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下意识跟着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慢慢走下,那女人下了舷梯后转向这边走来,只见这女人长发披肩,头发挑染成酒红色,配上精致的五官,更显出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身上穿一套黑色薄绸运动衣裤,脚穿黑色皮鞋,从上到下一身黑,却丝毫不输给那些打扮花哨的庸俗美女,也许这就是俗称的“黑里俏”吧。
看着看着,罗斯?科尔忽然冒坏水,他对大江说:“我说朋友,你光说她怎么漂亮,那你敢不敢上去打个招呼?我猜你可没那胆量!”
高级考古团
下午四点三十分,沈阳桃仙国际机场。
波音747大型客机顺着布满闪光指示灯的跑道加速滑行,正要抬头起飞。巨大的涡轮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气流在飞机尾部急速旋转。
头等舱里,唐寻和黄世鹏正座在座位上谈话,唐寻说:“黄先生,据我所知,新疆喀什好像也有民用机场吧?我们为什么不乘飞机先到乌鲁木齐,再转机到喀什呢?”
黄世鹏正在用唐寻的那把瑞士军刀削苹果皮:“你不知道,今年内地旅游热,大多数航空公司都在加班加点运营,很多班次不够用,从沈阳直飞新疆的飞机现在全线告急,最近的一班也要二十多天后才会有。我想节省点时间好早去早回,所以我就临时改了行程,先飞到敦煌,然后考察队乘坐越野车沿国道从敦煌到新疆哈密,再到吐鲁番、库尔勒、阿克苏,最后到达喀什。这趟线路的车程大约两千六百多公里,幸好沿途都是国道,开车也就是四五天的功夫,来回才八九天,比等航班要节省十多天。”
“哦,是这样,看来到了敦煌我要先多买点晕车药了。”唐寻自言自语道。
“怎么,你还有晕动症?”黄世鹏关切地问。
唐寻点点头:“不算太严重,小时候比现在厉害得多,那时我只要一听说要坐汽车,脑袋立刻就晕了。”
黄世鹏哈哈大笑:“还真夸张,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晕动症!”
这时,播音员开始用甜美的声音播报:“亲爱的各位旅客,欢迎您乘坐东方航空公司的航班,本次航班由辽宁沈阳飞往甘肃敦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务必系好安全带,如有不会请向空乘服务员求助,如果您有晕机症,请在座位前面的储物盒中拿出口香糖,它能帮助您缓解晕机等症状,希望大家本次乘坐愉快!”
唐寻嚼着口香糖,但还是觉得耳鼓里胀胀的难受,同时还有些恶心。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找话题和黄世鹏聊天:“黄先生,您都物色了哪方面的学者和专家?”
黄世鹏端起咖啡喝了口:“林之洋和我早年都在西安大学任教,私交还算不错。到目前为止,他共帮我找了一位生化物理学教授、一位古建筑学家、一个语言学家,一对专门研究风水学的兄弟俩,还有三四名职业军人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总共大约有十几个人。”
唐寻问:“那黄先生就是这次考察队的总负责人了?”
没想到黄世鹏摇摇头:“我是负责人没错,但却并不是唯一的,还有一人将与我共同领导这个考察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寻心中忽然想起什么,他再问了句:“这次考察只是文物方面的考察吗?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黄世鹏转头看着他:“当然没有了,这只是一次纯粹的科学考察。你有什么怀疑不成?难道我还能去新疆盗墓?”
唐寻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下唐寻心中有了底,心里暗暗激动和兴奋,人还在飞机上,心却已经飞到了新疆沙漠戈壁中。两个小时过后,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从舷窗向外看去,黑色的积雨云笼罩周围,好像已经是深夜似的,搞得座舱里的大多数乘客都沉沉欲睡。
过了内蒙古就快多了,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飞机已经掠过兰州就快抵达敦煌。座舱里又响起空姐那甜美圆润的声音:“亲爱的各位旅客,本次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飞抵敦煌机场,请各位旅客检查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看护好自己的孩子,系好安全带,准备下飞机。”
唐寻捅了捅黄世鹏,他揉着眼睛醒来,问:“怎么,到敦煌了吗?”
唐寻边系安全带边说:“还有十五分钟到敦煌机场。”
黄世鹏摘下精致名贵的玳瑁眼镜,掏出真丝镜布慢慢擦拭,打了个呵欠:“那就做好准备吧!我估计那些人已经在敦煌等不及了。”
唐寻也很期待:“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专家,我一定要好好结识!”
