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方身上还穿着军装，脸上的妆也没卸去，就连姜青痕一时也没把他认出来，可是偏偏纳兰青青眼睛贼得很，扬手打了个招呼，“杨眉，这边！”
四周的眼光全部集中到杨东方身上，他现在可是一热门人物。
普通人可不知道还有易容这样一门技巧，眼看着是一个中年军官，纷纷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杨东方苦笑着走到桌子旁，抓过一个凳子坐下，纳闷地道：“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纳兰青青嘻嘻笑道：“少校很常见吗？你不偏不倚走进里面来，我当然就诈上一诈，谁知道你这么快就露馅呢！”
呃，杨东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素质还真不够稳沉，直接无语，索性不去理她，转向姜青痕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姜青痕向他挤了挤眼睛，“不要问我，来找你的！”
纳兰青青点了点头接过话题，“其实也没什么事，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你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大不了两岁吧，可是都已经是小宗师了，还打赢了悟真大师。”
明显就是武林派过来的一个探子，杨东方直接给她定了性。看到她一脸的期待，杨东方直觉地打了个冷战，里面必有阴谋。
“对不起，请你尊重个人隐私！”杨东方拒绝得名正言顺，看着她不肯罢休的表情，陡然想起一事，话锋一转道：“不过呢，既然你问了，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点，我曾经跟一位老前辈有旧，我的武功跟他倒是有很大关系。”
鱼儿果然上钩，纳兰青青非常感兴趣地问道：“是哪位老前辈？”
杨东方在心里偷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那位前辈姓莫名叫惜离，青青小姐有听过吗？”
“莫惜离！”纳兰青青激动地站了起来，扯住杨东方的衣服，“他在哪里？”
没有料到她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杨东方被吓了一跳，狐疑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激动的？”
“这个一会说不清楚，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莫惜离当然是在莫家啦，就天海外面那片竹林子。”杨东方直觉想到其中定有蹊跷，说不定莫惜离当年中意的那位前辈曾经留下什么遗嘱，正落在了纳兰青青头上。
纳兰青青陡然得知这样一个消息，再也无心坐下去，连告辞都没说便走了，留下杨东方和姜青痕相对苦笑。
吃了一碗豆腐花，杨东方左右看了看，拉着姜青痕走到里边，这才将今日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邪神寒玉竹？”姜青痕脸上的苦笑还未完全褪去，又换上一副惊容，从柜子中摸出了一瓶酒，仰着头喝了一口，这才哈着酒气道：“你小子可真会惹麻烦，他当年失踪之前是公认难惹的人物，脾气古怪不说，又足够心狠手辣，如果真成就了大宗师，那可就真糟糕了。”
“谁说不是，光凭体外的真气就能将我牢牢压制，普通的宗师级估计在他手上走不了三两招，”杨东方斜睨着姜青痕，好象在估算他能够在对方手上撑过几招去。
一掌将他拍了个跟头，姜青痕笑骂道：“别拿老子说事，自从在摩罗族转了一圈回来，我原本的一点小信心就已经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别说是大宗师，就算是神话级我也麻木了。”
“嘿嘿，我也一样！这算不算是自我安慰呢？”
两个人一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同时苦笑起来。
苦中作乐也是一种高尚的情怀。
姜青痕猛地灌下一口酒，喃喃自语道：“方舟计划，嘿，其实我觉得也还不错，保留下文明之火，再奋斗个三百万年，我就不信还干不过那些外来者。”
一向不沾酒的杨东方也忍不住把瓶子抓过来，仰起脖子大灌了一气，火一样的酒液顺喉而下，烧化了心头浓浓不散的苦意，把它变做苦水，一点一滴地流了出来。
“两百万人，哈哈，两百万人……”
“还有两百万人，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其实算算还真不少，站到一起给怪兽杀也要杀上半天，哈哈……”
“三十亿，两百万，一千五百个人里面能够有一个人活下去，其他的人凭什么就要牺牲，你说，用一千四百九十九人的生命创造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是值，还是不值？”
“值，当然******值，”姜青痕睁大了眼睛，借着酒意猛地拍在桌子上，“如果我是那两百万人的其中之一，当然值，为什么不值？”
杨东方笑了，“可是那剩下的三十亿会说不值，我们奋力拼搏，我们勇往直前，我们并不孤独，我们背后是那三十亿的生命，他们想活下去，而我们能够带领着他们活下去，也一定可以带领他们活下去，我们会打赢这场战争，不是吗？”
姜青痕没有答话，将最后一口酒也灌到喉咙里，然后把瓶口反转过来，盖在桌子上，起身往外走去。
在他消失在门外的同时，一句话飘落进来，“不要跟我抢酒喝！”
如同寒冬腊日里的一架火盆，将酒散人去后的冰冷驱赶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