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让你吃东西……”
霍朗不懂,她这样做的寓意到底为何,她真的就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体吗?不管以前霍霆怎样对过阮阮,但他看得出来,霍霆现在对阮阮是有喜欢的,两情相悦的话,还在他的身上废什么功夫?”巫阮阮,你这样胡搅蛮缠,只为让我吃东西是吗?”
还是你想让我养好了身体,继续去帮充当你对前夫报复的冲锋枪呢?
阮阮目光清浅的望着霍朗,他强大的气场下,眼里竟然有一抹莫名的落寞,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她抿了抿唇,温柔的快要融化,“嗯,我胡搅蛮缠,就是想你吃一点点东西,那你吃吗?”
霍朗劈手抓过她手里的面包袋,塑料包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霍朗深吸了口气,站在她的面前自己吃起东西,吃相不算粗鲁,却吃的很快,好像赶着去做某一件事,迫不及待的要解决掉眼前的一切。
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干巴巴的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将空荡荡的所料包装团成了团,扔到她的胸口,“满意了?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吗?”
阮阮稳稳的接住,“你这么快,胃会不舒服,我去给倒水。”
她离开办公室,霍朗皱着眉头,摘掉了眼镜扔到桌子上,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模糊着走进到休息室的洗手间,扶着流理台站了几秒,突然掀开马桶盖,弯腰呕吐起来。
巫阮阮用纸杯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幅痛苦的样子。
可能是吃的太急,他的胃在奋起抗议,也可能是他高傲的自尊对这个伤过她的女人强行让他执行的命令在奋起抗议,所以一向胃很刚强的他才会吐得这么难过。
他抽了几张纸抹了抹嘴,侧目,冷冷的看着巫阮阮,在她紧张的奔向自己的一瞬间,抬手甩上了洗手间的木门,力道过大,门框被震的嗡嗡作响。
十几分钟之后,霍朗打开了门,看起来并无异样,也没有对她说上一句抱怨的话,巫阮阮捧着热水杯递过去,轻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霍朗没有接过水杯,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擦身而过。
回到电脑前,他不再关注阮阮的去留,带好眼镜自顾的忙着回复邮件,阮阮将水杯放在他的手边,他也仿佛没有看到,抬手去拿资料的时候还不小心将水杯推翻,巫阮阮惊讶的去茶几上找来纸巾,转身的时候,霍朗已经十分淡定的从抽屉里取出纸巾,将桌上的水渍吸干,连同纸杯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阮阮的本意是想他好,结果却越帮越忙,内疚至极站在一旁又不知该干什么才能弥补回来。
霍朗按下回车键将邮件发送,抬头看向正在别扭着的她,语气全然的公式化,“Otai的项目很大,现在助理人手不够,如果你需要用人可以来去韩总监那申请,或者直接和韩总沟通,我会和她谈一下辅助你完成,客户方的联系方式韩总那里有,具体的要求你和客户直接沟通,还有一点注意一下,他们的广告片也传了过来,代言人是白湛,据说是得罪不起的当红一线,你的设计做的太不堪入目,明星也会摔脸,最好别像上次一样,给公司带来官司麻烦。 ”
巫阮阮点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霍总……”
霍朗一侧嘴角迅速的勾了一下,“不用谢,我没打算让你做。”这种级别的客户,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巫阮阮来接下,哪怕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助理,而是一名真正的设计师,但她是从空间组调入平面组,她在平面设计上的资历,和公司其他从事设计工作七八年的人比,太过浅薄。这原本就是该设计总监和资深设设计师该做的工作,说白了,阮阮抢了人的饭碗,抢了韩裴裴的饭碗,抢了她一个堂堂总监最佳的风光机会。
阮阮被他的话说的一怔,“那也要谢谢你,你不同意,我怎么可能会接Otai这种大公司的设计。”
“我确实不同意了,但是你前夫威胁我,如果设计师不是你,他不会和SI签约,你亲眼所见,如果你不升职,他一样会拒绝和我签约,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谁,就去感谢他。”
这答案,确实足够让阮阮惊讶,她还记得霍朗当初到底是怎么样为自己争取机会,在泄露原稿的时候为自己挡去风雨,就算他现在真的不喜欢自己,以他的为人,最多是冷漠对待,也不会将机会故意从她身上推走。
霍朗的视线落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不经意道,“他还喜欢你,你有浪费在我身上胡搅蛮缠的时间,不如去和他纠缠,比面对我的机会更大,我虽然和霍霆长的很像,本性还是有区别,我霍朗不会吃回头草,尤其是,这根草不见得有多好。”
阮阮想来想去,霍霆之所以会在那般变身为魔鬼之后又再次对自己展露出那柔肠百结般的温柔,都不因为爱,连孟东都说,霍霆与于笑,如胶似漆,现在的霍霆,至多是有那么一丝内疚,是他的良心在作祟,让他从魔鬼变回了人类。
她想了想,有些不甘的回应,“吃过了才说草不好吃,那安茜就是好草了吗?她比我好吃吗?”
