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枕着后脑勺，斜躺在了沙发上，“要我说，裕蔚明这样做一定有苦衷。”
暮思晴不解。
他继续道：“你想啊，他要是跟你聊起来了，你一时嘴快的话，还不得把他帮忙的事情说出来？”若在平时说了也没什么，“刚才不还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吃饭吗？他肯定是怕那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他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损她口无遮拦？
不过这话也未必没有道理，再加上裕蔚明刚才的举动确实太没道理了，所以暮思晴只能选择相信这个。
“庄少游，”心绪渐静的她突然有了新发现，“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这等稀奇事，她可得弄明白了。
“咳咳咳……谁……谁安慰你，我就事……论事、论事好不好！”
暮思晴贼贼的笑了，“可我就觉得你在安慰我啊，谢谢你了，”最后两个字她咬得特别清晰：“庄总！”
一抹可疑的不自然在他脸上闪过，他马上咳了两声，把氛围调得严肃点：“既然如此，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好好把今天的事情办好。”
“一定！”
可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大概半小时了，那个郑总怎么还没过来？
暮思晴虽然没跟人谈过生意，但也知道生意人最讲究信誉啦，郑总迟到且没打电话来解释，不是信誉不好就是为人嚣张傲慢。
对于今天的事能否谈成，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拨通郑总的电话，很久才有人接起：“你好，请问哪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郑总吗？我是非创意广告公司的。”
“你好，请问找郑总什么……”话没说完，电话里突地冒出一个沉冷的男声：“告诉她，我十分钟后到。”
这声音虽然不大，语调的冷鸷却一下就震住了她的神经。
整个身体也不由的跟着抖动了一下。
他们这分明是第一次打交道，她暮思晴算哪头蒜，而且俩人也无怨无仇的，压根儿不可能特地对她如此。
难道刚才这冰冷的语气是郑总说话的常态？
哎，该是受过多少人的欺负，才能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啊！
“庄总，郑总说他十分钟后道。”她有些期待来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包厢门总算被推开了。
暮思晴赶紧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稍长于庄少游的男人。他五官俊挺，轮廓分明，只是眉眼间凝着一股霜冷，让人难以接近。
可庄少游见人进来还斜躺在沙发上不动，她只好堆起笑脸：“这位就是郑总吧！”
男人的目光飞快扫过她，然后一言不发的在桌边坐下了。
暮思晴赶紧暗中冲庄少游使眼色，他也该坐到桌边来谈正事了！
庄少游仍是不动，只道：“郑修远，那合同还有什么好谈的？跟庄氏合作你一定不会吃亏的。”
听他这轻松的语气，难道这个郑总跟他是好朋友？不对呀，如果是老朋友，怎么郑总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跟他打招呼，反而一直沉着脸？！
闻言，郑修远冷笑：“庄少爷的意思是，跟郑氏合作，会让庄家吃亏？”
庄少游微愣，继而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朝他看去。
气氛，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庄少游问。
郑修远依旧冷笑：“庄少爷，不是你约我来这里？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你……”好吧，确实是老头子安排他过来的，“暮思晴！”他叫了一声，“你给郑总说说，我们今天来什么意思！”
说完，他却起身朝外走去。
暮思晴讶然：“庄总，您要去哪里？”
“我去外面等你把事情谈好。”
没办法，她只好在郑修远对面的椅子坐下了。还好她昨晚上功课做得不错，虽然有点小紧张，总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郑总，我们公司能提供最好的宣传渠道，这对贵公司的产品宣传是非常有利的。”说着，她一边将秘书室准备好的资料朝郑修远递去，“您先看看这个吧，我们的宣传渠道都归类在里面。”
一秒、二秒、三秒钟过去，可郑修远并没抬手来接。
暮思晴也感觉到了，他没有看这份资料的意思。可她对如何处理此类情况毫无经验，把资料收回又怕他更不会看了，只好把手这么一直抬着。
大概抬了一两分钟吧，郑修远冷嗤：“庄少游的助理就这么点能耐？连自家公司的事情都不能用嘴说出来！”
这位老兄，想要用耳朵听不会明白的提出要求啊？她这不是没经验，以为总裁们都喜欢眼见为实嘛！
很快，她便把资料上的内容说了一遍。
郑修远听了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支烟。啜吸几口之后，才道：“你们这些渠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秘书们说过，在谈生意的时候，对方说你的产品不好并不一定是真不好，有可能是为了压价而故意这样说。
但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她也无法推知他内心真正所想。
“不知郑总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可以商谈。”她只能这样说。
