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顺着紫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个人横在小巷中。
“那人怎么了,怎么睡在地上?”绿琴问,不过谁知道呢?
许安要上前仔细看看,却被绿琴拉住了,她说:“小姐,那是个男人,小姐一个姑娘家贸然走过去可能会有危险。”
许安点点头,觉得绿琴说的有理,便停住脚远远地看。片刻后许安还是走上前,边走边说:“我看这人脸色苍白,额头还冒着汗,应该不是装的。”
所谓久病成医,许安伸手按住那人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加快,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心下大抵有了想法,便开口问道:“能说话吗现在?头晕不晕?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
那人艰难地喘着气,点点头。
许安基本确定了他的症状,便转身叫绿琴:“刚才我们买的金丝糖呢?拿过来点。”
绿琴立刻递上了两块金丝糖,看到许安立刻将糖塞进那人的口中,却有些不明所以,便问道:“小姐喂他吃糖做什么?这样就可以治病了吗?”
许安一边示意绿琴帮忙将那人扶坐起来一边解释道:“他这是低血糖的症状,吃两颗糖就可以缓解了。”
这时许安才得空好好端详面前这个人,皮肤黝黑,身型健硕,不像是会随地晕倒的人啊。整张脸倒是长得端端正正,五官线条像刀刻出来的一般硬朗,想必性格也如这张脸一样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吧。
那人将糖吃下去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正为自己把脉,他轻声道了谢便抽回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许安见这人的举动便顺手搀扶着他起来,却不料这人竟甩开她的手,兀自向前走去。
“哎!你那是低血糖,以后要按时吃饭,不能偏食。还有,以防万一你还是随时带些糖在身上吧!”许安对着那人的背影喊道。
那人意料中的并没有转身道谢甚至连顿都没顿一下,一直向前走着。
“这什么人啊,人家救了他竟然就那么扔下一句谢谢就走了?”紫萧对着那人的背影一阵抱怨。
绿琴瞥了眼紫萧,说:“要抱怨也轮不到你吧?你看你做了什么,看见人晕倒了自己就吓得浑身发抖,芝麻大点的胆子,你以后可怎么办?”
“姐姐……”紫萧拉着绿琴的手臂摇啊摇的,又说:“人家不是有你呢吗?”
“你也不能总依赖着我啊。”绿琴无奈地点了点紫萧的额头。
许安在一旁看得咯咯笑,过去拉过绿琴和紫萧的手,说:“我真羡慕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
“小姐有什么可羡慕我们的?我从进了秦府开始还没见过主子对谁有对你那么好过呢。”绿琴说。
许安忽然红了脸,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一直听小柔姐姐说,主子是多么多么的难接近,不仅平时一直冷着脸,还从来不准旁人近身的!你看,你不仅可以拉着主子的手,甚至主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笑容满面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了!”这次倒是紫萧抢着说了。
“是吗?他以前都是很可怕的样子吗?”
绿琴笑着说:“可怕当然不至于,只是主子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紫萧胆子小,从来都不敢站在主子面前的。”
“我们丫鬟中好多人都偷偷喜欢着主子呢!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主子那么冷淡的样子,哪里讨人喜欢了?”紫萧又说。
绿琴听了连忙捣住紫萧的嘴,说:“小姐你别介意,紫萧一向口无遮拦。”
紫萧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说主子坏话的,小姐千万不要生气!”
许安笑着拍了拍紫萧的肩膀,说:“说好了以后逛街都不要再自称奴婢的。我没有生气,又不是说我我干吗要生气?”说话间脑袋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道:“你说很多人都喜欢秦暄,那心泠是不是也喜欢他?”
紫萧立马做出一副无比惊讶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问许安:“小姐不知道吗?这可是我们秦府一个公开的秘密啊!”
“公开的秘密?”
