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去,却是闪电交加,一阵雷鸣,大雨似泼下来那般。既然如此,她也厚着脸皮走过了这迂长的走廊。
顾辙的房门并未关,他好似总能预感未来之事那般,至少雨澜是这样觉得的。
雨澜让香红以及丁深,陆剑他们呆在外面的屋檐下,自从上次绑架事件后,丁深和陆剑就连在府中也不敢离开雨澜半步,夜里也是轮流保护雨澜,虽然雨澜觉得这似乎有些大题小做,但也对此没有发表言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这种责任虽然有些阶级性,她知道这不是她能改变的。
她走到门口,恰好他抬头,对上她明亮的眸子,他微微一笑,今日他的头发虽是梳了发冠,额头上却有些零散的发丝随风撩动,衬着他白皙通透的皮肤,手上的书卷竟增添了他儒雅的气质,明明并非倾城的容颜,但却让她怦然心动,愣了几秒后她低眉为自己方才的表情有些恼羞,她断然不会离去,不仅仅是因为外面的倾盆大雨,走了,不是有些莫名其妙吗?
于是她抬起头再次对上他那文雅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眸,粲然一笑,迈着自然的步伐,盈盈走去。
雨澜今日穿的是淡粉色的纱裙,妖艳的眉目下,倾城之颜,她不知她这一笑纵可祸害千年,她的发丝因为少许的雨水本有些狼狈,但却不知为何在顾辙看来却有些不食烟火的韵味,本是稚嫩的芳龄,却因为水灵而让人看不透的眸子散发出一股成熟稳重的韵味。这样的她连他有那么一瞬间都失了神,只是快的无人能捕捉。
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却未起身,换了一个有些慵懒姿势靠在椅背上。
她也不客气地坐在对面,也学着他那般慵懒却不失优雅地靠在椅背上。
很舒服,怪不得他常常那般,方才烦躁的心情有些缓解,可是却依旧郁闷压抑。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露出尖细的下巴,她皱着眉头望着房顶,思绪依旧凌乱。
“顾辙,你有不快活的时候吗?”她望着房顶有些忧郁地道。
“人生在世哪能时时快活?”他不失笑颜道。
“你不快活的时候会做什么?”她把右手手背放在额头上。
不快活的时候会做什么?他学着她那般把头倚在椅子上,闭上双眼,他上一次不快活是哪一次?快活又是哪一次?他的生活都在于计划之中,理智的似乎没有情感。
她不快活?册封郡主,至高的地位,尊贵的身份,大国师之徒的光环,她又为何会不快活?尘世间,这不是人人渴望得之的吗?况且她只不过一介女子。还是虽为女子,她还未满足当前的地位身份?第一次遇到连他都看不透的人,而且越来越看不透。
许久他没有回话,她轻轻启齿道:“怎样才可以让他信我?”
他自是知道她所说的是宇安,莫说这建安府,就算是整个世间,以他的角度都可以说是俯视,而且他的心总是那么通透。
“郡主又何必取信于他?”他所问却并非疑问,他对她毫无利用可言,又何必纠结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今夕的她地位远远超过了宁府,按道理只有宁府沾了雨澜的光,雨澜却不必担心宁府之人会对她不走近。宇安虽聪明却始终年幼,他只知她或许是他的弑母仇人,却不知他若想让宁府长久繁盛,雨澜是一棵很好的乘凉大树。
雨澜能理解他所说。也能理解他为何会如此说。
但是他永远也不懂她是多么渴望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得到亲情。可为何是宇安?或许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总能让她有丝心疼。
他更不懂她为何偏偏只对他诉说。
对于雨澜来说,府上的丫头虽多,却都是阶级所产的丫鬟,对主子唯听是从,她只有在他这里才能感受到前一世那种人人平等的感受,而他不会知道她是有多么珍惜这种平等的感受。
“雨来多半情伤感。许是这该死的雨。”雨澜嘀咕了一句,随后坐起身,想要抛去那些不快。
伤感?顾辙见她这般,也悠然起身,唤了人送来新的茶水和点心。
雨澜早就饿了,见那点心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捻了一个吃下去,由于太饿她竟没有品出其中的味道便下肚了。
“郡主这般却好似我这个当管家的虐待了主子。”顾辙见他这情景竟噗嗤一笑。
她一听此话脸上顿时发烫,心里嘀咕道:该死的!跟他平等交谈总会让她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起码氛围是如此,总让她流露出前世的本性。她又在脑子里呼唤自己,要理智,要忍耐,千万不可流露真性格。而且,好丢脸……
雨澜低眉偷偷瞧了一眼他,他虽笑开了颜,却也是轻轻而笑。倘若他再瑰丽几分,还真是个妖孽。
她又捻了一块糕点,这会她耐着性子吃的很慢,恢复了平日里冷而优雅的举动。
他眸子底部闪过一抹疑惑,随后也恢复浅浅的笑颜倒出香溢的茶,茶色的紫砂壶衬托出他的手更加的白皙嫩滑,不知为何雨澜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好似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手竟可以白皙到这般地步?还是真的如玉那般看不到一丝毛孔,她又打量着他的脸,通透白皙,就如陶瓷那般,默然她又想起几个月前竹林里第一回见到师父那时,好似他的手也是这般,只是不知面具下他的肤质也是如此。她突然叹了口气,心里嘀咕,这时代的男子怎么可以保养到这种地步?
门外一道明亮的闪电紧接着一阵巨大的雷声,外面的侍女们尖叫起来,这也打断了雨澜的思绪。
这场雨冷却了焦热以久的大地,此刻拂来阵阵清凉的风,还夹杂着些泥土的气息。她有些窘迫,看样子暂时是回不去了,她就安定了心吃着手中的糕点,看着对面的“美人”。也不失是一种享受。
顾辙见她一会儿忧郁,一会儿窘迫,一会儿又眉开浅笑,好生好奇她在想什么,他把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嘴角浅浅勾起,左手按着指法。是读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