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被警察带回警局去协助调查,一路上她带着手铐,全身都在抖索,低着头,压根不敢看车窗外面。她心里怕死了。刚刚几乎就差一点要命丧黄泉了,如果不是自己伸手抓住了栏杆的话,如果不是那些警察及时赶到的话,她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手发抖得厉害,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终究抵抗不了内心的恐惧和后怕。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看她吓得浑身发抖,就沉默了一会儿,随口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要推你下去的?你今天来这边有什么人知道吗?或许是你先前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他们想趁机陷害你?”
依依只是摇头,一声不吭,嘴唇也在微微发抖,她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仿若一个渐渐膨胀的黑洞,让她渐渐不知所措起来。
刚刚她跌下那座大楼的时候,虽然非常迅速地就抓住了栏杆,可是却没有看到推她的人是谁。也许那个人逃走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只是算准了依依这样必死无疑,就算死不了也会吓得半死,自然没有那么多精力看清他的长相。
那人使了很大的力气,而且从门口上来,走到依依的背后,竟然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被依依发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猛然推动依依的后背,然后迅速转身逃走。显然这个人是早就知道依依会出现在泰亚集团的顶楼。
警察的问话让依依心里的猜想渐渐清晰起来。推自己下楼的一定就是那个神秘女人了。只有她知道自己今天会去泰亚集团的顶楼,也只有她知道依依在顶楼上并非是真的想要跳楼。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个神秘女人安排好的。包括让她在顶楼上挂横幅,趁着人多的时候就开始痛斥程天桀和任雪盈的恶行。显然这个神秘女人早就对依依起了杀意,她必然是知道依依在卖力痛斥的时候,不会太留意身后是否有人靠近。而这却给了这个神秘女人最大的便利。
依依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她能猜得出来那个神秘女人为何会想要杀自己。显然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程天桀和任雪盈早就看穿了她的那些伎俩,如果没有神秘女人在背后给她指点的话,单凭她自己的本事根本无法继续报复他们二人,何况她现在还官司缠身,单单是要逃避警察的追捕就是个最大的难题。
她被带回警局去,接受警方的审问,事情的原委仍是围绕着程天桀和任雪盈。因为依依一口咬定自己刚刚并没有要跳楼的意思,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吓唬一下程天桀和任雪盈二人,想得到一个公平地洗刷自己冤屈的机会。而她又坚持说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她,才会发生坠楼的事情。
警方不觉就把线索牵扯到了程天桀,因为事发地就是他掌控的泰亚集团,如果就像依依所说,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她会在那座大楼的顶楼预谋这一事件的话,能够收到消息并且最快抵达那里的人就只有泰亚集团的人了。
但早前负责案件的高警官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却连连摇头。他对身边的一个警员说道,“依依是特地跑到泰亚集团去自杀的,而她本人也说其实并没有要跳下去。如果她现在死了的话,你认为谁的嫌疑会最大?民众会最先把愤怒投注到谁的身上?”
一个跟随他有一阵子的探员犹豫了下,慢慢地说道,“程天桀……”
高警官微微一笑,“对啊,他就算不推她下楼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觉得程天桀会傻到真的派人去推她?显然凶手另有其人啊。”他锐利的眼神投“向依依,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猜得出她显然是还有不少事情没有交代出来,于是沉声对问询的警官说道,”继续审她,让她好好想想,除了程天桀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仇家。“
看那位警官出去了,依依心里更加害怕起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为神秘女人做了太多的事情,如果一旦让人知道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那个神秘女人的话,她势必会成为警方通缉的目标。但如果依依就此被推下去死掉的话,那谋害她性命的罪名就会被那个女人顺理成章地推到程天桀和任雪盈的身上。这个黑锅他们俩是背定了。
她不觉又发抖得更加厉害了。心中已经隐隐地感觉到,如果自己不把真相说出来的话,所有的罪名就会全落在她的身上,而她根本就没有辩驳的机会。
警官还在不停地追问,声音也越发严厉起来,”依依,你被控告在九月份的时候散播自己遭程天桀强暴的不实言论,给程天桀先生造成极坏的影响,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内心纠结至极。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似的,一个在叫嚷说出真相吧,一个则是在哀哀怨怨地打哆嗦,说如果你说了那个神秘女人更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高警官在门外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一名高级律师。这名姓李的律师跟随程天桀多年,非常懂得揣摩程天桀的意思。早上依依在泰亚集团大厦顶楼上演的那一幕正巧被媒体用直播的形式在电视台播出,原本在医院病房中的程天桀也看到了这一事件。于是当即就拨打电话通知李律师尽快赶到警署去。
