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听来,惊心动魄,让没心没肺的杨东方也不禁听得痴迷,不觉间霍清明已经停下讲述,他没有反应过来地愕然道:“讲完啦?”
霍清明为之气结,对杨东方的观感终于彻底恶化,敢情这家伙把这些都当故事在听了,摇了摇头再不理他。
杨东方见他不答,自知失言,干笑着转换话题,“大叔,我上次那个勇气考验通过了没有呀?”
“你说呢?”霍清明没好气地反问。
“当然是过了,我都追着豹子跑了这么远了,”杨东方说得理直气壮,不过说完又有些心虚,呐呐道:“虽然最后没有抓到豹子,可是那是有人在捣乱我才没抓到嘛!”
“算你过了,又能怎样,后面还有更难的两个考验等着你呢!”霍清明忍不住恶毒地打击他道。
“什么?”杨东方失声道。
“不要问我,”霍清明头也不回地道:“都是家主的决定,要问问他去好了!”
“家主?”杨东方再次疑惑地问道。
“就是把你扔进竹林参加考验的那个!”霍清明实在被他的小白磨光了耐性,连话语中的语气都不再那么注意了。
这么一说,杨东方立即就想了起来,连声问道:“是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吗?他为什么要考验我?剩下的考验是什么?还要考验多长时间?他的曾孙女什么时候回来?”
“停停”霍清明头痛欲裂地打断他的问题,整个一问题宝宝,“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哦,”杨东方终于暂时收起了满肚子的疑问,可是没有过多久,看着眼前熟悉的路口,他又想起那几个可恶的弟子起来,一点都不自觉地再次问道:“平日清理竹林的弟子归谁管辖?”
“我!”霍清明反射性地答了一句,然后才意识到又回答了他一个问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的精彩。
偏偏诱导他犯错的杨东方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对劲,径自高兴道:“那太好了,你一定能帮我把他们召集起来对不对?就是他们把我骗到长老院的,把我害得这么惨,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霍清明脸色趋冷,“是他们骗你到长老院的?”
“不错啊不错,”注意到霍清明的语气,看起来好象很严肃的样子,这下那几个阴坏的弟子可有好戏看了,杨东方忍不住幸灾惹祸地添油加醋,“就是他们,我明明问的是洗心小筑,结果被他们指到长老院,实在是太坏太不可饶恕了,一定要好好惩戒!”
这样就对了,霍清明有些恍然,随即冷冷地道:“什么时候惩戒家族弟子也由你说了算了?”这些个弟子也太不象话,一定要好好处罚,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现在霍清明倒感觉那些弟子做得也没错,这个该死的杨东方委实也太过于讨厌了一些,莫家的骄傲和荣耀对于他来说就那样的不屑一顾么?
想想一个老师找家长告状说他的小孩上课抽烟,却被家长淡然以对,告诉他这烟原本就是他给的这样一个场景,杨东方目前就在这样一种极度地尴尬之中。
暗自郁闷了半天,杨东方终于气急败坏地道:“放我下来,现在!”
霍清明只觉得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最乐意听到的一句话,几乎就在杨东方那个在字还在口中打转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杨东方放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抱起手道:“那好,这可是你要求的,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样一个解脱法!别忘了,今天我们可是要赶到天意阁,如果迟了,劝舒长老和家主怪责下来,你可别不承认!”
有什么了不起的,杨东方气呼呼地三下五除二解开穴道,看都不看惊愣的二人一眼,自行带头往前走去。
行见惊诧他竟然可以随意地冲开穴道,原来在劝舒长老面前他都依然是在装模作样,想到他先前装得那么像,冲穴的时候那种汗珠直冒,满脸通红的样子,以及后来冲不开时那种沮丧和颓废的表情,只觉得他不去演戏还真是浪费了人才,苦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霍清明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白白背了他半天,看着他悠悠然往前走的身影,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也追了上去。
杨东方的神识早感知到这一切,让他愈发得意起来。
又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杨东方脸上的得意终于尽皆褪去,转过身,看到一脸怒容的霍清明,识趣地把他直接忽略,转而看向行见,看见他也是冷哼了一声,终于打了个哈哈干笑道:“呃下面的路应该怎么走?”
