生或毁灭——”月光在他的手中凝聚,“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自我!自身!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世界,他们用力量去掠夺、去劫掠自己的同族!所以人类是邪恶的生物,是病菌!是毒瘤!在贵族都已经不在吸食鲜血的今天,您们中间的‘贵族’却还在贪婪的不知疲倦的吮吸着同族的生命!”嫣红的月光形成了数个结晶,“真是讽刺,这样的蛆虫竟然可以统治你们,你们这样的生物仍然存在!”结晶散开,在空中形成了像魔术师礼帽一样巨大的魔法阵:“人类注定会被自己的欲望吞噬!”不是出自傲慢的蔑视,只是陈述事实:“虽然也是人类,但你很特别,赏金猎人!”他扬起手:“与一个种族对抗,我很期待你的结局!”手臂挥落,空中漫溢的血色月光被席卷一空,酷似礼帽的魔法阵活化——

没有回应,李夏只是冷冷的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麦耶林克。

“那么,请欣赏在下倾情奉献的魔术!”麦耶林克右手虚抓,礼帽形魔法阵得到信号,迸发出一道强光,接着,长有獠牙的的妖物自魔法阵中无声无息的跳出来——妖物长有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容貌和四肢,只是脸色皮肤都太过苍白,那是血液干涸的苍白,身为人类生命力枯竭的苍白——这是被称之为血仆贵族仆佣,一旦被咬就抛弃人类身份为虎作伥的野兽。

强光不断闪烁,很快庭院里便被只有食欲这一种欲望的野兽填满,无数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饥渴的逡巡着,星星点点,在魔法阵约束的行动范围寻找自己中意的猎物——很快,李夏便成为他们视线的焦点,尽管李夏身上散发着,即使只有混沌意识的他们也能强烈感受到的极度危险,可是在人类血管里流淌鲜血散发出的香气,更能撩拨血仆的神经。

“嗷——”锐利的长嗥刺破了短暂的宁静,这是开战的信号。血仆伸出锋利的尖爪,或以惊人的弹跳力高高跃起,或是像野兽一样鲁莽的冲向充满诱惑力的食物。

李夏纹丝不动。

几乎触碰到血食身躯,血仆睁大了双眼——惊喜、兴奋、满足……各种人类的感情充斥于被欲望淹没的瞳孔。然而——

在爪子抓到燕尾服的那一瞬间,近身的血仆从腰部断为两截——没有鲜血甚至没有任何体液流出:这就是血仆的真相,痛苦愚蠢的永生的真相!

“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李夏低声说,而后挥动虚擎的武器,也许并没有动,或许这也应是“视觉蒸发”,空中的血仆就像自然脱落般流畅的化成两半。

麦耶林克摆出了坐下的姿势,他身后立刻出现了一把椅子——是用骨骼做成的王座,王座上雕饰着各种黑水晶,边缘全部是头骨——凝聚着死者的怨气和诅咒,头骨上眼部黑幽幽的骨洞,宛如活物的嘴,啃食着一切投入的视线和灵魂。

“这样可是杀不死我的下仆哦!”麦耶林克打了个响指,红色的月光照射在血仆的尸首上,断成两截的身躯蠕动着,平整的切口伸出细小的丝线缠在一起,不到三分之一秒,便弥合如初。本应死亡的血仆弹起来,充满了未知的活力,再度杀向无动于衷的李夏。

与此同时,一时停止运转的魔法阵再一次收集月光,不断从异世界放出危险的妖物。

不仅敌人无法消灭,反而在不断增加——

“最恶劣的状况啊!”躲在阴影里的爱丽丝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一点都不会无聊!”

“面对杀不死的对手,你要怎样取得胜利呢?”麦耶林克张开左手,握住了一只凭空出现的装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赏金猎人,让我见识一下,你超凡入圣的技艺吧!”冷澈的声音里也产生了一股难以压抑的兴奋,他宛如看戏的观众,以安静而优雅的姿态坐在王座上。

血仆以更凌厉的动作一拥而上,空中、地面到处是闪烁着幽光的獠牙和利爪,还有满载着食欲的眼珠。

这是危机吗?

李夏无动于衷,他看也不看扑来的野兽,动作自然而恰到好处的在攻击的缝隙间穿梭,每经过一个缝隙,笼罩在黑色光罩儿里的血仆便碎成一团肉末,这血腥的杀戮都仿佛成为一种高雅的艺术,让人不知不觉的着迷。

“果然厉害,可是这样也无济于事哦!!”麦耶林克笑着说,夜空中回荡着他第二次响指,诡异的肉末并没有随风飘散,在细若蛛丝的触手连结下,与斩碎前数量一致的血仆再次出现。即使碎尸万段,他们还是会重生——这简直就像人类社会中名为贵族的掠夺者一样生生不息。

没有回答,李夏重复着杀人艺术,绘出一条由灭亡堆积而成的通道,通向空中怡然自得的麦耶林克。

“你果然是特别的存在!”麦耶林克站起来,“这么有趣的人类,就这样消逝实在太可惜了!”他注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男人,以惋惜的口吻道。

“麦耶林克,你在干什么!现在不是玩的时候!难道你不知道那个人人类掌握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快点杀了他,在他成为我们的阻力之前!”这是莉莉丝的声音,那个人类指的显然不是李夏。

“抱歉,小姐,在下实在是太兴奋了!”麦耶林克向着虚空某处行了一礼:“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玩具!”

掌握的某样东西?这句话带给了立下某种灵感:难怪一向邪恶的魔人会对杰克小弟手下留情,原来如此!即使内心在这样思忖,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半分迟钝,流畅的杀人艺术仍然再继续演出。

“抱歉了,赏金猎人!看来您不得不选择灭亡了!”这笃定的口气,让人以为李夏已经是个死人——这是源于强者的自信?或者是弱者的自大?结果就在下一刻展现——

吸血鬼张开双翼,自王座上飞起,在巧夺天工的系列动作中,隐身于无数血仆的攻击中,像一头饿狼,等待着猎物力尽时给予致命一击。

消失了!!!一直在锁定麦耶林克位置的爱丽丝吃了一惊,没有魔力波动,就这样仿佛溶解在这片天地中。“难怪连圣神都说吸血鬼是天生的刺客呢!”她担忧的眺望着不断以出人意料的轨迹移动着的猎人——人类会是恶魔的对手么?她闭上了眼睛。

“嗞嗞——”黑色的光罩忽然消失,恢复银白色的光芒照射着半空中交错的二人——胜负揭晓!

刹那的停滞笼罩了角斗场,或者是一秒钟后,或者是一万年以后,一人噗通倒地——轰轰烈烈的战斗竟然这样草草收场!这样虎头蛇尾,既让人不满又让人失望——

倒下的是麦耶林克!

“多谢您的情报!”李夏收回了攻势,在这低不可闻的呢喃声中,他迎来了一束微弱却异常明亮的光辉——简直就像开辟宇宙两极的初生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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