“商谈？”郑修远睨了她一眼，“现在是你们求着我签合同，没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方案，还好意思说跟我商谈！”
暮思晴汗，她用词错误了。
只好继续赔笑：“郑总，这些宣传渠道没能让你满意，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不过生意都是谈成的，不然我们也不用坐在这里了嘛。”
闻言，郑修远唇边的冷笑更深：“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完全是给庄老先生面子。”
暮思晴一愣。
话说得越多，她怎么越觉得这郑总不是来谈生意的啊！
那他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了，可也不能任由气氛这么冷着啊。想了想，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郑总，其实……如果你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的。我们是真心想要跟贵公司合作，只要能做到的事情，我们都会尽力做的。”
郑修远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我想找一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能拿到BEG大厦的大屏幕，每天在上下班高峰时播放我公司的广告。”
BEG大厦！
那是本市办公楼聚集地的中心，而且地处几大主干道的交汇处，别说上下班高峰时段了，就算是非高峰时段，人流量也是数以万计。
为什么她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因为她之前在公司做文员助理的时候，就经常听秘书们说起，就算是最有实力的广告公司，能在上班或者下班的时段占用那块大屏幕，也已是非常难得！
郑修远这个要求不是很高，应该说是过分了。
加上他在生意场里也不是一天两天，肯定知道这个情况。明知不可为而提出来，那就是无礼了！
“郑总，这样的要求，相信本市没有哪一家广告公司能做到。”她实话实说，“我们公司可以争取到下班时段，但费用相对来说就要提高很多。”
“那就是你们不符合我的要求了。”郑修远耸肩，“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
他这个动作太快，暮思晴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她还想着自己说了实话，他能认真考虑呢！“郑总，”不过她马上也站起来了，“除了这一点，其余的我们公司都可以尽力，我们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成功的案例很多，比如……”
已走到门口的郑修远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然而，正当他伸手要开门时，门却被推开了。
庄少游大步跨了进来，故意用肩头把拦在门口的郑修远给撞开。
“暮思晴，”然后他粗着嗓子道：“你就那么想做猴子，让人家耍着玩？”
暮思晴立即就听懂了，他这是在骂郑修远是耍猴的。
不用看，郑修远那原本就冷的脸色，此刻一定跟打霜了没什么区别。“庄少游，”听听，这声音就够电冰箱用的了，“你不是一直吃喝玩乐的，突然做什么总经理？打算变良民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庄少游双手叉腰，“跟今天谈的合同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实话跟你说吧，“就凭这公司的总经理是你，就没人放心把事情交给这家公司做！”
奇怪，看这情形，郑总跟庄少游似乎有什么过节。
“是吗？”闻言，庄少游不怒反笑，“那你就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着了，看这家公司的员工是不是每天都闲得发慌。”
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那笑意里已带了冰冷。
“我等着瞧！”丢下这两个字，郑修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下气氛是彻底闹僵了！
看着庄少游难看的面色，暮思晴不知该做些什么。是追上去试图挽回，还是先安慰他呢？
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庄少游马上恢复了惯常的懒散状态，“切，什么人嘛，下次就算他给我斟茶认错，我也懒得签他的合同了。”
房间内的气压顿时提高了许多，暮思晴这才敢大着胆子问：“庄少游，你……你跟这个郑总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谁有时间跟他闹矛盾？”庄少游十分不屑，“要么他就是抽风了，要么他就是忘记吃药了。”
正常人确实不该有这样的表现，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不得脸上露笑心里憋着啊。
“庄总，你再仔细想想，你们俩真的没什么吗？”
庄少游仔细想了，可还是摇摇头：“他整天围着他那个破公司打转，我每天都享受人生，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暮思晴汗，为他“享受人生”四个字。
“啊！”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我们都是男人，有一个共同的喜好，那就是女人！”
说着，他点点头：“一定是这样！他喜欢的女人正好喜欢我。”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因为我不但英俊多金，更加阅女无数，本市质量好一点的女人，哪一个不知道我？”
抽风该吃药的，好像该是他才对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