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自顺治元年十月下旬出征,刊下令班师之日即二年六月,已达八个月。以八个月的时间,捌除李自成农民军二十余万,并导致李白成之死。他奉献给清朝的功绩是非常之大的。而且他们行军路途最长,也最艰苦,除了前段延缓进军速度,其后可谓进展神速,不容农民军喘息和休整,直至把他们彻底打垮而后快!消息传到北京,举朝兴高采烈口多尔衮在给阿济格、吴三桂及众将的贺信中,给予高度赞扬,其中说:“念王及行间将士驱驰跋涉,悬崖峻岭,深江大河,万有余里,可谓劳苦而功高矣!”这大概不是客套话,倒是反映了此次出征的实况。鉴于李自成主力被打垮,多尔衮准许阿济格、吴三桂率部从九江班师,得胜还朝。
八月四日,吴三桂自战场返回北京。照理阿济格获此大胜,需举行隆重仪式迎接。但他屡次违犯军令,多尔衮取消一切仪式,派人通知他们,“至午门会集,俱各归家。”真是冷冷清清,无一点欢迎的气氛。这与此后不久多铎班师回京,顺治亲出迎南苑、设旗奏乐、隆重欢迎威了鲜明的对比。十日这天,吴三桂同阿济格及其他出征将领进宫朝见顺治皇帝。”特于午门内赐宴。然后,赏给吴三桂、尚可喜绣朝衣各一袭,马各二匹,以下将领包括蒙古各部随征的将领,都赏赐了数量不等的金银衣物。特别是对吴三桂,更是另眼看待,晋封为亲王!这是吴三桂所想不到的。与吴三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作为这路军的主帅阿济格,不但没有受到赏啊,反而受到申斥,被议罪,削去王爵,降为郡王,剥夺王爵所属仆从,“量给人役”。还罚银五千两。因为他擅自出边,夺取驼马,误了行军时间。还有个别生活小事,也被揭出,都作为他的错误而加重了处罚。多尔衮处罚了阿济格,却对吴三桂、尚可喜不予追究,仍给予赏赐,跟随多铎出征江南的孔有德、耿忡明与之相比,却又少得多。没处罚他们,多少还赏弱一点,这已经很宽大,甚至很优厚了。从这件事,可看出多尔衮等对汉宫的尊重,对他们实行了一种特殊的政策。
十、不遗余力,为部下请功
在短短的七个多月的时间,清军南北夹击,以破竹之势,基本上消灭了农民军,灭亡了南明政权,李自成被杀,福王朱由崧束手就擒。天下基本无战事,吴三桂也被安置在辽东,但他拼命要地。
也许吴三桂以为,此去关外安置,将永镇锦州,为长远计,就拼命多要地,要好地,把河西走廊尽敷归于他的部属。对吴三桂的要求,朝廷还是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了最大的满足。
吴三桂在请求多拨地的同时,还向朝廷要求为他的部将晋级,准予世袭,“乞加恩典,用劝将来。”顺治二年八月‘清世祖实录)已载吴三桂提出此项请求,但没有具体写明叙升官职人员名单,而《明清史料》甲编已收入吴三桂为部将请世袭的两份档案。一份是标明顺洽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收到了吴三桂的奏报,末尾署顺治二年十一月初六日,当为吴三桂起草奏疏的日期;另一份是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收到,奏报末尾仅署年月,而未署具体日期,从朝廷收到两份奏报的日期前后仅差四天,可知吴三桂在发出第一份奏报后,紧接着叉起草了第二份奏报,在内容上,可视为对前者的补充。
吴三桂在追击农民军至固关返回北京后,已为他的部将请过功;而这次自九江班师,命其还镇锦州时,又一次请功邀赏。如果说,前两次都已满足他的要求,那么,这十一月份的再申请,可谓得寸进尺之求:请求在已授职的基础上,再加升,破格擢用。换言之,他嫌部将官职不高,有的官职已高,还嫌没得世袭的特权,个别还有遗漏而没有授职。
他写道,应“计功授赏”,凡立功将士都应实实在在得到“各自应得之恩典”。他的部下,大小将吏官生不下千余人,都与他同心协力,共谋战守,勤劳倍至。他们大多虽已得封赏,但还不够,如副将朱运亨、任得功、刘麟图、沈朝华、夏登仕、王天宠、冷允登与参将李显功八人,应给予“恩加世袭”,以优奖他们“功在开创”。还有没予叙功授赏的,有辽镇廪监生员刘应庚等、副将等官娄继忠、柳国梁、户官吕鸣章等,按他们“投诚迎驾、共战共守”之功,他虽不敢为他们滥请“延世之赏”,但“优加职衔”,似不为过。
