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渭水之东,此时已入初冬,北风呼啸,天气寒冷。
秦皇宫,四海归一殿,王离正跪在殿下,一众文武百官列在两旁,秦皇胡亥正端坐于正殿一雕刻着九龙飞天的金色龙椅上。
胡亥看着王离,怒道:“王将军还有何要说?”
王离道:“罪将无话可说,愿领一死。”
胡亥眉头一皱,手一挥道:“推出去,斩首!”
这边的赵高正在一旁,看着王离,眼神十分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一众武将纷纷出列,全部跪于殿前,只听得最前面的一位将军道:“皇上手下留情,王将军为国立功无数,况且大敌当前,斩杀将领只怕动摇军心啊。”
身后一众武将全部应声相附,为王离求情。
胡亥一看,顿时怒了,道:“尔等这是何意?莫非想造反不成!”
右边的一位老臣这时候也站了出来,道:“皇上息怒,王将军三代虎将,为我大秦立下不世奇功,想当年王翦将军跟随先帝一生拼杀,先帝封王将军为武成侯,可见先帝对王将军之重视,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时之败而斩杀重将,如此只会让这些忠臣老将感到寒心啊,皇上还请三思。”
胡亥本欲发怒,不过转而一想,也确实如此,这王离乃王翦独孙,我若斩了他,不但无颜面见先帝,还会令朝中一众老臣对自己失望,他虽然好顽劣,但是却不傻,这种犯了众怒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这时候又有好多老臣出来为王离求情,到最后几乎全部的文武百官都拜在地上,求皇上开恩。赵高一看,心里顿时怒了,不过此时又不能发火,怕惹了众怒,连忙只好顺声道:“皇上,王离将军失了西山关,确实是大罪。不过正如大臣们所说,王将军乃军中大将,当此大敌在前,不宜斩杀免得失了军心,还是宽怒他一命吧。”
胡亥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全部跪下来为王离求情,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可是如今咸阳危在旦夕,扶苏二十万大军就在渭水北岸,他此刻正是心急如焚,睡不安寝,坐如针毡,又见得这么大臣为了败将求情,连丞相都一样,顿时心中气结,差点没晕过去,道:
“你们!你们好啊!朕每日里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我大哥就在咸阳城外,你们不想办法帮助朕退敌也就罢了,还不准朕杀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败军之将,你们!你们这是存心逼朕投降是不是?!”
群臣一看皇上发怒了,忙道:“皇上息怒。”
胡亥一边骂一边在殿上来回踱步:“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赵高见胡亥又耍脾性,忙道:“皇上,丞倒是有一法,说不定能退了扶苏大军。”赵高虽然很想看见胡亥和扶苏火拼,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是胡亥倒了,他自己的下场他自己清楚。
胡亥眼前一亮,忙道:“丞相有计,还不速速道来!”
赵高道:“扶苏公子向来重情义,就拿这次放了王将军回来而不杀之,可见扶苏对先帝老臣都非常重视,而如今在天牢内,正好也关押了一位重犯!”
胡亥一听,心里立刻想起了那李斯还关在天牢内,忙道:“对啊对啊,丞相准备如何计策,速速说来!”
赵高忙道:“可将李斯押至午门,再派人去通知扶苏,就说扶苏若不退军,定斩李斯。若退军则将李丞相送还给扶苏,那李由见父亲有难,必定会在扶苏面前求情,说不定扶苏会因此退兵。”
话还没完,那一边的另一位大臣就道:“皇上,不可啊,且不说李斯不过是区区一个丞相,那李由虽然现在被扶苏重视,但是扶苏绝不会为了一个将军而放弃眼前的大好时机。况且那若是将这消息放了出去,万一激怒了李由,岂不是起了反效果吗?”
胡亥一听,两面都好像有点道理,心里顿时一团糨糊,急道:“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叫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赵高狠狠的瞪了那大臣一眼,对着胡亥道:“皇上,扶苏极重情义,况且李由这次又为了扶苏立了大功,若是明知退兵能救其父而没有退的话,肯定心中会后悔万分,皇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断则断啊!”
胡亥心中一顿思量,道:“好,就依丞相之言,先派人去通知扶苏,再将李斯择日送往刑场,当众施刑!”