“心泠小姐可是从小就开始喜欢上主子了!在府里几乎就把主子当做她的所有物一般,任何人都不允许觊觎的。所以小柔姐姐她们都是偷偷喜欢着主子呢!”紫萧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一点没理会旁边绿琴的眼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心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呢,原来是这个缘故!所有物?哼,秦暄是她的吗?是她的吗!我就不信这件事秦暄会不知道,知道了还放任着,明摆着就是想和属下玩暧昧吧?玩暧昧,玩暧昧,玩你妹啊!”在回府的路上许安一直气呼呼地哼哼着,脸被气得通红,双手一直握成拳状不松开。
一直陪在一边的绿琴和紫萧看许安这幅模样都吓得要命,虽然不知道许安一直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但也猜得出来许安这是要回去找主子算账的模样。紫萧一直在自责着自己的多嘴,但也于事无补,却还是在一旁不停地补救:“小姐你不要误会啦,主子对心泠小姐没有那个意思的。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吃亏啊,心泠小姐没准还在背后笑呢。”
紫萧刚说完就被绿琴打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对于许安这句话无疑起到了作用,她忽然停住了脚,说:“对啊,我那么生气还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于是许安整理了下表情,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步履改为轻快,继续自言自语:“我是那么容易就动怒的人吗?当然不是。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因为秦暄。好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晚得找他谈谈了。”
果然,秦暄一回到府里就被绿琴请到了许安的院子里。
秦暄进了院子就看到许安正坐在一片花圃前发呆,便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准备吓一吓她,谁知刚伸出手时许安正好转过头,许安见他伸着一只手僵在原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准备吓我的吗?”
秦暄颇觉无趣,便走到许安身边坐下,直入主题:“这么急找我有事吗?”
“生气了吗?”许安伸过头朝秦暄看,又说:“那你重新做一次,我保证假装不知道然后被你吓到,好吧?”
秦暄被许安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你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稀奇古怪?”
“黄金,世界上最贵的黄金!”
听了许安这话,秦暄又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另一边脸颊上来回地捏,边捏边说:“是吗?我来看看你能值多少钱,分量够我就直接卖了算了。”
许安连忙打开秦暄的两只手,又伸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像捧着宝贝似的说:“哎呀胆儿肥了啊!竟敢公然吃我的豆腐!”
秦暄嗤地笑了起来,笑了半天停不下来,良久才恢复过来,捧着许安的脸蛋说:“你怎么那么可爱?”
许安脸噌地红了,甩开秦暄的手,假意生气道:“可爱也不给你摸!”
秦暄暗自笑笑,看穿她的害羞却不戳穿,只说:“刚才绿琴说你找我有急事,是什么事?”
许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是兴师问罪,便板起面孔面对秦暄,说:“我想问你,心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呃……”
“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嗯,也许是嫉妒你比她漂亮?”
“脑子抽了吧?有眼的人都明白我和她根本不能比的好吧?你编也该编个像样的理由吧。”
秦暄反问:“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还要问你吗?”许安撒起谎来眼都不眨。
“那你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你知道,反正你一定知道!”
“我说,许安小姐,其实你是知道的吧?”
许安偏过头,说:“我不知道。”
“那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洗漱一下早些睡觉吧。”
秦暄作势要走,许安一把拉住他,说:“你明明知道心泠喜欢你所以才对我特别有意见,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
秦暄停住了,慢慢转过身,面对着许安说:“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就像诗音那些人一样。”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她们,所以我才会不在乎。”
“那心泠有什么不一样?也许你认为她长得很美,但对我来说,她和别的女子一样,长的只是女人的面孔罢了。”秦暄轻声说。
“可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一鸣一清一样,那样的感情是我体会不了的。”
秦暄抱住许安的肩膀,说:“所以,对我来说,她和一鸣一清是一样的。”
秦暄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但许安就是安心了。她和秦暄之间有种奇妙的默契,也许不必说很多,但他们互相就是可以了解。
“现在,可以安心去睡了吧?”秦暄问。
许安点点头,说:“还要一个晚安拥抱。”
秦暄轻轻笑,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问:“这样可以吗?”
许安笑着点头,又拉住秦暄将双手环在他腰间,低声说:“就抱十秒钟。”
院子里情意浓浓流转,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灯光照射的地方都显得格外柔和。而站在院外的心泠却在默默流着泪,双手捏得死紧,原本美丽妖娆的脸庞竟染上了嗜血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