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色的天才在那个150分面前也成了庸人,再出名的学府在‘皇家医学研究学院’面前也成了白菜萝卜,再牛叉的广告策划师也没法比临湖大学做得更无耻了。和安天佑分在同一个考点是一种悲哀,而把考场设在临湖市设在临湖大学更是一种悲哀,看着巨幕上那张青涩的笑脸,看着那打着旋儿变着色(shai三声)儿不停闪现的‘临湖市’、‘临湖大学’、‘临湖七中’的字样,广场上的众人感慨之余除了无奈苦笑也真的没法再做出别的表情了,谁叫这是人家的主场,虽然也就这么一个能拿出手的,可这一个……,算了,不说也罢,挺伤自尊的。
安天佑的交友圈子很窄,不算网络上的也就是邻居和同学了,而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本来迈克也能算作一个的,可如今却成了师侄,见了面毕恭毕敬师叔长师叔短的,倒是让他也只好拿捏着不好再以朋友相待了。这倒不是说他性格孤僻不易相处,说到底还是当年他那个脑缺氧的毛病造成的,深究起来罪魁祸首就是脑子里的这个师父了。托她老人家的福,这十几年来他也算是遭尽了白眼受尽了奚落,虽说孩子间的嘈讽戏弄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意,但对同样是孩子的他来说却是很残忍了。如今倒是扬眉吐气了,可一不小心又被这师父拔得太高了,看着小天才们那或嫉妒或崇拜或不屑或怀疑的目光,感觉到周围的同龄人自觉不自觉地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安天佑忽然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握手,哈哈,再握手,再哈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父母才从那或虚伪或真诚的道贺声中解脱出来。坐上车,回头又看了眼巨幕上一脸傻笑的自己,莫名其妙地竟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这个倒霉蛋还要被晾在这里傻笑几天,等着抹唾沫吧你。
越野车驶出校园拐上一条绿荫大道,“儿子,开学还有一个月呢,想去哪玩?”。
安天佑偷偷瞟了身边的老妈一眼,“不了,半年没见姐姐了,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她明天就回来”。
“放了假还在外面疯,再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苑美茹说着眼圈又红了,心里再有气那也是自己女儿,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这小棉袄就改坎肩怎么拉也拉不拢了。
“姐和几个同学在帮导师办画展,还说领了薪水给您买了礼物呢”,撇撇嘴,心说就老姐那水平,她导师看来也不咋地,估计画卖不出去一张还得贴了房租进去,等她领薪水?嘿嘿,您老人家还真得好好保养着,怎么的也得等个百八十年吧。瞟了老妈一眼,话说这事还不是您老人家造成的?气头上什么狠话都说得出口,说完拍拍手您老人家就给忘一边了,我这旁观者都吓得做了半个月恶梦,更别说他们俩这当事人了,“哥哥联系不上,艾莉姐说哥下部队实习了,还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艾莉姐还说这次她也一起回来呢”。
这是对付老妈的不二法门,只要提到哥哥的女朋友艾莉,天大的事都好商量了。果不其然,苑美茹的面色顿时乌云转晴,“艾莉也要来么?呵呵,咱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一下那是肯定的了,从老哥老姐堂哥堂姐表哥表姐那敲诈点好处也是必须的,那群弟弟妹妹们也别想脱了干系,怎么说自己考进皇家医学研究学院也算是间接为他们插了几刀的,“妈,爷爷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想起和父母公婆通话时的情形,苑美茹忍不住扑哧一笑,“爷爷说,你的毕业证书无论如何也要放在老宅的祠堂里”,抬头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丈夫,间谍接着似的放低了声音,“儿子,你是不是我儿子?”。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安天佑却想也没想便连连点头,明知道老妈这么说肯定还有后手,可这个时候如果不表忠心,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那后果会很严重的——是他幼小的心灵不能承受之重,“妈,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刀山火海儿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妈您可听清楚了,我只是说不皱眉头,‘万死不辞’那是您女儿太狡猾糊弄不过去才不得不用的,您要是真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嘿嘿,可别怨我把您那五百多辆车都给掀了。
“嗯,不愧是我苑美茹的儿子!”,苑美茹用力拍拍儿子肩膀,显然没想过这老实孩子还会跟她玩文字游戏,“你外公说他也要”,又是典型的安太太风格,只要结果不问过程,也不管他儿子那幼小的心灵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要原件!”。
安天佑眼前一黑,越野车驶进了隧道,“咦?路灯怎么全坏了?来时还好好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先岔开话题再说,不岔开也不行,真要是被她老人家逼着一口咬死了,那自己还不得在那熬成蜡像了。
达到筑基阶段后,安天佑的那方小世界已经稳定了下来,探测范围更比以前扩大了数倍,尽管没有路灯,隧道中的景物还是一丝不漏地清晰呈现在脑海中。警车?安天佑微微一愕,隧道里车流密集,他有点不放心到现在还咧着嘴笑个不停的老爸,当意识扫过身后那辆间隔了十几辆各型车辆的警车时,心中一凛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敌意,“妈,我是不是您儿子啊?”。
“当然是!”,车子一滑差点撞防护栏上去,安天佑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老妈心思引到这上面来好好掂量掂量后果,自己好静下心来再探查探查,没想到这两口子反应这么大。
“我来吧”,脑海里忽然响起师父那冷冰冰的声音。
“师父,我好象感觉到他们有敌意”,师父既然这么说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不是敌意”,师父的话让安天佑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心中一抖,“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