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勋在距中考仅剩几天的时候,买了一箱子的牛奶。买牛奶的想法是他爸妈勾起来的,说让尹勋临考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买些牛奶喝。
尹勋把牛奶分成三份,一份是自己的,一份给陈小虎,还有一份由陈小虎给段雅。尹勋怕段雅不接受,让陈小虎说是自己买的。
还是放不下啊。尹勋在那天晚上的约会之后,暗自的下决心要忘了段雅,只是没过当天的晚上,心又软了。怎么可能忘的干净哟,毕竟是每次见到都会心跳的女孩子。
听范青说,段雅有了手机。尹勋找了个机会,借陈小虎的手机,说是玩玩,背下了段雅的手机。等背好后,尹勋心里突然又迷茫了,这是在干嘛?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自己这在干什么?
中考如期而至,学校用了十多辆大巴把初三的学子送到县里将要考试的学校。镇里这所学校的学生都分配在县里的新一中,很大的一所高中。除了尹勋所在的镇里的学校学生,至少还有两所学校的。
尹勋的心却在忐忑,一切,都将在中考中落幕,是继续这段感情,还是狠心永离?
到县里的第一天没有考试,而是熟悉考场,自由活动。尹勋和几个同学在校园里闲逛,打量这比镇里的初中大上若干倍的高中。对于初中的学生,高中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尹勋等人走在一处荷花池的桥上,不远处,是一片竹林。竹林不深,不过竹子倒是不少。
走近看,基本所有的竹子上都有斑驳的刻痕。贴近了细看,是一排排的字迹。譬如“某某到此一游”,“某某爱某某某”,“某某是(一个王八图形)”,“某某,我一定要追上你”……
几个同学看的生了乐趣,四下寻找新的刻痕,尹勋心里却萌发了刻字的想法。找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用来刻字,尹勋狠下心,抵着大拇指在一棵不起眼的竹子上刻。大拇指挂下一丝丝的青皮,手指刮痛了,却还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字。好不容易,在竹子上刮了四个字,“独爱宝宝”。尹勋完全是心血来潮的想到的这四个字。
青竹四季长青,这刻痕,也该陪着青竹一起焕发着永久的青春吧,直到死去,或是被伐去。尹勋没想到,后来再次有机会到了新一中,到了竹林,却没能找到自己刻下的字迹。竹子每一棵都很相似,找了一会儿,怎么也找不到。或许是因为自己刻的太浅,那青皮已经被岁月抹平;或许是那颗竹子已经被伐去;亦或是它卧在一角,自己无缘寻到了。
尹勋直到自己应该跟段雅联系一下了,就和以前说的,最后一次努力。可尹勋怕啊,怕这一刻的到来。尹勋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段雅给自己的感情不自信?谁说呢,都有的吧。那天晚上不欢而散的约会,就像一根尖刺,让尹勋最后的信心一点点的在思想中消散。
一次次的拿起手机,把段雅的手机号码逐字的摁下,又按下红键,删去它们。尹勋没有把段雅的电话号码记入手机的名片栏,而是记在心里。闭写眼睛,都摁的出来。
休整的一个下午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大半,已是黄昏。已经进行了两场考试,还有三场,还有一天半。
尹勋一个人游荡在校园里面,眼神习惯性的四下看,没有女孩的身影。
黄昏,一天的暑气已经消除了许多,校园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
偶尔,也可以看见一对对的鸳鸯。他们嬉戏打闹,或者依偎在某个角落,或者手拉着手,漫步在校园里。
气氛很好,丝毫不见将要离别的伤感。这些小恋人们,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变故,珍惜着在一起的日子。
段雅呢?尹勋低下头,要是段雅陪着自己,哪怕是这样静静的走着,那该有多好啊。就像从前,一起在校园里踱步,轻声的聊着。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尹勋再也沉不下气了。明天中午就要回镇上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在卫生间用水冲了一下脑袋,趁寝室没有人,拿出手机拨打段雅的号码。
号码已经摁好,就差按下拨号键了。犹豫了两分钟,尹勋按下拨号键,把手机举起放在耳朵边上。
接通了。
“喂……喂……你是谁啊,说话啊,不说我挂了啊。”
“嘟,嘟……”
尹勋对着话筒,明明心里想了那么多,却说不出口。懊恼的捶了两下脑袋,尹勋又拨号过去。
“喂,我……我是尹勋……”
“你有什么事?”段雅干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没,没什么事。”尹勋大脑一片空白。
“哦,那再见。”
“嘟……嘟……”
尹勋用力捏着手机,又一次拨号过去。
“你干嘛。”
“段雅,你有时间吗?我在你寝室下等你。”
“没时间,我挂了。”电话又一次被挂。
尹勋眼睛湿润了,泪水在眼里打转。赌气一样,电话一次接一次的拨过去。终于,电话又接通了。
“段雅,我们能谈谈吗?”
“就在电话里说吧,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想你,一直都想。段雅,你知道吗,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很不好受。我是真的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尹勋急急的说着,带着哭腔,泪水已经淌下来。他根本没有仔细的组织语言,完全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就这?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段雅打断尹勋的话,又挂了电话。
尹勋拳头发颤,泪水还在流,止不住。心里暗暗的想着,段雅,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话说完。尹勋完全失去了理智,既然说了,怎么着也要说完啊,就算我们没有半点可能在一起了。
尹勋也不管眼泪了,摊坐在地上,又一次拨打段雅的号码。开始的几个,都被直接挂断了。后来,段雅也不挂断电话了,就是任电话铃声响着。终于,电话接通了。不等尹勋说话,那边传来段雅近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别在打过来了。”
尹勋急急的又说些什么,那边电话却又挂断了。
这下,尹勋摊倒在寝室的地上,看着手机,良久不语,泪水仍坚强的流着。
尹勋鬼使神差,又拨了段雅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就这样了吧,永不再吗?段雅……段雅……”尹勋从地上爬起来,删除了通话记录。
你想要的结局就是这样?好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段雅,如以前所说,我会祝福你。尹勋往墙上擂了两拳头,手上关节处已经红了,可能会淤青。尹勋不管这些,又把头放在水龙头下,用水冲着,冲清醒过来。
到了考完回家的时候了,车队驶离新一中。尹勋心情好了些,既然都不可能了,这段情就埋藏在心里吧。
心其实就是一处乱葬岗,所有逝去的美丽,都埋在这儿,任时间把它们发酵。
到了镇里街上下车的时候,尹勋却不可避免的看见了段雅。他在街的这边,段雅稍后,在另一边。尹勋心里苦笑,这算什么事?
没两分钟,女孩的身影不见了,应该是看到尹勋,进了卖服饰的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