吴三桂为他的武职人员已专折呈请,兵部正在讨论中。他在第二份奏折中专为他的文职人员再请赏。按他前次请功,朝廷剐刚对他的文职人员做了任命。如:监纪同知童达行命为江西南康府知府,同知陈全国补为延安府同知,而参谋许荣昌、钱法裕仅题授为州同职衔,尚未实授,还等待空缺呢!吴三桂的奏折,中心意思是说,已给他们提拔的职务与其功劳不相当,换言之,他们功劳大,给的职务却太低,为此他代他们请命。他首先提出童达行,对他大加推崇,极力赞扬。他写道:童达行“功居文武诸人之首”,这是山海关和关外上下将士所共知。他概述其功绩,主要有,当时“密切定策,投诚请师,血战关门,追剿庆都”,接着“西剿备尝艰险”。大概也惟有他可与我三桂“同生死、共患难、同事同功,以宣力于我国家者。”童达行立下了特殊功勋,其“才猷沈练,品行端方”,足以胜任朝廷对他的“大任之选”。
在历数童达行的功绩之后,又奏说陈全国、许荣昌、钱法格三人的功劳。吴三桂写道:他们前有“协赞多功”,降清“归命独早”;后有“堵剿丕著,勤劳西征更历艰苦。”他要求给予从优提拔,以酬谢他们所立下的功劳。吴三桂表示,人有功,而不言其功,这是“隐功”,我不敢这样做;与别人同功,而不将别人应得之功归于人,就是“攘功”(意即夺功),我不敢这样做。做为臣子的,不把下边实情向圣明的皇帝报告,这是什么行为?这就叫“蔽贤”。隐蔽和压制贤人,我更不敢。他还表示,朝廷实行“庆赏巨典”,对一个人来说,是小事,而关系朝廷甚大。因此,“本藩乃心王室,用是不避斧铖,冒昧再申前请”。他坚持认为,童达行之功,“实系开国之首功”,而陈全国等“均效投诚战守之劳苦”。最后。他请求吏、兵部对童达行等重新进行审议。该破格即破格,该“升荫”的即“升荫”。
吴三桂的这份奏折,实则是为童达行等鸣不平,也包含了他个人的不平。因为童达行等一批文武将吏都是其部属,压低他们的升赏,亦有轻视他本人之意。更深一层说,吴三桂为他们请赏,代鸣不平,表现出他对部属的笼络。如果吴三桂没有夸大事实的话。以童达行等人的功劳,仅任命为一个小知府以下的官职。似不尽合理。看来,吴三桂确有充分的把握,才敢于一而再地为他们表功,请加重赏。二份奏疏,辞气委婉,竭诚,又不失态度坚决,这使摄政王多尔衮和吏、兵部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的意见,陆续调整原先的任命。
就在吴三桂发出上述奏疏后,过了一个多月,即顺治三年(1646年)正月,朝廷颁布新的任命:升江西省南康知府童达行为该省市政使司参政、辽东生员夏寅为长芦都转运使司运使。五月,升户部郎中吕鸣章为陕西丰政使司参议,分守关西遭。八月,已任命为昌平副将、都督佥事的冷元登,命以原衔充任江西九江总兵官。任得功由副将升任南阳(河南南阳市)总兵官。十一月,升山海中协副将沈朝华为署都督佥事,充陕西延绥总兵官。顺治四年九月,升山海路参将朱运亨为永平副将。其他被吴三桂提名的将吏陆续地得到新的提升。
顺治四年(1647年)十月初,吴三桂开列了他的部属自总兵官以下、游击以上共一百二十四人的名单(该文件送到吏部时间为十月十二日),为他们请世职。十九日,吏部呈请,顺治批准,公布了吴三桂所属一百二十三人(缺“和尚”)授予不同的世职。
吴三桂为他的部属表功、请求加赏和授世职,不遗余力,几乎全部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利益提出了新要求。吴三桂以全家三十余口人的生命和鲜血抉得了一顶王冠。此刻,他要清朝为他做出的巨大牺牲付出报酬,来补偿他的损失。他的要求是,父吴襄、两位母亲(继母)、弟弟吴三辅被农民军杀害,应从优赐恤。南明给予的优恤,他不敢受,而只能向清朝申请。多尔衮当然知道吴三桂拒绝南明赐封与抚恤的事,吴三桂有此求,他是不能拒绝的,指示吏、兵部“详议具奏”。为了表示自己不忘恩于故主,适值为崇祯修陵之时,他主动捐银一千两,以资助修陵费用。多尔衮指示“助工银两,照数察收”。
清朝对吴三桂的赏赐他亦不拒绝。两相对比,不难看出这次晋封似有相互测试之意。
吴三桂请地、请赐恤。为部属请赏,这在一般人看来,是无政治企图的表现,不过是追求安乐享受,不会引人注意的。而在至关重要的加封亲王这个问题上,他采取了急流勇退的态度,看出他在政治上颇富有理智,因而赢得了朝廷的进一步信任。
但吴三桂在锦州的安闲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又踏上新的征程口命运的安排,终使他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