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春子的背负下,庚天在庚家镖师们无奈的目光下进了春风亭第一红牌崔红红的包间之内。
房门闭合。
庚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崔红红和小春子惊讶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了崔红红那不知曾经躺过多少男人的粉红床榻之上,仰头倒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庚天本是鄙夷这些烟花之地,但是头一遭躺在这满是香气的软被上,庚天却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这该死的床可真舒服啊!”在床榻上犹如大蚯蚓一般伸了个懒腰,庚天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来到这春风亭本就是自己的一个缓兵之计,而且在春风亭,庚豪海更不会那么关注自己。因为那个该死的“庚天”本就是一个寻花问柳之人,在这焚阳城的青楼里,还没有哪个姑娘不认识这“庚天”的。
“庚天”本就是一个修炼资质拙劣之人,又好这床榻之事,若不是庚豪阔当年偶得一灵丹妙药,想必这“庚天”的修为连后天都算不上。
而我们的庚天正是借着这个由头,来到了这春风亭。
庚豪海如今恨不得自己早死,若主动来到青楼,想必这庚豪海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丢人,也急着自己早点死掉,而这青楼不正是损人精阳之地么?
还有,那就是在这个“庚天”的记忆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托付事情的朋友,而这小春子以及崔红红二人,也只是金钱与肉体上的关系而已。
之所以找到他们,是因为庚天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弱点,而有弱点的人,又恰恰是庚天感觉最不能背叛自己的人,因为只要你抓住他的弱点,那么除非他有了对抗你的资本,否则,他就永远要因为那个弱点而为你服务。对,是永远。
“你们两个不用那么惊讶,少爷我这不是什么回光返照,更不是什么诈尸,刚刚的事都是我装出来的。”
来不及多做解释,庚天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惊慌,看到二人神色略微冷静之后,庚天这才说道:“少爷我今天遇到个棘手的事,需要你们两个帮忙,如果做的好,那么小春子,你以后就不用在这青楼之中厮混了,你不是想修炼么?少爷我会给你找这云江大陆上最好的师傅来教你!”
小春子是个在青楼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接触过?对于这个庚天,他甚至怀疑他比他老子还要熟悉他。
因此,对于庚天的话,他根本就不信。
“找个云江大陆上最好的师傅来教我?庚大少爷,刚刚小的以为你是诈尸了,看您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像。那若不是您得了失心疯,就是小春子得了耳聪?您不过是这烈阳城一个镖局的扛把子,连这烈阳城都没闯出去呢,还要去云江大陆给我找师傅?要是能找的话,你自己又何必凭着仙丹妙药才强顶到了后天三阶呢?想必现在已经是后天圆满的高手了吧?”小春子叹了口气,扭身踩着凳子,坐到了圆桌之上,自顾着吃起了桌上的油炸花生,若是这庚天吹牛吹的小点,他倒也许还能信,这牛吹的天上都没太阳了,他上哪信去?只不过,庚天提及到他的痛处,让他有些难过。
庚天没有理会他,这是他早就已经猜想到了的结果,所以他并不惊讶,而是对着崔红红说道:“红红,你不是说过你想要走出这春风亭寻一个知心爱人么?只要你答应跟着我,那么本少爷将会在云江大陆上为你寻一个最爱你的夫君!”