高警官说,”这个依依在顶楼有坠楼的倾向,幸亏有警员及时赶到才将她救了下来,不过她现在坚持说自己并没有要跳楼,而是在说话的时候被人从后面用力地推了下去。我们已经组织警员在泰亚集团大厦中四处搜捕,但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而且……我并不太确定这个女人说的话是不是可信。“
李律师说道,”程先生一早看到这则新闻,就派我过来问询一下事情的原委。程先生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通常会不由自主地说真话,如果高警官觉得可以的话,是否能让我见一下这位当事人。或许我能让她说出真相来。“
高警官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将刑讯室的门打开来,带着李律师一起进去了。
他向依依介绍道,”这位是程天桀先生的代表律师李律师,程先生有一些话想要让他转述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说完,几名警员就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去抽烟。
一听说眼前的人是程天桀派来的,依依显得更加慌乱起来,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像是很怕自己露出丝毫的破绽来。
李律师早前就已经接受了程天桀的叮嘱,表面上是来调查案情始末的,实际上却是来威胁她。
李律师先是沉默了几秒钟,让气氛变得极其冷峻,随即才慢慢地说道,”依依小姐,程先生希望我这次来能够帮到你,他说你应该很清楚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他也相信你并非是自愿做这样的事情的,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把真相都说出来的话,他会日后再法院审判的时候,尽量帮你减轻罪行。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到现在还是不知悔改的话,那可能连他也救不了你。“他故意靠近依依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时候,鬼门关都是你自找的。别拿程先生的耐心当筹码,你很可能会输的一塌糊涂。“
依依听了李律师的话,不觉打了个寒颤。她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李律师一眼。那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男人,但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有和程天桀一样冰冷的语气和冷漠的笑容。她心中暗暗地在慨叹,自己以为依靠那个神秘女人的帮忙就能够摆脱这困窘的状况,却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神秘女人用来报复任雪盈和程天桀的一颗棋子罢了。
李律师看她露出一丝惊恐来,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用的,于是缓和了一下口吻,又继续说道,”你和任小姐毕竟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虽然你这次泼硫酸的事情让她伤透了心,但如果你能把真相说出来的话,我相信以任小姐那么善良的人来说,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她也很清楚,你如果被判定坐牢的话,势必不会只是三五年,如果你继续守口如瓶的话,那就只能做好将牢底坐穿的准备了。程先生对这次的事情非常生气,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依依心里又惊又怕,她是知道程天桀的手腕的。这个男人在这座城市里有权有势,自己当初之所以敢惹他不过是因为那个神秘女人在后头撑腰罢了,现在连那个女人都对自己动了杀心,如果她还继续这么装傻下去的话,就如同那个律师所说的,数罪并罚下来,她可能真的要在监狱里度过十多年的光阴了。
“我……我如果说出真相的话,他们……他们肯网开一面吗?”她终究是抵不住这律师的恐吓,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土崩瓦解了,低着头,抖抖索索地问道,“如果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的话,你……你能帮我在法官面前求情吗?我……我只是一时地鬼迷心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来。”先前去泼硫酸的时候,她逃走的途中全身都在发抖,虽然硫酸没能如愿地泼到任雪盈身上,可当硫酸的浓烟四起,发出皮肉被烧焦的恶心味道的时候,她当时是真的吓得腿都在打哆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走的。
李律师眼前一亮,“这一点我会去跟程先生商量。我相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算是看在你表姐的份上,程先生应该也会有所顾忌的。”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依依才闷闷地说道,“我……让我想一想。”
李律师离开了警局。走的时候显得胸有成竹,他对高警官说,“给她一些时间吧,我相信她的心防已经被攻破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把真相都说出来了。”
依依在警局了惶恐不可终日地待了一夜之后,终于无法再执拗地坚持下去了。她连合眼都不敢,只觉得想要害她的人会无孔不入。等天一亮,她就对来提审她的刑警焦急地大喊道,“我要坦白,我要坦白,我什么都说出来。”
显然这在高警官的预料之中,于是派人将她带到审讯室里。细细地追问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依依也的确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