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散逸的流风远远飞走,城市边缘的泊飞点就只剩下他孤伶伶一个人,远处天海城里的繁华与喧闹似乎都与他无关,杨东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个时候,他想家的思绪犹为强烈,压下了一切别的想法,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他取出了通讯器,飞快地拨了一段号码。
通讯器通了,杨母的影象欣喜地出现在他面前,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地上,只是脸上略略有些青肿,关切地问道:“东方,你现在在哪?这几天到哪去了?过得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上次校园劫案的事情中有些疑点,去帮忙协助调查了。”杨东方不想让家里担心,既然霍清明说已经这样处理了,他也就顺着这个不太能让人相信的理由答道。
杨母很直接地相信了他的说法,不为别的,即使这个理由不像一个真正的理由,但是只要是他说出来的,她就愿意相信。她深深清楚,如果儿子愿意说,自然就会告诉她真实的理由,如果不愿说,逼也没有,而且关键是目前来看,杨东方还平安地在跟自己通讯,那就已经足够了。
“妈,我现在在天海城,”杨东方的声音说不出的孤独和疲惫,“我先去找爸聚两天,然后再回去!”
“嗯,没事的话就快点回来,眉儿和小聂他们这几天都快急疯了,连莫老师也为了你的事东奔西跑,两天都没合眼,回来之后你可要去好好感谢人家。”杨母永远是那么的宽容,即使知道杨东方情绪有些不对劲,也并没有往深处追问,只是用一句句淡淡的叮嘱来温暖他,包围他,告诉他,还有这么多人一直在关心着他,让他感觉到那种袭面而来的温馨,驱逐掉他内心负面的情感。
杨东方倏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惊异地道:“莫老师为了找我两天没有合眼?”
“有什么不对吗?”杨母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只对这一句这么过敏,直觉告诉她肯定其中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反应的原因。
“没有什么,”杨东方慌忙掩饰道:“我还要赶去爸那里,下次再联系吧!”
杨母的影象在面前逝去的同时,杨东方的思维终于展了开来,冰然姐为了找我两天没合眼,是不是就是意味着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我会被抓到这里来?他打心底愿意承认这一个想法,顺着想下去,按照莫冰然跟他的约定,现在两人应该是去华清园,她根本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把自己抓过来,再加上整个过程中小荷也说了她并不知情,可见这一切定然都是那个古怪的老头子做的。
想通了这一切,他的心里豁然开朗,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他所信任的人蓄意地背叛,那么这个世界永远都会是美好的吧!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愉悦地跟父亲挂了个通讯,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让他来接自己,杨父当然也知道他失踪的消息,得知他现在在天海,很是惊讶了一会,连忙嘱咐他,让他在原地等一会,很快就过来接他。
莫家天意阁二楼书房,莫老爷子已经一声不吭地来回踱了大半个时辰,霍清明战战兢兢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莫老爷子,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终于,在守卫入口处的弟子前来报讯,并由莫散逸把杨东方的行踪以及两人的对话全部重述完毕之后,莫思算的怒气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没有呵斥,没有暴跳,没有摔东西,也没有出手打人,只是那么冷森森,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是那么的渗人,就如同老鼠磨牙一样的声音,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霍清明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宁愿老爷子暴跳如雷,宁愿老爷子破口大骂,宁愿老爷子摔东砸西,也不愿是现在这副表情,前面那些是有形的恐惧,是物质上的恐惧,而现在则是无声的刑罚,心灵上的折磨,什么东西最可惧?未知才是最可惧的东西。
莫思算笑了一会,终于开口了,“好得很啊,真是出人意料,半天就把天魔幻魂指给学会了,不愧是小冰然挑中的夫婿!”
目光一垂,他面无表情地道:“勇字一关被他撞上两只胆小的豹子逃过去了,诚字一关又被他误打误撞给猜出来了,这接下来一关可要从长计议,定要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回忆才行呐,清明,你说是不是?”
