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说每个人小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事实上,有多少人像我这样呢?
他笑起来还是很天真,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拥有这么淡漠的笑容的孩子,忍不住让人疼爱,而现在,我觉得我跟徐朗就像是亲人一样,我们缺失,我们坚强,我们一起成长,知道自己最最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
我带徐朗去功德园看望他们,还有放映员的前妻一起,我们带了黄色的菊和白色的百合,那里一路飘落的针叶与零落的花瓣让整个园子更显冷清与肃穆。又是深秋了,一路都是黄色的小雏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风一吹,欢乐地舞蹈。
它们真好,什么都不需要,就活得开心。
徐朗哭得眼睛肿成一颗桃,而我始终都没有哭。徐朗说,米粒你真是铁石心肠啊!我没有反驳他,只是觉得胸口一团棉花塞得紧,我想起当初被爸爸吊起来打的情景,心里却涌上一种难言的暖。有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幸福呢?
我有几次看见他将打我的那根绳子揉了又揉,只剩细细的一根了,然后藏在床底下,我从不揭穿他,还是照样逃课,哭的时候还更大声些,为了让他心疼。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我还亲眼见过爸爸夜班回来的时候给我擦第二天舞蹈课要穿的鞋子,他会将同事给他的水果放在肮脏的工作服里带给我,他会因为别的家长不断来投诉我而气得饭也吃不下,我也曾偷听妈妈跟他的谈话,他们为我是如此不可教化而苦恼得很。只是当时,我总是觉得这是一些凌乱的背景,从来没有当作是爱。
可是,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