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历来是皇家祭祀祈福的圣地,距离皇宫大概要走两天的路程。皇上命人打点好一切,明天一早就动身。
早上天刚刚亮,城门就大开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鱼贯而出。这次祈福皇上就带了刘小蛮和两个新生孩子,其他的除了护卫和宫女太监,一人没带。可见,皇上对刘小蛮真的是做到了独宠。
最中间最华丽的马车自然是皇上和皇后的。
“皇后,累了就躺下休息吧。”
“皇上,臣妾不累。”
过了一会,“皇后,这里预备着很多点心,都是你爱吃的,饿不饿?”
“好。”
又过了一会。
“皇后,渴不渴?”
“多谢皇上体惜,臣妾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不用这么时时担心,”皇上和皇后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马车四周都是精兵强将守卫者,一路很平安的到了慈云寺。
慈云寺的主持是一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带领着慈云寺众僧远远的就迎上他们。
“皇上,皇后,一路辛苦。“带着一行人一步一步的登上慈云寺阶梯。这阶梯一共有99梯,据说是象征着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只要登上这九九八十一梯,进到寺里烧香祈福,就能灵验。因此,不管是何人来,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踏上来的。
主持把人引向大殿,皇上率先走进去,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是皇后,接着就是皇上和皇后一人抱一个孩子进来烧香祈福。这两个孩子都是不爱哭的,这时虽然到了陌生环境,但是身边有熟悉的人,也还是乖乖的,睁着大眼睛四处看。
众人烧完香,就朝太后居住的屋去。此时,太后正青灯古佛,闭着眼,敲打木鱼数着念珠。
皇上轻轻的喊了一声:“太后”,接着刘小蛮喊道:“给太后请安。”
太后睁开眼,一看是皇上,停了下来,静静的说道:“皇上和皇后来了。”
皇上和皇后走进屋,其他人在门外候着。
皇上坐在这张朴素的木凳子:“太后近来可好?”
“天天吃斋念佛,心里倒也平静。”
“朕看着您身体也硬朗了一些。”
刘小蛮在太后面前一向不太敢开口,只有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说话。
“太后,我今天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带来了,你看看,你会喜欢他们的。”
太后听了眼睛一亮,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孙女呢?“快,抱进来让我看看。”
刘小蛮朝外喊了一声。两个小家伙就被抱进来。
“是龙凤胎,男的是哥哥,要早出生几分钟。”
太后接过小皇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笑容:“真乖,我的小孙儿呢,就跟皇上您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瞧,这小眼睛小鼻子……”抱了一会,把皇子交给嬷嬷,又把小公主抱进怀里:“将来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从慈云寺回到皇宫之后,皇上是继续忙着各项国家事务,刘小蛮则是每天都陪着自己的一双龙凤胎,为人父母的感觉,让她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萧贵妃是安心地继续留在了椒房宫内,帮忙照顾刘皇后和她的儿女。
小绿虽说在刘小蛮生产之后,已经搬到宫外和苏太医居住在了一起,但几乎每天都还是要来椒房宫里看一看,毕竟,刘皇后才刚刚生产,而且是第一次为人母亲,很多事情,都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
小太子和小公主的大名都还没有取好,太后娘娘倒是帮忙起了两个小名。小太子叫平安,小公主叫平心,倒也是包含了太后美好的心愿和祝福。
“哟……平安笑了……”皇上下朝后,便来到椒房宫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刘小蛮抱着小太子平安,逗他开心,也想逗皇上开心:“平安见到皇阿玛了,笑得这么开心呐……是不是啊……”
皇上捏了捏平安的脸,平安笑得更欢了,这就是血缘亲情吧,每一次皇上来,小太子和小公主都像是有感应一样,会变得特别开心。
然而,凭借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刘小蛮明显感觉到,皇上脸上的笑容十分牵强。于是,皇上又逗了一会儿这一双儿女之后,刘小蛮便让宫女把孩子们抱下去了。
“皇上,您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刘小蛮倒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接问道。
皇上自然也是会跟自己的皇后说这些事的,于是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皇后:
“朕当年送到天夏国和亲的妹妹年前因着一场风寒,竟就这样没了,朕在天夏国没了斡旋的筹码,最近他们在边疆是越来越猖狂,就快要占领边塞,直指中原了!”
刘小蛮的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心也揪紧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天夏国一旦遏制住边塞,那这天楚国的处境便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想当年,皇上想尽一切办法,处置了当时的丞相司马恒和统帅萧靳,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妹妹到天夏国去和亲,才勉强平息了这一场战事,没想到,皇上的妹妹一死,天夏国立刻就又要发起战争。果然,国家与国家的相处,真的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刘小蛮拉着皇上的手,想要给皇上一点力量,却惊讶地发现,皇上的手都是冰凉的。皇上此刻的心,该有多混乱、多无助啊!可是作为女人,刘小蛮又能些什么呢?
