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玉质棋子一颗颗的从秦阳和张良的手中落到矮几上的棋盘上,于黑白二色间,演绎出一个又一个的纷繁与复杂的格局。
围棋被称之为手谈,又被称之为奕。而围棋所有的精髓都是在这个奕字上体现出来。秦阳、张良两人并不说话,就只是这样的各自布局。如此神交,没有说话就能知道对手在想些什么。
黑白棋子纷纷落下,两条大龙于棋盘中激烈搏杀。对于整个棋局的掌控,自然是老成的张良更高一筹,但在地球时秦阳也是有名的围棋大家,对于奕之一道,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对于控图,或者说对于大局的掌控,张良要高明很多。张良的棋风可以说堂堂正正,步步为营,很稳很扎实,没有什么奇异的想法,一步步向对方大龙搏杀去,基本功十分的扎实。正是这种堂堂正正、步步为营的下法,多次将秦阳逼至绝处,如同一只刺猬般扎手,下得秦阳十分难受。
但秦阳的棋风也很凌厉,往往剑走偏锋,出其不意的地方也给张良带来了不小的的麻烦。
望着黑子和白字的落下,张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对着秦阳说道:“多日不见,殿下的棋艺长进了很多啊!剑锋凌厉,偏锋的意味很浓啊,不过殿下,你这样下棋最后总是会被我步步蚕食的,如果这样,这局棋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秦阳却是笑道:“我?老师,是这样吗?学生相信十步之内必定能力挽狂澜!”
张良不语,依旧微笑这落子,果然在第十步的时候,秦阳手中的黑子落下的一瞬间,张良的笑容僵住了。棋盘内,此时的黑色大龙突然暴起,白色大龙危在旦夕。
张良不禁鼓掌道:“好,好,想不到殿下从第二十手就已经开始算计着这一步了。但是殿下还是没有明白,秦帝陛下让殿下来臣这里的目的啊!”
说着,张良手中的白子轰然落下,棋局形式顿时风起云涌,龙蛇起路,天翻地覆。只见棋局中的白色突然化作漫天的充满浩然正气的上古人族文字,将黑色的大龙围住,大龙轰然倒落。
楞楞的望着拿在手上的棋子,在秦阳面前的早已经不是棋盘,而是一个战场,一个血流漂橹,尸骸漫天的战场。
呜呜的风声中,黄沙漫天飞舞,秦阳看到一对对身穿黑白甲胄的士兵在黄沙中厮杀,长剑,横戈,没一击,都有一个生命倒了下去,被黄沙掩埋,不留下只字片语。
“杀!”巨大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秦阳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很相似的身穿黑甲的少年,骑在马上,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拔出手中的长剑,向着一个个白甲士兵砍杀而去。
鲜血沾满了少年的甲胄,一次次的冲锋,每一次都给少年身上留下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滴落在黄沙上,溅起了一个又一个墨点,披散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带着干黏之后的血迹。
“滴!”一滴豆大的汗珠从秦阳的脸上流了一下,滴落在棋盘上,溅起了一朵说话。眼前不再是那个黄沙漫天的战场,有的只是一个棋盘和一个手执白字的男人。
手颤抖了很久,秦阳脑中万千计算,一种种破局之策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又被他否定。终于,脑中闪过一缕光芒,秦阳手中的黑色棋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
“天元一子!”声音很轻,却带着必胜的决心。
再看场中,原本就要落败身亡,埋土黄沙的黑甲少年,突然一阵金光大作,一条巨大的金色神龙从少年的身体中飞出,龙吟震天。神龙已经出现,身上就弥漫出一阵惊天的威压,向着黄沙战场上一对对身穿白甲的士兵杀去,鲜血让黄沙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沼泽。
“老师,承让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眼中是中不可忽视的明亮,看着张良说道。
“不,你没有赢!”张良的声音一直很轻,带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一如江南水乡的柔和与儒雅。然后,在秦阳不解的目光中,张良雪白的衣袖对着棋盘上面一拂,然后,原本黑白二色的棋子就在这一拂中化作了漫漫黄沙,晶莹的沙粒在空中飞舞,美丽的不可方物。
“如何?”张良的笑容很和煦,一如春日的阳光,在飞舞的黄沙中,静静的看着秦阳问道。
秦阳没有说话,只是原本自信无双的脸上敛去了笑容。
对于秦阳的失落张良自然看在了眼中,却是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殿下,这下棋就如治国一般。治国之道以正和,以奇胜,以无为而治天下。虽然有时候,行奇招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终究是不能常用的东西。再锋利的剑,不能以正和,终究是有力尽的时候。”
“殿下,秦帝之所以让殿下来臣这里,就是想让臣告诉殿下四个字:阴谋为术,阳谋为道。再精妙绝伦的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与可笑!就如刚才的那盘棋,在那轻轻的一拂之下,无论多么精妙绝伦的计谋,也只不过是望洋兴叹罢了!”