黄世鹏说:“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引见引见。”
飞机开始下降,气压的变化令唐寻两耳发胀、很不舒服,空姐提醒他把专用的棉塞入到耳朵里,多少有了点缓解。黄世鹏说:“看来你的晕动症还真挺厉害。”
唐寻脸色发白,点点头:“从小就有的毛病,现在好多了。”这时飞机稍微颠簸了几下,机轮已经落地,几分钟之后终于平稳降落在敦煌机场跑道。现在正是晚九点,机场刚下完雨,水泥柏油地面的雨水被灯光照耀反射出闪闪亮光,清新的空气令人头脑为之一振。
两人提着行李顺舷梯走下,机上的空姐和安保人员也都跟着下飞机,唐寻招手叫来出租车,与黄世鹏直奔敦煌维多利亚大酒店。到了酒店,黄世鹏取出一张磁卡递给服务生,服务生在前台的机器上刷过之后,乘电梯将两人送上12楼,这一层都是豪华客房,在1288号房间门口服务生停住脚步,示意就是这里。
黄世鹏和唐寻走进客房,见这是一间豪华的套房,两人走到小客厅处,沙发上有四个人正在喝红酒,一个穿白色绸衫的瘦削脸中年人,两个身体健壮的中国男子和一个秃头外国男子。黄世鹏对那中年人笑道:“王先生,大江、大海,罗斯先生,你们好啊!”
一名健壮男子警觉地站起来,看着黄世鹏:“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黄世鹏微笑道:“我不但认识你叫大江,我还知道这位兄弟叫大海,你们俩是亲生兄弟;这位先生名叫王桓,这位外国朋友名叫罗斯?科尔,对吧?”
这下四人都意外了,那叫王桓的中年人站起来:“请问您是……”
黄世鹏哈哈大笑:“不和你们打哑谜了。本人姓黄名世鹏,很高兴跟大家见面!”
众人恍然大悟,王桓连忙笑着和黄世鹏握手:“原来是黄先生到了,怪不得今天早上看到有喜鹊在枝头叫呢!”
大海说:“不对吧老王头儿,今天上午我们可一直没出门啊!”
王桓干咳几声:“啊……是的是的,我是从窗外看到的。”
黄世鹏边寒喧边暗自打量这个王桓,见他略有些谢顶,长方脸满面红光,眼神狡猾中带着笑意,一张能说会道的薄嘴唇,就知道这个王桓为人圆滑、喜拍马屁,于是转头拍着唐寻的肩膀说:“这位是唐寻,也是我们此次新疆考古行动的一员,还希望大家互相照顾,好好合作。”唐寻同四人分别握过了手。黄世鹏问王桓:“其他人呢?”
王桓说:“刚接到他们的电话,他们有些物资要带,所以只能坐越野车从兰州赶来,可能今晚午夜到,也可能明天一早到敦煌。至于那个法国人……就不太清楚了,到现在我们还没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黄世鹏、王桓和唐寻在沙发上坐定,王桓又取过两只酒杯,分别给黄世鹏和唐寻倒了杯酒,王桓问:“唐先生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唐寻说:“我在西安林氏集团沈阳分公司任杂志编辑。”
王桓笑着说:“原来如此,真是幸会幸会!”
黄世鹏说:“这位王桓先生是出色的生物学家,同时对宝石鉴定也有着相当高的水平。”
王桓拢了拢有些谢顶的头发,满脸笑纹:“黄先生过奖了,本人不过是在美国加州生物学院当了十几年的生物系教授而已,没什么大能耐。”
罗斯?科尔笑着一摊双手:“嗨,老头儿,别谦虚了,加州生物学院可不是人人都能去当教授的!”
王桓听他称自己为“老头儿”却丝毫不生气,边笑边点头。
黄世鹏又介绍说:“这位美国朋友是罗斯?科尔先生,记忆力惊人,是个语言天才,通晓世界各国三十六种语言。”
罗斯?科尔满脸骄傲地说:“三十七种。一个月前我又学会了塔吉克语。”
“哦?是不是特地为此趟新疆之行而学的?”王桓问道。
罗斯?科尔把双腿架在水晶茶几上,悠闲的晃着纯鹿皮制成的休闲鞋,笑嘻嘻地说:“完全正确,一个月前我接到黄先生的电子邮件,说付我两万美金让我用最快的速度精通塔吉克语,我说没问题,但我要先看到钱再说,黄先生真是爽快人,立刻就把钱汇到我的帐户,所以我就努力学会喽!只不过花了二十五天而已。”
他边说边喝着红酒,十分得意的样子。王桓哦了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黄世鹏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岔开话题:“说来也有点惭愧,我本身有四分之一的伊朗血统,也经常去西亚各国考察旅游,但我只会阿拉伯语和维吾尔语,对塔吉克语却基本不会,因此只好麻烦罗斯先生去学它。罗斯先生天生记忆力惊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通晓各国语言了,对吧?”
却不想罗斯?科尔连连摇头:“完全相反!我才不想浪费我的脑细胞去学什么外国语,最讨厌的就是这件事了!”
王桓微笑着说:“最讨厌学外语?那罗斯先生怎么还掌握了这么多国语言?”
罗斯?科尔嘿嘿笑了:“那只是在我和别人打赌的时候才会去学,其实你们不了解我,我记忆力虽然好,但我十分害怕动脑子记东西,总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找几个美女,或是好好赌上几把来的过瘾。”
众人都哄笑起来,唐寻暗想:原来这个语言天才却最讨厌学外语,就像画家不喜欢作画,还真是奇怪。
这时王桓对唐寻说:“听说唐先生做过好几年的新疆古国杂志编辑,不知道可否也会点维吾尔语?”