…………
扶苏和众将在渭水以北百里之外,正在商议如何攻打咸阳城。
那蒙恬道:“咸阳城背山依水,取之不易。城北门最为薄弱,由水路沿渭水而攻北门,乃是上策。”
众将和扶苏均同意这看法,扶苏道:“如今天气渐寒,必须在深冬来临之前攻下咸阳,我大军新取西山,士气正旺,直待战船齐备,便可一举而击之!”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扶苏叫他进来,那士卒道:“大公子,咸阳有使丞前来。”
扶苏与蒙恬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胡亥此时派使者前来是为了何事,扶苏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文官服饰的秦朝大臣来到帐中,见到扶苏,忙道:“见过大公子!”
扶苏一看,原来是典客宣符,忙道:“原来是典客大人,大人远道而来,幸苦了。”
扶苏和宣符寒暄了一番,扶苏问道:“典客大人,此行为何事而来啊?”
宣符忙道:“不瞒公子,宣符此行,实为向大公子报信而来。”
扶苏说道:“哦?咸阳城内发生了何事?”
宣符道:“皇…哦,二公子日前在殿上听了那赵高之言,要将李斯问斩!说如果大公子不退兵的话,三日之后,李斯就会被押往刑场,当众问斩!”
李由这会儿在西山关,没有在扶苏帐中,扶苏听后怒道:“二弟安敢如此?杀我大秦重丞!毁我祖宗基业!”
那宣符顿时跪在了地上,大声哭道:“唉,大公子可不知,二公子整日寻欢作乐,将朝中事务不论大小都交由赵高打理,我等连见皇上一面都难,那赵高一手遮天,胡作非为,我大秦再如此下去,怎还得了啊?”
扶苏见宣符哭的伤心,忙上前道:“典客大人勿忧,快快请起!”
这边的将军听说胡亥要砍李斯,顿时个个都气愤不平,那蒙恬心中一想,忙道:“大公子,那赵高阴险小人,想必是要用李丞相之命,逼我等退兵!公子万不可答应!”
扶苏乃聪明之人,现在正是士气如虹,况且咸阳已近在眼前,此时若是退兵,只怕再没有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若是真的随他胡亥砍了李斯,扶苏如何面对李由,一时间竟然是踌躇不定。
蒙恬太了解扶苏了,扶苏乃重义之人,不过此刻绝不能因小事而废大事,忙道:“大公子,万不可退却,如今我大军兵压咸阳,不日即可得胜,万不可因小义而废天下大义,李丞相冒死将先帝诏书送来上郡,也是希望扶苏公子能有朝一日,得继大统,如此才能保住我大秦基业。若是公子为了李斯而退兵,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先帝和李丞相的一翻苦心么?”
扶苏看了看蒙恬,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岂能不知!可如今之事,李丞相全家被害,李由冒死将诏书托来上郡,你再叫我亲眼看着李由父亲白白送死,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李由将军?”
众将这会儿都看着扶苏,心中一阵感动,不过是大是小还是分得清的,都忙劝道:“公子,大局为重啊!”
………
正当扶苏在为李斯之事犹豫不决的时候,赵高此时正在自家密室,那密室中还有二人,一人就是那翟子鹤,而另一人也是一身道服,看上去倒是非常年轻,不过那脸上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样子,正对着赵高和翟子鹤道:
“两位师兄,不用摆着脸吧,我们三位师兄弟难得有聚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坐下喝酒叙旧一番吗?”
赵高和翟子鹤看了这三师弟一眼,眼中都透着一股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忌讳的眼神,赵高冷哼了一声,道:“哼,师弟,如今大敌当前,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啊,还有闲情喝酒叙旧,也对,师傅要责怪也只会责怪我们两,你反正没事。”
那三师弟名叫良伯,和赵高、翟子鹤同为阴阳门的弟子,此时看见赵高阴阳怪气的讽刺他,倒是也不动怒,笑道:“大师兄何出此言,此番若不是大师兄偏要让二师兄带兵,想乘机夺了王离的兵权,哪里会有这西山关之败?二师兄,你说对否?”
翟子鹤见良伯如此说,顿时怒了,道:“你!你说什么…”
话还没完,赵高就阻止道:“行了,行了!三师弟不要冷嘲热讽,等师尊来了,自然有说法!”
又看望翟子鹤,厉声道:“你也别不服气!你知道那王离不服,脾气又暴躁,还敢派他去守西山关!亏我在皇上面前将你夸得天花乱坠,你真是让我失望!”
那翟子鹤被赵高一说,顿时焉了,不过心头确实不服气。
那良伯还要开口说话讽刺赵高,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都别说了,赵高和子鹤,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
三人一齐看了过去,顿时脸上都变得恭恭敬敬,齐声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