此时的秦阳还沉浸在张良的话语中,张良的话就如醍醐灌顶般让秦阳幡然醒悟。在地球的时候,因为经历过的实在太多,秦阳已经沉浸在了那种充满阴谋诡计的环境中。但而今,一切已经不同了,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里,鬼谋之道虽然还有些作用,但终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阴谋为术,阳谋为道。纵使心中有万般的波涛,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声无言的苦笑。‘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殿下,微臣觉得你可以我东荒的稷下学宫,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在沉默良久之后,张良是这样对秦阳说道的。。
……
“学生告辞!”,向张良高告辞之后,秦阳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对于去稷下学宫的事,秦阳还没有考虑清楚,这咸阳城,这个名叫大秦的帝国还有着他不想离去的东西。
望着秦阳孩子气般的大步流星的离开,张良苦笑着说道:“殿下啊,你还是不明白,这大秦帝国很大、很大.还不是现在的殿下可以参与的啊,如今只有稷下学宫才能保护殿下的安全了。”
继而,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苍白,想着刚才的棋局,喃喃道;“好可怕的少年,步步算计,步步不出错,从一开始就开始算计起,也样的人,真的很可怕!可惜这却不是该为帝王者的道……”
望着秦阳离去的背影,张良显得有些沉默;“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终究是要面对该面对的东西的,九龙命格之人……。”张良用一种轻的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突然,张良原本温和的眼眸,霎时间变的凌厉起来,一把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拔出,对着虚空横空一指,大声喝到:“什么人?”同时,天地元气在其周身沸腾,手中一团淡青色的浩然正气奔向虚空,化作一个古字。
在浩然正气化为的古字划过之后,原本空寂的虚空骤然泛起一阵涟漪,那是空间在波动。下一秒,虚空被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划破,一个黑衣蒙面人自其中走出。
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张良略显惊讶的道:“是你,你们这个组织竟然还敢出现。不怕被天下群起而攻之吗?”
黑衣人听了张良的话,用舌头舔了舔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冷笑着说道:“我地府无处不在,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敢出现的,至于你们这群人,不过是个笑话罢!”
对于黑衣人的嘲讽,张良并没有理会,而是将手中的佩剑缓缓收起,对着黑衣人道:“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如果是刺杀我的话是不会那么容易现身的,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嘿嘿.“黑衣人一声邪笑,一脸挑衅的对着张良说道:“目的?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刚刚那个小娃子的事情,你们儒家最好不要插手其中,不然冥帝大怒,不是你们在青荒的势力承受得起的!”
说完,黑衣人突然暴起,将手中的匕首向张良的胸口刺去,顿时间刀气纵横,阴风阵阵,一个个鬼影从匕首中飞出,张牙舞爪的向着张良扑来。
对于黑衣人的突然暴起,似乎出乎了张良的意料,只见他双手一挥,两道浩然正气向黑衣人拂去,继而,口中高声吟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为浩然,沛乎塞苍冥。”
随着张良的吟诵,一个个晶莹的古字烙印虚空,一股股天地浩然正气纷涌而至,正气歌的三十个发出无量的光芒,一扫阴森和鬼气,似乎天地之间都在这一下恢复清明,就连那柄诡异匕首中钻出来的鬼影的都在一声惨叫中化作了一阵青烟。
对于张良的浩然之气,黑衣人显得很厌恶,手中匕首一晃,似乎划破了空间,向着张良的面门刺去。
“当!”匕首与长剑交击的声音响起,剑气纵横,刀芒漫天,两人各退了一步,飘身飞到了屋外。在刚才的交战中,张良的书房在两人战斗的余波下早已经不堪重负了,就在两人飘飞而出的瞬间,书房轰然倒塌。
脚踏虚空,张良的眉头皱起,看着与自己相对而站的黑衣男子,面色有些凝重的拿出一盒黑白棋子。此时此刻,繁华无双的咸阳城中,天地元气一阵混乱,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在汇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