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初临,如鹅毛细碎的雪花飘荡。
无尽荒野中,妖兽横行,不时有令人颤栗的庞大身影从山中深处一晃而过,散发莫名压抑的气息。
一个小村庄倚山而落,如刀锋般的冷风凛凛吹来,卷起朦胧的雾气,素白的景色让之添多一分庄重。
“又是一季寒冬。”村里的一个低矮小屋门前有位老人叹气,他偻驹身子,拄着拐杖,满脸的皱纹。
老人双眸很浑浊,似乎有种莫名的担忧,叹气中将目光转向屋外一个少年身上,那份担忧顿时更加浓烈了。
少年立身站在屋外,黑发浓密,眼神清澈,一身朴素的衣袍,手中有一把生锈的柴刀,在冷冽如刀的风中做着一遍又一遍劈空的动作,不知烦倦。
挥刀!收刀!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反反复复,少年却做得一板一眼,清秀苍白的脸蛋非常认真,带着一股子常人所不具备的坚韧。
“明日天儿就要成为村中猎手,进入山中猎杀妖兽,但能愿平安无事。”老人低语,目光从未离开过少年,脸上担忧浓郁。
明日就是村子里储存过冬肉食以及物资的日子,到时村子里十六岁以上的青少年都加入狩猎队伍当中,没有例外。
他已老迈,气血干枯,连刀都提不起了,而孙儿天赋平平,如此瘦弱,不及他当年之勇,一旦进入山中如何能自保?
不仅是他紧张,每当冬至,整个吴村的人都紧张,储备大量过冬肉食就意味着要走入深山中,而进入深山中就必须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流血”是必然的,山脉外围的妖兽在此时不过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头,根本不足以让整个村子熬过寒冬。
山脉深处不同外围,里面妖兽如云,强大恐怖的大妖并不缺乏,甚至据说最深处还有一些不可想象的存在,一旦从最深处走出对周围数百里的一些村落都是一场大灾难,流血千里,可动荡一方净土!
人类深入这神秘的山脉中,虽然只是浅入,但身亡的概率依然极高,一个不小心动辄就会变成妖兽的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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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近日可好,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子何必这般担忧。”
一个豪迈的大笑传来,一名手持黑色弓胎的健硕大汉步伐沉稳的走来,其身后分别跟着三个少男少女。
吴老爷子转头望去,赞叹道:“百胜你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我这老不死的自语,比你家的那位糟老头当年可强多了。”
“老爷子缪赞,家父当年强过我不知多少倍,怎敢与他相比。”吴百胜哈哈大笑,然后目光一转,停留在屋外不停挥刀的少年身上,神色又突兀一沉:“老爷子,明天就是狩猎日了,你家的吴天不加紧去村中广场集合训练,站在这瞎折腾个什么劲,倒是让我好找一番。”
他语气很不满,身为吴村教头,明天进山狩猎的带队者,集合训练之际,却发现少了一个人,细数之下才知道是吴天。
“这孩子倔的很,我今天劝了一天,他愣是没动静,从五更天起床就一直站在那里瞎挥舞着这破刀,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老爷子叹气,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的敲打着门口,又对吴天无可奈何。
吴百胜盯着恍如旁人站在屋外挥刀的吴天,皱起了眉头道:“吴天,你现在跟我去广场,你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修炼了,在这样下去,整个人就废了,你怎么去了一趟郡城回来就变了个样?”
以往吴天在修炼中极为刻苦,但是最近这几个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日常的修炼都看不到他人影。
呼啦!
一个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吴天收刀而立,眼睛微闭片刻,而后才像是大梦初醒,转头看向吴百胜,摇头道:“教头,我这就是在修炼,并没有荒废。”
闻言,吴百胜语塞,不禁觉得好笑,怒道:“你瞎舞着把破刀也叫修炼?我问你,而今你能否举起三百斤巨石,跟你一般年纪的人早已突破到通血境界,你却迟迟未能突破,这样荒渡光阴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也许是听到“父亲”两字,吴天瞳孔一缩,拳头忽然紧紧握起,然后又松开,深吸一口气,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举起生锈的柴刀一板一眼的挥劈起来。
“老爷子,我先走了,你家这小子没救了。”吴百胜气得肺都快爆了,一挥衣袖,脸色铁青的离去。
三名少男少女紧跟其后,一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不屑道:“废物就是废物,从前还曾勤奋苦练,而今这样荒废光阴,以你的资质注定平凡一生,亏你还是吴厉叔的儿子,说出去连我都替你脸红。”
她声音很大,传到附近人的耳里,带着嘲讽,令附近响起一片嘘声,各种冷言冷语顿时一阵阵响起,吴天的父亲生前是一名天才,仅仅十岁便突破了通血境界,在方圆数百里名头极响,可惜因为吴天母亲的离奇失踪才导致其郁郁而终。
但不管怎样,生下吴天这样资质平凡的儿子,倒也算令人唏嘘。
吴老爷子满脸苦笑,站在门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对方是吴百胜的女儿。
屋外,素白的雪花洒落,少年一声不吭,破锈的柴刀依然在重复着当初的动作,可眼神却变得更加坚毅,似一把刀能劈山,无形中竟然鼓荡出一股凌厉的气质,可惜无人察觉。
“真是倔强的孩子,和你父亲一个德行。”吴老爷子幽幽叹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屋里,苍老的背影似乎更偻驹。
风雪越发越大了,松树枝梢上挂着晶莹的冰凌,大雪覆盖整个村落,白茫茫一片,数个小时后,吴天停了下来,眸光望向西边,那是山脉深处的方向。
“狩猎么?听爷爷说父亲当年就是在山里边结识了母亲。”他轻语,手指抚摸着生锈的柴刀,如在抚摸一件瑰宝。
这刀很平凡,甚至被铁锈腐蚀得极其严重,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他却极为珍惜,因为这刀,让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意义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