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让青楼出身的崔红红心头一动,但是想想小春子的话,她还是摇了摇头,泪水自清澈的眉目间潸然而下,这是被妓院多年熏陶而出的结果,被人赎身,崔红红也许会相信,但是找到爱情?那无疑是身为青楼女子的一场虚梦,自腰间轻捏出罗帕,崔红红一边轻轻擦拭着眉宇间的泪痕一边泣声道:“红红多谢少爷抬爱,若少爷想帮奴家赎身,奴家定一心一意好生侍奉少爷。但少爷若是失心疯般地教奴家寻什么真爱,那恕奴家不能以此来供少爷取乐。”
对于青楼的女子,爱情,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辞藻,虽然她们身在红楼,但是她们却比谁都相信这世间有爱情,为了所谓的爱情,他们可以粉身碎骨。同样,她们更不允许别人来玷污爱情。虽然他们身体肮脏,但是对于爱情的忠贞,她们的想法却比处女都要纯洁。
庚天正是触及到了她的伤痛,让她潸潸泪下。
庚天站起身来,走到了小春子的面前,抓起把油炸花生塞进了嘴里,咀嚼了半晌,借着口茶水咽了下去。
“花生的味道不错。”庚天似乎并不在意崔红红的话,而是转头看了看一边吃了花生,一边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小春子。
“小春子,你认为一个敢于花掉一万两银子来进这里的庚家大少爷会有闲情跟你扯皮?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那么你就等着在这春风楼里当一辈子的小厮,当你满头白发的时候,你的身边将没有一个子孙来给你养老,而当你死的时候,青楼只会拿一张铺盖卷,将你扔进那该死的乱死岗,成为一个永远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而你,催红红,也会在这春风亭继续卖弄你的风骚,或许会有一个将进暮年的老家伙会将你赎回家,做个小妾,然后再他死的时候,他的正室会将你也推进坟墓给她死去的老爷陪葬!”
说到这,庚天拿起青花瓷雕的酒壶,也没将酒倒进杯子里,对着细长的壶嘴灌了一大口的烈火曲酒,烈酒入喉,一股炙热感直烧肺腑,庚天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
“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我想你们比我清楚。没有你们少爷我一样死不了,有钱,有的是人可以为我办事。就像是赵圆圆,有钱,一万两白银,他可以让我这个表面将死之人送进这包间中。同样,有钱,为少爷我卖命的人多的是。而你们两个,没有少爷我,今后只能像我说的那样。”缓了口气,庚天的死死地盯着小春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是不得好死!”
看到小春子与崔红红的沉默,庚天笑了笑,借着酒劲大马横刀地躺在了藤木椅上,将双脚扔到了桌上,一边看着二人的脸色,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倒着酒。
小春子依旧坐在桌子上,只是他瘦小的身躯此刻却显得佝偻了,他目光无神地盯着房间的角落,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头,正蜷缩在那里,却没有人给他送一口饭,喂一口水。老头挣扎,仿佛是在和死神抗争一般,但是慢慢地,老头停止了挣扎,他的眼神涣散地望着自己,那么的绝望,那么的凄凉。
小春子死死地抓着手中的油炸花生,浑然不知几滴浑浊的油自他的指尖流下,滴落在了他的衣衫上。
崔红红也停止了抽泣,她神情呆滞地望着硕大的紫红床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肮脏的老头,正趴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她在这个床上和老头结婚了,然后老头死在了这个床上,在她惊恐之余,一个恶妇模样的人领着一群家丁,将她和老头绑在了一起,埋进了黄土....
“与其在这想着自己将到的未来,不如此刻便跟随于我,或许我给不了你们那么多,但是你们就真的甘心如此下去?与其静等着毫无意义的未来,不如跟我拼一拼,或许能搏个大好前程!”庚天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那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雕摔了个粉碎。
“博一个前程...”听到了二人的犹如呓语般的呢喃,庚天拉起了二人几乎颤抖地双手沉声道:“对,为自己,博一个大好的前程!”
此刻的小春子与崔红红只觉得刚刚本是灰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颗闪耀着万丈光辉的烈阳,将自己照亮,烈阳的那头,仿佛就是那未知的希望一般,让二人感觉异常的温暖,亲切。
“好,庚大少爷,我就跟着你搏一搏,看是否能搏出一个未来。”小春子对视着庚天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庚天,没想到竟然感觉是那么的顺眼。
手上传来了崔红红传来的信息,庚天哈哈一笑,道:“那么,我们就一起搏一个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