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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就在令人不快的这天中午,学院里来了一位花冲的乡人。

那是十二点半左右,花冲正和悦悦坐在南园的教室里,已吃过饭,两只空碗放在旁边,两人离碗远远的,悦悦紧紧地依偎着花冲。这是历史上他们幽会最多的地方,“批把山之恋”使他们重新热烈以后,竟不约而同地又来到这里。举目四望,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样油漆斑驳的黑板,一样掉了灰粉的墙壁,一样的桌椅板凳,一样的木门铁窗,窗口,依然伸进一枝槐树来……不同的仅是,那株槐树的叶片的颜色,由浅变深,由淡变浓,由枯黄变得青翠了。

对悦悦来说,她好象觉得与花冲不过分别一日,那长长一段难以言说的日夜夜,都被浓浓的思恋填得满满的。因此,与花冲之间,没有丝毫的心理距离,与花冲亲吻,或者猫一样钻进花冲的怀里,用勺子柔情蜜意地给花冲喂饭,都做得那么自然。

尽管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曾许身傅勤,但经过沉痛地梳理自己的心态,她知道自己完全是把那人当成了花冲,那个伏在她身上用劲的傅勤,不过是花冲的替身,是冥冥中花冲派来的使者,为的是清偿她千年不变的渴望。

而花冲却有微小的区别,对悦悦亲见的举止,还是有些别扭,他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收回来,花冲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全是关系人生理想的大事。可以说,近半年来,他没有哪一天不躺在被窝里忏悔。每当看到邹清泉象刻苦的中学生一样背着书包寂寞地来去,每当看到郁杰为人修理录音机、电视机时全神贯注的神态,他的心跳都要作短暂的停留。

他们的心思,果然一点都不被大学群落的染缸所浸蚀,总是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吗?

答案是肯定的。

校园里无处不有的消息告诉花冲,因获国家专利而闻名全校的郁杰,近来又迷上了微机,对那些陌生的“Basic语言”痴迷如狂。郁杰对周围的同学说:“电脑的普及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早掌握一天,就早一步取得跨入二十一世纪的通行证。”

郁杰的英语本来较差,但被学者们提出的“地球村”新概念所警醒,敏锐地意识到地球正在缩小,国际间的交流将日趋频繁,便发愤突击,每天清晨,在“共青团员林”旁边一个小亭子里,都会传来喊叫一般的英语练习——这就是郁杰学英语的独特方法,唱、喊、叫,直到嗓子冒烟,口舌生疮,头脑发昏。这种方法颇见奇效,几月下来,据说他的口语水平让包括马丁在内的外籍教师也感到吃惊。而且他认真分析国际形势,判断在未来的时代以及不久将到的二十一世纪,中国将主要与世界哪些国家作全方位的交流,他就去自学哪一国的语言。迄今为止,他已懂英语、法语,日语,俄语也进入初级阶段。

相对来说,邹清泉没有郁杰那种前瞻性,但他在中华民族辉煌灿烂的楚辞章句里孜孜以求,从不厌倦,乐在其中,这是立大志者多么可贵的精神啊!

他们两人的共同特点是:甘于寂寞!

虽然有一个社会学家曾说:“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知识分子,不应该甘于寂寞。”

但是,在蓄积为社会作出贡献的能量之前,是必须甘于寂寞的。

花冲又想到世界级天才拿破仑元帅曾说过的话:“达到重要目标有两条途径——势力和毅力。势力仅少数人所有,但坚韧不拔的毅力多数人均可实行,它沉默的力量随着时间的发展,而达至无可抵挡!”

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花冲思忖,当军人的父亲被历史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花家一脉,自是无势力可言。然而,“多数人均可实行”的毅力,我具不具备呢?

大学一、二年级时,花冲也与邹清泉一样,背着旧书包,沉默地来,沉默地去。

在那些宁静而平和的日子里,阅读了数百本大师的著作。自己的故乡出了一个“青年作家群”,于是把故乡那些可敬的作家娓娓道出的故事,烂熟于心,并从中去重新审视故乡,发现故乡耀眼的美丽,扼腕故乡悲壮的人生,哀叹故乡的荒凉和贫瘠。

然而大学三年级刚一开始,一切均不复存在。

是什么东西在宁静的天空上横竖划上了大叉,切割了温暖的阳光和甜润的雨丝呢?悦悦?方圆?还是别的任何一个朋友?仿佛都不是。找来找去,罪恶之渊薮,当是自己那篇获奖的文章了!

