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郦蒙松也没傻到直接去找郦之小姐质问。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质问未果,反而将关系闹僵,这疑惑想是无法解答,自己还落得个狼心狗肺的骂名。
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领队的头上。
这天中午,他采到了两株品质不错,茎长叶深的必阳草。这必阳草是一种极度依赖阳光的灵草,总是长在草原中最高的灌木之上,以确保自己可以照得阳光。修真者吃了能凝实灵力,普通人与锻体者吃了,也能稍稍增强些体魄。
这些天以来,郦蒙松的厨艺已将这商队之人尽数折服,现在又见他采了如此灵草,午休之时,便将他团团围住,等着吃那灵草烹调的美食了。
郦蒙松早便习惯了做饭时被他们围观,只是微微一笑,手中动作不停。
只见他将那必阳草用冰冷溪水洗净,先放在一边。而后,他又将那锅中早已煮透的野猪肉汤端出,掀开锅盖,便发现那汤汁乳白,香气四溢,搅动之间,锅中只见猪骨,不见猪肉,原来是全都化入汤中去了。他见此大喜,抓起两株必阳草,又想了一想,放下一株,只将较小那株放入锅中。
原来,那必阳草及其喜热,并不需烹调,只要投入沸水之中便能即刻化开。可这商队之中,均是普通人,身体必定受不了太多灵草滋补,较小一株都需众人分食,这较大一株,还得再分两次服用才是。
那必阳草入锅,登时便消失不见,可汤汁之中却泛起一丝金黄,不多时,竟是点点涟漪轻荡间,锅中已被金黄之色尽染。
盛汤,分食,众人只觉得如此畅享口腹之欲,必是人世间最乐之事,更兼一股暖流沿着汤汁划过之处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简直妙不可言。
美食是最能让人放开心扉的事物了,郦蒙松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念起一个顽皮的影子,只不过他瞬时稳住了自己荡漾的心神,把握住了这难得的机会。
“云久兄,感觉如何?”郦蒙松问道。
那司马云久先是一恼,像是极不愿意被人打扰这片刻的享受,可看到来人是郦蒙松,却开怀大笑道:“哈哈哈,蒙松老弟啊,不瞒你说,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这必阳草之功效,如今头次品尝,只觉得世人所言不虚,更兼老弟你厨艺精湛,这真是,真是......”
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言语来形容了。
郦蒙松见此,也十分高兴的样子,道:“云久兄谬赞了,郦某人受云久兄搭救之情,岂是这一碗汤能报答的?”
这才问到关键之处,若是那司马云久没有指出这句中“受云久兄搭救之情”,那便说明郦之小姐言之有误。
“这是哪里的话,蒙松老弟你是那日郦之小姐救起,更兼这几****为我们生火做饭,左右护卫,也是操心不少,郦之小姐宅心仁厚,又与你同姓,她也当你是本家,故而老弟也无需记挂,切莫再言报答二字。”司马云久缓缓说道。
郦蒙松见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如常,不像说谎,当下也不再观察,免得对方起了疑心,只是转过话题,与他闲聊起来。
聊了没两句,却被郦之声音打断:“蒙松少侠,你做得这一手好菜,当真惊人啊,连我府中之人都没法烹调出来。”
郦蒙松忙道:“哪里,这全是借了必阳草之利,方有此效。”
郦之轻笑道:“说到这必阳草,我看少侠采得两株,那较大一株尚存,我想收购下来,不知可否割爱?”
郦蒙松心中一阵无奈,这郦之大小姐家中经商,看到奇货便想囤积,郦蒙松野外生活了多年,每每发现灵兽灵草,她都欲收购,自己念及她救命之恩,不欲报酬,可对方一沾钱字却往往执拗异常,非要交易,不受赠送。
“郦之小姐,其实我早有将这灵草赠予之心,这次切莫再提报酬之事。”郦蒙松知道这次多半也是拗不过她,不过还是报了一线希望。
郦之小姐道:“这可不同,按理说,少侠乃锻体之人,功力深厚,如今护了我们这么几日,按我金誉商会上等镖师来算,我等还要给不少报酬的,如今怎么能再受赠予?”
郦蒙松实在无奈,若是这郦之等下又非要给自己护镖报酬,自己该怎么办?总没有别人救了自己,还要给自己钱的道理吧?可他又偏偏说不过这从商的郦之小姐。
不过郦蒙松仓促之间,却想到了一番说辞:“郦之小姐,我与你金誉商会向来无所瓜葛,如今只想以个人意愿,将这灵草赠予小姐,和金誉商会,没有半点关系,灵草配美人而已。”
说罢,将那灵草向郦之手中一递,转身便走。
“你可知道如此之大的必阳草,值钱多少?”郦之大声问道。
少年头也不转,“总没我的命值钱吧?”
郦之闻言,竟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那日必阳草之事,郦蒙松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对方所行方向与自己相同,便跟着商队前行,也存了保护商队的心思。
如此月余,众人行至一片荒山之中。原来这北大陆上,仅是山边有寥寥小溪,河流不多,更兼越往内陆,离海越远,水汽不丰,气候干燥。郦蒙松一行人这几日来都在往大陆中心前行,故而路过了森林草原,如今看见荒山,便知道自己快到荒漠之中了。
这荒山贫瘠,物产不丰,故而民风剽悍,盛行锻体之道,这几日多有锻体者骚扰,可他们哪里是郦蒙松的对手?被郦蒙松一一打了回去,这些悍匪见郦蒙松如此英勇,便不再打商队的主意了。
可凡事无绝对,这荒山悍匪,也并非全是锻体之人。
这一日,众人正在晚饭,却见一精瘦汉子,拿一修长细剑,向他们缓缓行来。众人心中疑惑,那前几日,不知来了多少肌肉结实,面相凶恶的大汉,都被郦蒙松打退,如今这么一个面黄肌瘦之人,难道也是锻体者?
人群之中,只有司马云久与郦之小姐眉头轻皱,郦蒙松见了,暗暗发笑,这几日只要来人劫掠,二人都是如此表情,未免小心太过了吧。
当下,郦蒙松也不犹豫,向此人走去:“在下郦蒙松,请阁下留步。”
那人言语一声:“夜漠,听说你很强,我也不抢你东西,你只需陪我切磋。”
说罢,这夜漠手中细剑斜挑,竟是一道蓝色光弧展出,直奔郦蒙松而来!
郦蒙松心中大惊,自己如今乃是锻体一级下等境界,虽快到颠覆,但终究未到,断然打不过那锻体二级之人啊!
想及此,却又念及郦之救命之恩,心中计定,就算保不得货物,至少也要保得郦之平安!
计定之后,郦蒙松毫不犹豫,闪过那蓝色光弧,正欲动作,却见那夜漠手中细剑竟是朝自己飞来。他当即双臂前横,以自己的钢筋铁骨抵住了这飞剑之势。
“叮”只听得金石交击之声,郦蒙松竟是依仗自己锻体强横,弹飞了夜漠细剑,那细剑一击不中,又向夜漠回飞而去。
驭剑?修真之人?郦蒙松这才反应过来,那夜漠的蓝色光弧,其实是灵力激发,而非剑意刀芒,他受前几日的匪徒误导,以为这荒山之中,尽是锻体者,没想到,却还有修真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