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晏维最先听不下去了,“停,停停吧你。”
巫阮阮赞许的点点头,看着她,“别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恨霍霆,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也不会利用霍朗,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童晏维蹭到巫阮阮的身边,抿着唇,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脑残。”童瞳轻哼一声,深感自己无法和这个实心眼的傻姑娘交流。
午饭时间听了童瞳一袭鬼话,导致她想到霍朗的时候,不由的生出恻隐之心,他和她一样,都是被霍家抛弃的人,一个多年之前,一个多年以后。
与巫阮阮预料之中的情景几乎不差毫厘,当她带着手绘设计稿推开韩总监的办公室大门时,无端的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冷风。
看到巫阮阮手中的画册,韩总监嘴角勾起嘲讽一笑,“手绘稿是吗?那就不用给我看了,我对草稿不感兴趣,你想好一会怎么和霍总解释就好,KUTA这季的新品方案只有你一个人在做,我已经给了你充分展示你才华的机会,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用手绘来投机取巧,下午3点KUTA会有人来公司看设计案,你准备一下材料吧。”
巫阮阮彻底愣住,她不知道KUTA今天就敲定方案,“如果前天你告诉我今天KUTA的人回来,我至少可以择优选择做出几个完整的电子稿,现在怎么办啊总监,其他老师没有在跟这个方案的吗?”
“前天你不是有家庭纷争吗?昨天你不是在副总怀里晕倒了吗?我有时间通知你吗?再说这个少女芳香系列不是童总越过我和阿宽直接布置给你的吗?你工作态度不积极,应付上级了事,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埋怨起我了?怎么,现在不止童总监给你撑腰,霍总也给你撑腰是吗?”
巫阮阮深吸口气,一连串的质问让她无法回答。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沉默的生活,面对霍霆,她无力争论是因为她的爱情,才让她不断忍受忍耐,默默无闻的做了三年助理是她心甘情愿,想多和资深的设计师们学习,和霍霆在一起的生活,她不缺钱花,也不会为了多拿几千块的薪水而勾心斗角削尖脑袋瓜往上钻。如今三年磨一剑,不锋利也光亮,她要养活自己,养活肚子里的小燕喃,要维持自己这最后一点点尊严,没有爱情她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巫阮阮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画册,轻轻柔柔的模样,“三点,我会准时去会客室的。”
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转头微笑着,“我差点忘记了,韩总,霍总让您一会去他办公室一趟。”
出了设计总监办公室,她直奔市场部。
“霍总,能不能取消下午和KUTA负责人的见面?”
霍朗身形提拔的立在落地窗前,一身英伦装,小马靴,如果旁边再牵一匹白马,简直就如同皇室王子要出行一般,他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的喝着,神态闲散,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来的有些匆忙慌乱的巫阮阮,声音华丽,不疾不徐的开口,“我现在很忙。”
阮阮满脸疑惑的望着他,你现在很忙?你哪里很忙?你分明在优哉游哉的喝咖啡啊……
“霍总,这件事情真的非常严重。”
“我说了,我很忙。”他转身,直直的看着她,郑重的强调。
“你在忙什么?”她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你是我领导还是我是你领导,你哪来的权利质问我在忙什么,我有什么义务向你解释我在忙什么,你不过穿着衣服和我睡了一觉,潜规则还没成功,就开始翘尾巴了。”
霍总,咱们能不老提潜规则这件事吗?这分明不是忙,只是闲来无聊消遣她啊。
巫阮阮捧着画册走到霍朗的面前,“霍总,那个韩总说KUTA这一季新品设计案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我以为还有别的老师在做,现在你看。”她举着手里的画册,“我只有手绘稿,等一下会不会死的很惨?”
霍朗扫了一眼灰色封皮的画册,语气淡然,“会。”
巫阮阮在画册的一角狠狠啃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小牙印,沮丧的不行。只有她一个人负责这么大的品牌项目,原本是多么好的展示机会,现在全毁了。
“我现在抓紧去做吧,至少还能做出来一个。”她转身要走,霍朗端着咖啡杯懒洋洋的开口,“我还没吃饭。”
巫阮阮抬手看表,“都一点半了,你还没吃饭,你怎么不去吃饭呢?”
他放下杯子,身体的一半站进被切割过的阳光里,明晃晃的光线整整齐齐的从额头斜切过直挺的鼻梁,领口的水貂毛泛出锃亮刺眼的光芒,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钢筋建筑,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刺目日光,所有的繁华和壮阔都不及眼前这个人耀眼。
霍朗开口,“智商又开始负值了,我都说了我很忙,很忙就是没时间吃饭的意思。”
巫阮阮顿时觉得眼前原本神一般的男人瞬间变得和玻璃人似的,碎成一块一块小渣,这人真的不适合开口说话,这样的人来当市场总监真的不会把客户吓走吗?万一碰到一些很难沟通的客户,他会不会冷着一张脸直接对人家说,你智商负值吗?