霍清明大气都不敢出,身上直冒冷汗。
“在计划好之前,也不能让这小子好过,等会你下去之后,在江湖上放出点儿风声,就说他窃取了莫家的怜花令,如果有人能把他抓回来,莫家必有重谢!”莫思算想了一阵,又加上一条,“另外把他懂得魔道武学的事情透露一点点,让那些自命正义的年轻侠客们去找找他的麻烦!”
这也忒毒了点,霍清明可以想象杨东方从此便一日不得安宁,不过,鉴于他对杨东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意见相当之大,所以这个任务他倒是非常乐意接受。
与此同时,各个地方也都知道了杨东方的消息。
莫冰然正在专心准备糕点,一个娇小的身影旋风一样卷了进来,“小姐,得到杨公子的下落了,他刚才出了竹林,去往天海城了!”
莫冰然微微一惊,停下手中的活,问道:“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
“是小光说的,今天正好轮到他在外堂当值,是他亲眼看见杨公子出去的!”小荷觉得杨东方得罪了那么多平时见都见不着的长老,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眼睛里都冒出一个个小星星。
“守卫的弟子没有拦他吗?”莫冰然也觉得太不可思议,就是家族子弟平时想出去也得经过审批,杨东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随意地就跑了出去,还是从这么多弟子面前直接走出去的。
小荷的语气更加崇拜,夸张地叫了起来,“小姐,你可不知道,霍管事好象拦过他的,结果被他唰唰两下就点中了穴道,再加上他身负怜花令,普通的弟子哪敢拦他,所以他就直接跑出去了,还是散逸大哥亲自用飞行器送去天海的呢!”
“思算爷爷!”莫冰然的语气寒冷若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怜花令的作用,对外可号令怜花弟子,对内一切罪责都可再议,别说误闯长老院这点小事,就算他不小心毁掉了几棵竹子,只需补种上去,就可以凭着怜花令豁免罪责。而有资格发放怜花令的,除了莫思算那个老不修爷爷和劝舒长老所代表的长老院,还有谁来,显然莫思算从头到尾都没给她说实话,害得她白白担心这么久。所以她决定把给莫思算做的糕点自己吃掉,只给劝舒长老送去一份,顺便帮杨东方说说好话,探听探听口风。
琴语亭内,两个人,一盏茶一杯酒,一支笔一张纸,纸上有字。
“清明都被那小子给点住了?”曲飞烟看着纸上的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对于外人她可能不太清楚,可是对于霍清明的武功她可是知根知底,以他的功力都被点住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杨东方已经晋入先天之境。
莫轻言轻饮了一口茶,拾起笔又写上了几个字,“天魔幻魂指!”
曲飞烟更是惊讶,“你是说,那小子只用了一天功夫便学会了天魔幻魂指,并能够在实战之中应用自如,点中清明的穴道?”
莫轻言这次却良久没有下笔,眼中却出现莫名的狂热,曲飞烟啜了一口莫愁,静静地等待着丈夫的决定。
过了老半天,曲飞烟的莫愁已经快要见底的时候,莫轻言终于下定了决定,在纸上写道:“我要去次紫竹林!”他极想知道,莫惜离到底高明到何种地步,竟然能够让杨东方在短短一天之内便能学会天魔幻魂指这样绝顶地魔道武学,这大概就是武人的天性,即使再淡泊名利,但是对于武道的无限追求已经成为了他们体内流淌的血液,渴望无限地超越自我已经成为他们内心地执念,永远无法抹去。
一点没猜错,这些好勇斗狠的男人啊,曲飞烟白了他一眼,径自把杯中剩下的一点莫愁一饮而尽,借着酒劲赌气道:“去吧去吧,别把林子毁了就成!”
莫轻言知道爱妻虽然口上生气,心里却已经默许了他的行动,感激地轻轻凑了上去,在曲飞烟的额头啄了一下,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当儿,身形一转一移,便已经消失在琴语亭中,留下刚刚反应过来的曲飞烟摸着额头一边恼怒一边甜蜜地发起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