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像想起什么似得,又从玄关折回来,握着自己的车钥匙,不羁道,“霍霆,出息点,出于亲人的继承,那你就收着那百分之十,出于颜面上的施舍,不如不要,你哥我也照应得了你。”
霍霆沉默了两秒,嘟囔一句,“你才是惹是生非的主。”
霍朗觉得自己说的爽了,美滋滋的开车回家,他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谁稀罕和这一家人掺合,来这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咱们的关系就和那光明顶上决斗的武士一样点到即止。
好在,霍霆懂得顾全大局,不然今儿晚上,霍海东非得让自己的两个外孙子气死在饭桌上,这么贵的一张餐桌,就地改造成了棺材板。
从餐桌数落到茶几,从茶几数落到玄关,霍朗走的一身轻松,霍霆替他遭罪了,可不管他说什么,霍霆都低眉顺眼的听着。
世界和现实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懂得放弃一些东西,有些需要,是要昂头争取,而有一些,总是需要我们低头去迎接。
霍朗在回家的路上给阮阮买了宵夜,经过一所大学的时候,看到两个女孩子拿着粉色的棉花糖,在明亮鹅黄的路灯下好似黄昏时从天上偷摘下来的云朵,很漂亮,他在女孩子的身边停下车,放下车窗,手臂伸到车外扣了扣自己的车门,引起女孩子的注意,询问道,“同学,这个棉花糖在哪里买的?”
被开着豪车的英俊男人搭讪显然是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两个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着玩笑说,“你想吃我送给你呗!不用买。”
霍朗的手臂慵懒的搭在车窗边上,满臂的纹身令他看起来帅气而不羁,十分迷人,他微微一笑,“谢谢,我想给我老婆和女儿买。”
“噢……”小姑娘的玻璃心“啪嚓”落地,细碎细碎,“对面的奶茶店里卖,有白的粉的蓝的黄的,白的是原味粉的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朗的车便已经打了转向,调头离开。
他进家门时,巫阮阮正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小喃喃和大螃蟹头对头趴着,中间一个软球,你推过来,我推过去,偶尔哪一下推偏了,巫阮阮就负责给他们把球捡回来。
见他回来,阮阮转头温婉的笑笑。
她的话少了,笑容也少了,不过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还未来得及给呢呢睡上一晚的婴儿房哭泣了。
“棉花糖?还是第一次见三种颜色的,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七彩的,一直以为是PS的杰作,这么漂亮不忍心下口。”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霍朗递过来的棉花糖。
“我忍心。”霍朗不客气的撕下来一块蓝色的塞到嘴里,“再好看也只是糖而已,今天吃没了明天还有,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没地方买第二份去”
“甜吗?”
“甜到恶心。”他撕下一块粉色的,阮阮以为他要喂自己,张开嘴,霍朗捏住她的嘴巴,把拉长的棉花糖挂在她的唇上,自顾笑着,“等你八十岁了就这样。”
“我一百八十岁也长不出胡子呀……”阮阮挥开他的手,把唇上的糖捻进嘴里,“好甜。”
霍朗又扯下两块,剩下的大块给放到阮阮手里,“我开车回来就一路握着这个棉花糖,要不是我长得正派又精英,那样子真是傻透了。”他把其中一块呼在螃蟹的脸上,看它手口并用的折腾着,另一块喂给喃喃。
“这东西不能给小孩子吃,不要喂她。”阮阮拉他的手臂,不许他再喂喃喃。
“没那么娇气,吃这一口又不会吃出毛病。”他推开阮阮的手,嘴上说着无所谓,还是把剩下的放进自己嘴里,手指有些发粘,用喃喃的儿童湿巾擦掉。
阮阮安静的和螃蟹一样,一块块用手撕着棉花糖,最后也弄了一手黏黏的糖汁,霍朗拉过她的手腕,把阮阮沾着糖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满满吮着,目光里攒着跃跃欲试的小火苗,缓缓燃烧。
手臂勾住阮阮的腰肢,把她拉进怀里,柔软的如棉花糖一样的吻落下,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唇,霸道得不容她有半分躲闪,片刻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太甜,中看不中吃的东西,以后不会再给你买了。”
阮阮弯弯嘴角,没说话。
喃喃趴着累了,自己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毯上,螃蟹慢悠悠的走过去,慢悠悠的趴在喃喃的肚子上,霍朗一脚掀它半米高,“你当自己身轻如燕吗?长得和猪一样,就老实在地上趴着吧。”
阮阮忽然倾身,像一只大猫一样趴在霍朗的腿上,温顺乖巧,霍朗轻轻拢起她半长的发。
“外公对你好吗?”阮阮问。
“怎么才算好?很客气,但没有出现抱头痛哭泪涕俱下的感人画面。”他说,“他们家人长得就一副不讨喜的模样,看着我的时候,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嘿,小朋友,我就看中了你们家有钱’,看着霍霆时候,又好像霍霆欠了他们几个亿一样,和我谈亲情,谈互助,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市侩虚伪,总之,我不喜欢他们,不打算深接触。”
巫阮阮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时,偏过脸,轻柔的说,“童瞳今天又做检查了,到底没忍住查了宝宝的性别,是一对龙凤胎。”
“恩。”霍朗点头表示知道了,“沈茂已经对我显摆一整天了。”
“沈茂很厉害。”她风轻云淡的赞美道。
霍朗眉头一挑,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手掌探进她的腰间,缓缓的摩挲着,“是吗?我也可以……”
“我不要。”她蹭了蹭他的大腿,轻声拒绝。
“Why?”