巫阮阮实在看不出来霍朗忙在哪里,“不说KUTA的人三点来么,那你现在赶快去吃饭啊,回来还能午休一会。”
“老年人才需要午休。”
“好吧,您身强力壮,可是也不是光合作用不是?饭还得去吃,我要去准备电子稿了,“她拍拍手里的画册,轻声叹气。
“巫助理。”他再次叫住她。
巫阮阮扭过头,“我不是巫助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给我调换职位吗?”
“我说看你表现。”他悠悠然开口,双手插进裤袋,双脚微微岔开,气势凌人,黑色马靴像两把珍重的铁钎扎进地毯,令他看起来格外精悍霸气。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让自己在这个随时准备发光的男人面前看起来不那么邋遢不堪,“你又要说潜规则吗?”
他非常鄙夷的上来打量她一番,“你觉得我瞎吗?”
巫阮阮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霍朗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信步到沙发前,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吭”的一声将穿着马靴的双腿扔在茶几上,“附近哪间餐厅味道好?”
“好吃的挺多,得看霍总您的口味,有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还有日本料理韩国料理,您可以让晏维带您过去,他对这附近很熟。”
“噢,“他懒洋洋的答道,“懒得走。”
“这好办,可以叫外卖,很多餐厅都可以外送的。”她走到茶几的旁边隔着他修长的大腿来来回回的寻找,推开两本杂志,下面压着几张外卖单,递到霍朗的面前“你看,这里有一家……土耳其餐厅的,有一家……日本料理的,还有一家私房菜,你看看喜欢吃什么,然后让晏维帮你订餐。”
霍朗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外卖单,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我很忙,没时间看,你念给我听。”
他到底在忙什么啊?巫阮阮趁他闭眼的功夫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一会就要和KUTA的人交涉,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种大公司的负责人直接面谈,就拿着这么一堆手绘草稿,全身都是无力极了。现在她已然有一种被两把枪同时抵在太阳穴上的紧迫感,一面是韩总监,一面是KUTA,出电子稿迫在眉睫,他还要自己在这给他报菜单,她又不是相声演员。
“霍总,我真的还有工作,不如我让晏维帮你念吧。”她委婉的商量。
霍朗半眯缝着眼睛看她,“你现在不蓄谋钩引我了,开始居心叵测的向我展示你的低智商,装柔弱不成功变换路线装弱智,啊?”这个啊字,尾音被挑的老高,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意味。
她又怎么低智商了?巫阮阮觉得自己面对霍朗的时候智商已经被全面积极调动,“我智商,现在挺好的……”
“那你是怎么说出让童晏维给我念菜单这句话的,说话做事之前过滤大脑了吗?让童晏维吭吭哧哧念这三张菜单,我还得加个晚班才能听完!”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继续闭目养神,“念。”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霍朗这人能和谁商量?
巫阮阮觉得他要是又把枪,现在就能顶在自己的脑门上,恶狠狠的说,快给我念,不给我念,我就崩了你。
她叹口气,放下画册,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着菜单开始认认真真的读起来,“千山料理,三文鱼刺身,海胆刺身,金枪鱼……”
巫阮阮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软软的,这是天生的小嗓门。无论怎么喊怎么吼,也发不出那种威震四方的女霸主气势。她的声线并不属于清脆甜美的一类,淡淡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婉轻柔,这样的声音,加上她总是轻轻柔柔的讲话,总能让人跟着无端的缱绻起来。
“这些有你想吃的吗?”念完第一章,她询问到。
“没有。”
“那这个土耳其的,阿达纳卡巴布,鸡肉卡巴布,烤牛肉卷……”整张菜单念完,“霍总,有想吃的吗?”
“没有。”
直到念完一家本地的私房菜,巫阮阮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因为霍朗说,“前两家忘记了,再念一遍。”
好在巫阮阮还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至少不会因为别人要求她做重复的事情而发怒,她再次拿起第一张菜单,读课文一样的娓娓道来,霍朗倏地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巫阮阮,栗色的短发服帖在白皙的脸颊,深蓝色的毛呢大衣,胸前一排光泽温润的牛角扣,一低眸一垂首都泛着安静的温柔。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是韩总监,“霍总。”
“进来,坐。”他言简意赅。
巫阮阮站起来,对韩总监笑了笑,抱起画册准备离开。
韩总监看到她手里握着菜单,面露不悦,“巫阮阮,都这会功夫了你还有时间在这看菜单?你心可够大了。”
“韩总,我不是看菜单,我……”她试图解释,却被霍朗突然开口打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韩总要求的你没有做到,现在就去做,解释有什么用?解释完了你就有电子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