因获奖而闻名,因获奖而任文学社社长、广播站站长和《两江潮》编辑,因获奖而引来那么多的烦琐事务和是是非非。

因此,是心,是自己越来越浮躁的心,山一般横亘在奔向理想的途程中。

这不是肤浅是什么呢?人家郁杰获得国家专利也不乱分寸,一如既往。我就因为在省上获了个小说奖,就有资格招摇过市了么?!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这是荷尔德林的名句。可此时此刻的花冲,却难以寻觅这种栖居的诗意了,只有浓浓的忏悔,从他心底流出:

我不该这么活着

每夜读那盏单调的灯

咀嚼着晦涩的空气

我的面孔肯定象

一棵结满果子的树

日子静静地溜走

不能入睡

多少个日夜

我就这样看着握不住的东西

走过我不留痕迹

灯很话泼 四体通明

我和它不一样

我的正面演示着某种历程

背后则缀满了饰物

而我不能不怀念

怀念上小学的时候

书包朴素地陪着我走过田坎

我很纯洁

我寂寞地平躺着

我不该这样活呵

我做梦都在想

想象一棵树

结满果子……这是他原来发在省内一家著名诗刊上的长诗。

特别令人着急的是,明天就是页子出院的日子了,还差一百三十多元医疗费没有着落。他曾向页子打了包票,不让他向家里要,事到如今,好意思腆着脸去收回这句保证吗?

相对来说,悦悦就不着急,唉,她好象只是一株藤蔓,任性而固执地缠住你,攀援你,让你无奈,又让你爱怜,想离她远一点,却离不掉,可若要全心全意地捧起她,就不得不泯灭争高直指的凌厉风范,而弯下腰来。这要耽误多少时间。

花冲重新陷入矛盾之中,他不愿意疏离身边痴情的姑娘——实际上他也缺乏这样的气魄——又不愿意成天弯下腰,只看见脚下的方寸之地而丢弃了更为广阔更为高远的蓝天。

五心不定之时,遇上了这个找上门来的山区老乡。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开初,花冲的乡人找到寝室,没人,是邹清泉带着他来到南园,准确地寻到了他急于要见的对象。那时候,悦悦为了逗花冲开心,正用粉笔嘻嘻哈哈地在花冲脸上写字,花冲脸上,爬满了歪歪倒倒的“悦悦”。

见此情景,乡人满有兴味地转过脸笑。

花冲偷偷地往手心吐了口水,将脸上的粉笔灰擦去。

“坐坐坐。”花冲说。

“我走了。”邹清泉说。

花冲的乡人谢了邹清泉,紧挨花冲坐下。悦悦退到一边,去看一本台湾作家写的中篇小说《杀夫》。

乡人名叫张德伍,就是曾经在陕西安康办砖窑发财、后来被孬牛打垮了的村中“能人”。花冲听说,张德五被孬牛挤出安康烧砖行业后,在家夹着尾巴当了半年狗,然后突然消失于一个冬日水雾朦朦的清晨。几年之后,消息传回:张德五在四川西部的钢铁基地攀枝花市,受聘为某公司销售部主任,常乘飞机往返于北京、广州、上海、重庆。村民们不能体会乘飞机满世界跑是个什么风光,但却知道每隔一、两个月的赶场天,张德五的老婆就要一脸灿烂地从乡邮局取回几百元汇款,这使山里的广大百姓无不目瞪口呆。

可这次张德五来重庆,却不是联系业务,而是专程要花冲帮一点忙。

“你先富起来了,”面对暴发户,花冲想起了没钱交医疗费的页子们,说话就有点象打官腔,“你该把家乡人也带动一下嘛。”

“那是那是,最近,我投资了几千块钱,把我们村小学的窗子全装上了玻璃,另外,把操场也用水泥铺了。”

花冲感到吃惊,对眼前的人刮目相看。

“花大学,”张德五用乡味很浓的称呼叫着他,“你是文曲星下凡,笔杆子摇得快,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呢。我想请你把这件事写出来,登在报上。”

花冲突然觉得可笑,对他说:“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得了。再说,家乡有的是人写,你何必跑这么远呢?”

“他们能有几滴墨水,哪能跟你的名声比?”