阮阮眨了眨眼,偏回头,没说话。
霍朗用手指梳理着她柔软的发丝,微微俯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永远最偏爱喃喃,做她最称职的爸爸。”
感觉到阮阮的身体有些发僵,霍朗的手掌向上游走,用他独特的霸道式温柔对阮阮说,“我不想输给沈茂,所以……我们再要两个,恩? ”
这一顿晚餐,吃的霍霆很不舒坦。
事实上,他来霍海东这里,就从来没舒坦过,这地方美得好似世外桃源,可这里面住的人,仿佛职业膈应人的主。
好在他不是装孙子,而是真孙子。
他带着霍江夜离开的时候,他舅妈还给小江夜包了一个红包,他客气礼貌的道过谢,驱车离开。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上一次带呢呢放烟花的江边,红包的钱都用来买了烟花,他抱着江夜在江边陈旧斑驳了油漆的长椅上看着,两米之外便是缓缓涌动的江水,没有任何护栏。
烟花对于江夜是新奇的,虽然无法理解这满天绚烂到底是个啥,但却足以令他目不暇接。
温热的晚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扑在霍霆的脸上,掀开他雪白的发,露出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一朵朵炸开的烟花在他眼里形成飞逝的流光,他捏着小江夜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啃着,眸里带着笑,“江夜,爸爸曾经带过你的姐姐来这里,她很喜欢看烟花,你姐姐不会说话,她兴奋的时候,只能拼命的张着嘴巴,发不出小孩子激动的尖叫,很可爱,也很可怜,爸爸很爱她。”他的目光飘向映着七彩流光的江面,抱着江夜站起来走到江边,脚尖与岸并齐,只要他臂膀微松,没有任何防备的小江夜就会顷刻吞没在黑色的江水里。
“为什么我爱的小孩,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不爱的你却安然坐在我怀里呢?为什么,被绑架的小孩……不是你呢?”
小江夜伸出手指去抓霍霆尖削的下巴,咿咿呀呀。
“如果爸爸……现在松开手,你会恨我吗?”
小江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霍霆的衣领,直直的看着霍霆的眼睛,不哭不闹,只是用孩童特有的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爸爸,无声的无辜的诉求,然后,小小的脑袋瓜,贴在了他的颈窝里,好像在极力的证明着自己的乖巧。
霍霆一下子心软了。
他慢慢的后退,一步,两步,远离了江水滔滔。
回到绮云山别墅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个曾经一度温暖的家,现在看来,格外冷清。
家里很安静,水晶吊灯被关闭,只有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为他照明。
阿青从佣人房里出来,准备接过已经睡着的小江夜,霍霆拒绝了,“不用了,你睡吧,我抱上去。”
霍老太太已经睡了,房门的缝隙没有透出光线。
于笑住的客房却还亮着灯。
他没敲门,一手抱着江夜,一手轻轻转动开她的门把手,无声的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于笑的床。
床上放着一张木制的笔记本专用电脑桌 她靠在柔软厚重的一大推抱枕上,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袍,长发湿漉漉的,睡衣也只是松松的系着,风情微敛。
她在和人视频,很显然,对方不是个女人,她犯不着对着一个女人搔首弄姿。
她轻笑,手指卷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缓缓拉开自己的睡袍拉带,让视频那端的男人对她的美好一览无余。
男人低笑,说,“你说霍霆从不碰你?”
“恩……他现在清心寡欲的很,我们也就只在一起一次过。”
“我该说他品味太与众不同,还是该说他没眼光?我在法国的时候就见过你,至今难忘,从不觉得哪个女孩子比你更性感迷人。”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着,“尤其是某些隐蔽的地方,只让我隔着视频看,不够清晰,好残忍。”
于笑娇羞的笑笑,“那……韩柯哥哥你还想怎么看呢?”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