唐寻说:“是的,为了更好的接触和阅读新疆文化,我自费学习了一年维吾尔语,但也只能达到日常会话,读写能力还比较差,让大家见笑。”
王桓问:“黄先生,不知道我们这趟新疆之行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黄世鹏展开一柄泥金折扇轻轻摇动:“本来是想让大家乘飞机直接飞到喀什,可碰巧赶上今年中国西部旅游大热,喀什机场的飞机都被借调到乌鲁木齐去了,阿克苏与和田的机场也暂时没有航班安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只能先在敦煌会合,然后队伍乘越野车先到哈密,再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驶往喀什。”
王桓问:“越野车安排好了吗?”
黄世鹏说:“车辆六天前就空运到敦煌了,我从日本订了四辆改装过的丰田全天侯越野车,现在就停在敦煌机场以北不远的一个货运仓库里,随时可以出发。”
王桓不解地问:“那我们可以租一架小型民用飞机去喀什,费用也会比租四辆越野车便宜,而且还快捷。”
黄世鹏说:“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有好几个朋友都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根本不用花钱,打个招呼就能借来,可是近几年政府有新规定,在新疆境内暂时实施飞行管制,在这期间凡是非官方的私有飞行器均不批准在新疆上空飞行,否则可能会被中国空军击落。唉,没办法,只好租越野车去了。”
听了他的解释,王桓和唐寻都点点头,王桓说:“这样也好,总比干等喀什的飞机强,新疆的国道又平坦又宽阔,那小日本造的丰田越野车性能很好,估计几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黄世鹏说:“不能走国道!”
唐寻和王桓一愣:“为什么?”
黄世鹏说:“新疆的高速公路和国道都设有巡查关卡,而我们的物资中有很多都属于违禁之列,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能靠GPS定位仪沿五级公路行进。”
唐寻问:“五级公路是什么?”
黄世鹏说:“高速公路、国道、省道、沙漠公路、普通公路。这普通公路就是第五级公路。”
两人哦了声,黄世鹏说:“这样有可能会有些弯路,但不会遇到盘查关卡,麻烦也少。”
唐寻问:“那是不是还要雇佣几名司机同去?”
黄世鹏说:“不用。大江、大海兄弟俩和罗斯?科尔都会开车,而且明天到的四人中也有三人会驾驶,再加上我和那个法国人,共有八人会开车,轮流驾驶这四辆车足够了。”
唐寻笑着说:“我在两个月前刚学的驾驶,但水平一般,急需司机的时候我再上。”黄世鹏笑了。
王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越野车是从云南运来的?租车公司遍地都是,为什么非要从云南那么远的地方运来?”
黄世鹏笑了:“因为还有些重要物资需要从云南边境运进来,那些物资很重要,怕半路上有什么闪失,所以干脆连车辆也从云南订租,把物资直接装在车厢里一块运来,既省事又安全。”
“哦,是这样。”王桓若有所悟,唐寻对黄世鹏说:“不知道这次考察资金方面的预算有多少?”
黄世鹏说:“这次考察活动,西斯拍卖行出资三百万元,我的老朋友西安林氏集团也提供了三百万元,同时我动用我的人际关系又在社会各界拉到了约六百万的赞助,总共有一千多万元吧。”
“一千多万元资金?对于文物考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王桓惊叹道。
唐寻也说:“是啊!这笔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就是不知道此行需要这么多资金吗?”
黄世鹏笑了:“钱这东西只愁少不愁多,四辆丰田越野车每天租金就要一万元,还是我托了熟人,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全新改装车,租车公司给打的八折。再加上配备一些精良先进的电子仪器和大量给养用品,还有雇佣人员的开支,估计最后也剩不多少了。”
王桓感叹道:“这次文物考察规模如此之大,恐怕在中国官方的文物考察行动里也是不多见的!”
黄世鹏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说:“这次行动虽然规模大,但我们毕竟是去考察不是旅游,而且新疆地形复杂、民族众多,我们的行动还要保持低调,没有特殊允许,大家尽量不要对外人谈起我们的行动和目的。”王桓和唐寻都点头称是。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钟了。窗外除了马路上那一串串望不到头的路灯,其它地方已经很少有灯光。黄世鹏打个哈欠:“不早了,大家都去睡觉吧!明天上午其他人也会陆续赶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中午就动身。”
再聊了一会儿,晚上十点钟,三人各自回卧室睡觉。王桓又重新泡了一壶茶给唐寻让他带进卧室里喝,这人虽然爱拍马屁,但也的确办事老道、为人殷勤,倒也不太令人反感,唐寻连连称谢。
豪华酒店的卧室也不同凡响,处处体现出奢华装饰,可惜唐寻头疼不止,喝过一杯茶后就躺下睡觉了。头一直又晕又痛,很不舒服,这觉也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睡不着。
唐寻暗想:这次新疆之行说到顶无非也就是一次普通的文物考察,有必要花这么大的资金来搞?普通的文物考察队总资金也不过十几万、几十万,而黄世鹏他们光租用汽车就花了六十万,而这只是小头,还不算物资和雇佣人手的费用,花这么多钱值吗?到时候的杂志专号和拍卖会能赚回多少成本?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