“你啥时候需要?”

“现在,越快越好。我等你。半个小时后我就回家。把文章送到地区党报去发表。我的车票已经买好了。”

“你在开玩笑?”花冲愣了,“半个小时能写好?”

“你行,我听他们说,你一晚上要写一大本书呢。”

坐在一旁的悦悦“嗤”地一下笑了出来。

花冲也笑了:“那是吹牛。”他诚恳地说,“如果真是那样,我早成富翁了。

你这篇文章我现在不能写,一是确实写不出来,二呢,我什么、况都不了解,怎么能乱写呢?”

张德五很是失望,顿了顿说:“孬牛就找人写了文章,在报纸上登出来了。”

“是吗,找谁写的?”

“村里教小学的罗老师。”

“孬牛有啥先进事迹?”

“听说把手扒岩那一截路修了。展那么长一小节,花几块钱就行了。就因为那篇文章,那狗日的最近当了副乡长。”

花冲终于明白张德五的用意,你孬牛花几百块钱修一截路,我就花几千块钱维修一所学校;你孬牛请小学教师写,我请重点大学的高才生写;你能当副乡长,我就可以当副区长,说不定还可以当副县长哩!

“手扒岩那一截路是该修,”花冲说,“那是村民赶场的必经之道,虽然不长,但危险性却不小。”

说着话,心里却在活泛。假如张德五真的为乡亲们做了好事,写他一写,不正好为页子把那笔医疗费挣齐吗?张德五给钱,稿酬肯定比国家标准高得多吧。

“你还说他好话?”张德五突然来了情绪,以为花冲决定要推诿,“你怕还不晓得他是个什么东西吧?你嫂子雪儿,是怎么遭他整的?你蒙在鼓里不成?”

花冲的脸一下黑下来:“你不要在这儿乱说。”

张德五却更来劲,似乎只要把孬牛的劣迹一抖落出来,花冲立刻就会回心转意。

“我要讲给你听。花大学你不明白好多事理哩!”

张德五不管花冲脸色怎样,由着性子,把孬牛与雪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地,全部讲给花冲。

故事的尾声还未落音,花冲已铁青着脸站起来,只说了一句:“你回去,就当你没来过我们学校!”

他转身就走了,丢下傻兮兮地站在那里的张德五,和深深注视着他的悦悦。

孬牛与雪儿的故事,让花冲陷入一种痛苦的思索中。雪儿,这个被花冲虔心敬重并朦胧爱恋着的女子,在花冲的心里,就象黄土高原上的刘巧珍,美丽聪明、贤慧勇敢,身上带着山地的野味,又承受着文明之风的浸染吹拂。他当时与袁辉在辩论会上对阵,花冲抽到正方:“高加林应该离开刘巧珍。”他感到痛苦,不愿意面对这个题目。那时候,他的头脑里,反反复复出现雪儿的影子。后来,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心中只装着中文系的名誉,才慷慨陈词,勉强胜了袁辉。可是下来之后,在半月湖畔,当悦悦柔情地呼唤他的名字,请求花冲把她“拿去”时,花冲还在为那么残酷地对待刘巧珍而后悔和自责。他仿佛同时看见了家乡雪儿孤独离去的背影,看见沉默的大山顶上依依不舍的夕阳。

可事情恰恰相反,是雪儿主动背叛了大哥!

一时间,花冲无法对雪儿的行为作出准确的道德评判。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思绪长久地陷入其中,他厌恶,他羞愧,他觉得人世间什么都可以背叛,但雪儿不应该主动背叛大哥!他现在要丢下这些,他要用旋转不息的生命运动,冲淡心中的剧痛。

他极渴望到战事尚存的南中国前线,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如果能在亚热带的丛林里体验一下死亡,什么人间的不适都会荡然平复。死亡的主题太强大,与它相比,生活中的恩恩怨怨简直化为小儿科。

可是天不作美,学院里为什么要把我刷下来,派去的却是张尚清?

去医院领页子的凌晨,花冲先是在广播室里蒙着铺盖一动不动。等一会儿再无人送钱来,他狠狠地想,我就去医院卖血!

然后恹恹地起床放广播乐曲。

手刚触到扩大机的旋钮,他愣住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揉,再看,桌上是一摞钞票,人民币,五元十元两元一元的都有,旁边是一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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