刘小蛮只能紧紧牵着皇上的手:
“皇上,您不是已经派出了庆郡王驻守边关吗?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皇上无奈地叹以一口气,继续说道:
“十三弟倒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萧靳落马之后,朕便是派他常年驻守边关,倒也安稳。只听十三弟说是,妹妹死后,天夏国已经在边关发起了数次偷袭,朕的军队损失惨重啊。若是天夏国真的发起一场大战,孰胜孰负,还真不是你我能判定的……”
刘小蛮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不能帮皇上去征战沙场;她没有带兵出色的父亲或者兄弟;她更不知道天楚国的未来会不会明朗。她只能陪着皇上,听他说说话,这变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皇上在椒房宫待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刘小蛮知道皇上心里有事,便也就随他去了。
皇上出了椒房宫,也不是很想回养心殿,便也独自踱步到了御花园,想去吹吹风,顺便散散心。
正走进御花园,皇上便听见了一阵旖旎婉转的歌声,像是一位美丽的姑娘的浅唱低吟,轻诉心伤。
皇上循着这歌声,慢慢地靠近。便发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皇上再走近一看,原来便是这户部尚书徐治之妹徐燕呐。
徐燕感觉有人向着自己靠近,转过头来一看,竟然是皇上,赶紧收了歌声,转身向皇上行礼:
“皇……皇上……”
由着是被皇上撞见了自己的自娱自乐,徐燕的脸羞得通红,狠狠地把头往下低。
皇上倒觉得是遇见了一场好的表演,暂时让他的烦恼消失了。
“不必多礼,起来吧。”皇上没有发话,徐燕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也没有平身的意思,这个徐燕,还真真的是单纯啊。
“歌声很不错,再唱两曲给朕听听吧……”
徐燕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既然皇上都提出要求了,自己也就只能唱两首。她使劲平复自己激动、紧张地心情,为皇上唱了两曲动听婉转的曲子。
这动听的歌喉唱出的这几首动听的曲子,让皇上发出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感叹,同时,也抚平了皇上烦躁的心。
“朕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曲子呢?”皇上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徐燕唱歌这么好听,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呢。
“这……这……”徐燕很想解释,但是善良如她,断然是不会说出“您的目光都在洁嫔身上,怎么会注意到臣妾”这种醋意浓浓的话来,便也是一时语结。
“好了好了,你继续唱着吧,朕要回养心殿了。”
皇上便也不想为难徐燕。
“恭送皇上……”见到皇上这么久,也就这句“恭送皇上”说得最通顺了,徐燕不得不在心里嘲笑了自己。
一回到养心殿,皇上立刻又被淹没在了无尽的奏折当中。人人都羡慕皇上的威风和权利,可又有谁,能真正地做到像皇上一样为天下黎民着想,每天几乎都挤不出自己的时间?
不知不觉当中,天也已经暗了。张公公照例进来,询问皇上今夜又会翻哪位小主的牌子。张公公早就已经料到,必然是跟以前一样的结果,皇上要么就是谁都不翻,要么,就直接让人摆驾椒房宫,去看看自己的那双儿女。
“今天晚上,叫那个燕答应来陪陪朕吧。”
“啊……嗻!”
张公公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谁知皇上居然来这么一出。尽管每天都会来询问皇上翻谁的牌子,可是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宠幸过新人了,因此张公公听见这个燕答应,还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就是那个户部尚书徐治的妹妹徐燕!
是夜,徐燕被凤鸾春恩车接到了养心殿,虽然已经入宫快一年了,可是皇上繁忙,刚开始的时候徐燕被卿小洁陷害,没被封上贵人,她自己也就没了争宠的心。皇上不来,也就罢了,自己在这宫里,还乐得做一个自在的人。
皇上看着徐燕,这个歌声可以给自己抚慰的女子,深情地一吻。
徐燕惊呆了,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宠爱是为了什么,更加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幸福到底真不真实。
直到皇上温柔地对她说:“燕儿,再唱一首冬梅给朕听听吧……”
徐燕这才明白,原来只是因为皇上今日碰巧听到了自己唱的曲子,碰巧遇见了自己的这么一个答应,便想起了晚上就要了她。
帝王的爱,就是这么无法把握,徐燕委屈,但也只能坦然接受。
随着美妙的歌声响起。皇上便欲罢不能地将燕答应拥入了怀中……
片刻地欢愉之后,徐燕躺在皇上温暖的怀中,皇上轻轻抚摸着徐燕洁白的肌肤。徐燕实在忍不住了,还是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皇上,臣妾见您今天一天都是愁眉不展的,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不知怎的,皇上对怀里这个女人有莫名的信任感,可能是由于她的歌声就能轻易地抚慰自己受了伤的心,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跟徐燕说了天楚国和天夏国之间的恩怨。
谁知,徐燕听完便沉默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皇上见实在是不对劲,便问道:
“燕儿,你怎么了。”
谁知,徐燕竟直接哭了起来,边哭边对皇上说:
“皇上,如果燕儿能够帮得上忙,皇上尽管安排。”
皇上一听这个话就笑了,这国家与国家的大事,她一个后宫中小小的答应,怎么能够帮得上忙呢?
徐燕见皇上不置可否的样子,赶忙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个徐燕,本名并不叫徐燕,她并非天楚国当朝户部尚书的妹妹,而是天夏国丞相的妹妹!
徐燕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年,天夏国大旱,老百姓们根本就没有粮食吃,徐燕在跟着家人逃荒的路途中掉了队,就被当时居住在天夏国与天楚国交界地方的徐家人收养。后来,哥哥做了天夏国的丞相,也曾找到过徐燕,想要她回天夏国去,可是徐燕感激徐家人的照顾,便没有跟随哥哥回去,这样一来,哥哥也就随她留在了天楚国。
只是徐燕没有想到,自己后来还入了宫,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有一天,将自己的身世讲与天楚国的皇上听。
皇上听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的一个小小的答应,居然会是对敌天夏国丞相的亲妹妹!
见皇上许久不说话,徐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得对了还是没对,便又进一步地试探道:
“皇上,要不臣妾去跟哥哥说一说,让他就不要再发动和天楚国的战争了?”
皇上想了许久,他不会轻易放弃利用徐燕这个身份来缓和战事,但是也不能莽撞地直接用徐燕相要挟,那样反而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