霍清明在一旁讽道:“你不是很能耐吗?认路这样的小事情还难得倒你?”
杨东方浑若未闻,只是一脸期待地看向行见。
行见冷着脸半天,终于还是碍不过杨东方热切的眼光,败下阵来,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直接向一条路上走去。
如果说紫竹林是整个莫家最僻静的地方,长老院是整个莫家最悠闲的地方,琴语亭是整个莫家最诗意的地方,求疵厅是整个莫家最严肃的地方,那么天意阁,则是整个莫家最权威的所在,是最为核心的枢纽,莫家一切的命令都是由这个地方发出,一切的信息都会汇总到这里来,不管外面用的是多么先进的通讯手段,这里所使用的,永远都是飞信传书,在高科技泛滥的时代中,也许只有通过这一方式,才能真正避免被别人窃取。同样,这里所使用的信息储存方式,也是一个个案卷,被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起,平时被紧锁于地下十米的空间内。
当然,有资格被放在这里的案卷并不多见,大多数信息仍然是通过数字方式保存在莫家的虚拟空间里,只有少数极其重要极其隐秘的文件才会放在这里,其中莫思算正在翻看的宗卷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面前的宗卷,莫思算眉头深锁,宗卷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录着那一段不为人知的江湖秘辛,那一段血与火熔铸而成的武林传说:“二八三三年,阴历七月七日,七夕,经天医谷郁莲落检验,正心道长老任远与邪灵宗护宗大弟子赤青城之死事有蹊跷,从二人脑后、腰侧,胸前取出牛毛细针十数枚,足以证明二人皆死于奸人暗算,并非世人所想象之同归于尽,一时天下皆惊。
二八三三年,阴历九月九日,重阳,落雁峰魔教总坛,正气门率领三大正道门派与魔教决一死战,半日之中,伤亡数千,幸得大侠傅南山千里报训,指出两方纠纷诸多疑点,直斥正气门受奸人利用,大义凛然之下,正气门门主当机立断,与魔教协商,暂时化解干戈,分别遣人彻查真相之后再做处理。
二三八四年,阴历三月六日,惊蛰,赛孟尝鸿雁传书,邀请武林同道前去江南急公楼小聚,顺便共商武林大势。武林各派自派精英,八方汇聚,途中有蒙面黑衣者暗算,众派死伤惨重,少数实力强劲门派突出重围,赶赴急公楼,已是不及,急公楼残垣断壁,黑烟犹存,已在数日前被人毁于一旦,赛孟尝不知所踪。正邪两道一语不合,互相指责,动起手来,一战之下,武林元气大伤,精英尽失。
二三八四年,阴历四月五日,清明,天医谷、傅南山同遭数百神秘人袭击,天医谷全军尽墨,郁莲落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傅南山被逼落九嶷山。
二三八四年,阴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半年以来,武林先后有十数门派遭到神秘人袭击,除正气宗侥幸突围以外,其他诸派无一幸存,举派灭绝。
二三八五年,阴历一月二十日,大寒,神秘人终于对包括怜花小榭在内的各大世家动手,幸赖各世家守望相助,虽伤亡惨重,基业尚存。
二三八五年,阴历四月十四日,大凶之日,大侠傅南山重出江湖,寄身少林,称已找出真凶所在,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聚集少林寺,揭穿血案真凶,三日之内,神秘人势力五袭嵩山,被早已埋伏其中的少林罗汉阵和武当真武七截阵大败,铩羽而归,是役真相大白,武林各派达成一致,追捕赛孟尝。
二八三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天寒地冻,江湖数千绝顶高手围困赛孟尝与其党羽于江北十里坡,大战之后,党羽全数被擒战死,赛孟尝被打落江中而亡。
少林悟性、武当清风、傅南山、怜花小榭莫思算,魔教教主纳兰拓共证赛孟尝尸首于荆州奈何滩。”
这字里行间虽然没有提到莫思算的功绩,但是对当年之事比较清楚的几个当事人都知道,莫思算在这场腥风血雨中不可磨灭的功劳,其中大部分针对赛孟尝的准备,各大世家的守望相助,少林寺内的埋伏全都是出自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