霍朗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的话,她那颗草当然是没有我好吃,至少我只拿属于我的,不会去抢别人的。”
“你说错了。”他冷静的否定了她的说法,“能被抢走的东西,只能说明,它不属于你,属于你的东西就像你的智慧你的眼睛你的手臂,永远不会是别人的。”
尤其是他,是霍朗,如果他不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从阮阮的身边将他带走,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开,他的尊严告诉他:你如此坚持的做自己,如此坚持的去完成自己的梦想,现在,你怎么会甘心成为一个替代品,甚至还甘心的被人当做一把利器,需要时握紧手里,不要时,随地抛弃。
当天暗下,夜色过了,又来黎明,霍朗还端坐在办公座椅里,眨了眨酸涩一整夜的双眼,用模糊视线在手机上输入一行小字
请长事假。
不屑于对所有无关紧要的人交代半句,突然从天而降,又突然凭空消失。
甚至没有巫阮阮的份。
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一双黑色的军用靴,一个巨大的行军包,一脸的征服的英气,一身霸气的不羁,他来的时候是这样,离开的时候亦是。
巫阮阮将安燃做给她的早餐用饭盒装好,带到霍朗家,在走廊里,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手指头没出息的发软,手里的饭盒应声落地,漂亮的鸡蛋饭卷摔的乱七八糟,在理石地面滚出老远,未见他离开,心里就已经开始空了起来。
“你要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霍朗的脊背不由发僵,他沉默的转身,在阮阮以为他是向自己靠近时,沉默的擦肩离开。
“霍朗!”她转身去抓他挽起袖口露出纹身的手臂,“你要去哪?回美国吗?”
他的沉默不是在装傻,是分明就不想给她回答,巫阮阮的手掌从他的纹身上滑过,直接钻进了他的掌心,然后反手握住,他的手指修长温暖,还带着一层薄茧,只是现在,不肯对她做出半点回应。
却也没反抗,就这样任她一路跟着,然后紧紧的牵着。
“霍总,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去哪里?”
“霍总,你还回来吗?”
“霍总……”
出了小区,霍朗的视线落在停在路边的奔驰越野上,童晏维算是他见过的最富有的助理,当然这全要谢谢他那个好姐夫沈茂,不过他小小年纪现在已经有房有车,工作却还兢兢业业,很难得。
连他上车,巫阮阮都紧紧的拉着他,和他一起挤进了车后座。
霍朗的视线落在窗外,全然把阮阮当成他另一只手上的夹板,只是身外之物的束缚。
“晏维,霍总要去哪?”她语气里的慌张和难过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别人发现,童晏维眉心微蹙,有些心疼的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结巴着回答,“我,我也不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助理吗?机票不是你定的吗?你现在送他去机场你一定知道他要去哪里才对啊……”她的视线紧张的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审视,“是不想告诉我,故意不告诉我不想让我知道是吗?”
“阮,阮阮姐,我,我真不知知道,机票,票,不是我呃我定的。”晏维见她那个样子,也有些着急了,不满的朝霍朗抱怨道,“霍,霍,霍总,你到到底要去哪哪里,你倒,倒是告诉阮,阮阮姐一声,你,你看把她啊急的!”
霍朗的一再沉默,让阮阮变得手足无措,她紧紧捏着霍朗的手,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从车上跳下去一样,“不告诉我去哪里也可以,至少告诉我你还回不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公司怎么办?还有小螃蟹,它在家有人喂吗?有人照顾它吗?”
童晏维突然在前面很积极的插了句话,“我!我,我是,是饲养员。”
“你没把螃蟹送人的意思,是你还会回来,是吗?那你要走多久?”她这次干脆挺着肚子直接贴到他的身上,伸手挡住了他眼前的视线,扳回他的脸,“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都不说?”
她的眼睛温暖明亮,他的却黑的像一潭深水,背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这样的霍朗,让阮阮很害怕,不是他周身所渗透的危险气息,而是那赤裸裸的疏离,这陌生感强大到令她无法招架,他给自己,连路人甲的情绪都没有,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对待一个匍匐在地的臣民,将她低成一粒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