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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誓 卫 者

塞缪尔仔细端详着他的导师,随后又用手轻轻替导师梳理着打着卷的头发。老人的面容尽显疲态,但却散发着慈祥的光辉。那场可怕的灾难几乎要了眼前这个老人的性命。一个充满朝气和好奇心的年轻人,正处于人生中最好的阶段,却再也无法探索这广阔神秘的世界,整天躺在病床上,与伤痛和折磨作伴。每天在疼痛中醒来,又在疼痛中辗转入睡,就这样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残忍和痛苦的事情啊!

塞缪尔抚摸老人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老人的头歪向一边,身上披着的毯子一角滑落,露出颈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塞缪尔的手停在了空中。

“导师,那一定很疼吧?”

“嗯?...啊!”老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学生正在盯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疼痛?我想那时是很疼的吧?可比疼痛更加可怕的是绝望,我年轻时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我,虽然我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塞缪尔,你一定要记住”老人的声音显得无比认真:“绝望会产生可怕的力量,远比世界上任何力量都强大的多,无论身陷何种境地,你都要控制自己,不要让绝望支配了你的意志。我经历过绝望,也曾被它所支配,但最终我挺了过来。”

老人咽了一口气,“我知道那种力量的可怕,它很强大。”

“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导师,也是最睿智的人,能接受您的指导,我很荣幸,也很自豪。在您的指导下,我相信我会战胜挡在我面前的一切困难。”塞缪尔轻声说道。

“塞缪尔,我的学生,你还年轻”老人叹了一口气,“你还要经历的更多,甚至比我经历过的还要更多。我想,当你和我一样,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见证了各种各样的重大事件,也亲眼目睹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你会成长到一个新的高度,甚至比我还要出色的多。”

说完,老人咯咯地笑了,“至少你不会害怕冷冻睡眠,自从那件事后,每次我要进入冷冻睡眠时,我都会盯着那玩意全身发抖。呵,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塞缪尔。”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塞缪尔,你...要替我保密。”

老人用手摩挲着塞缪尔的手臂,塞缪尔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经由那条瘦弱的手臂传导到自己的体内。

“既然说完了小秘密,塞缪尔。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塞缪尔吞了一下口水,正视着自己的导师,随后向导师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啊哈,有人能瞒过数据中心,让错误的数据通过检查,看来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至少他能取得的权限不会比你低太多。你来找我谈这件事是很明智的,希望现在不会太晚,如果这件事被核实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么这个人或者团体已经从我们这偷取的资源,要远比现在暴露出来的要多得多。”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能修改数据中心的,只能是教会内部的人,或者是某个强大的黑客。动机我认为是三种可能,一种是某个和商人们勾结牟取私利的赛安教会内部人员,为了获得政治或者经济上的好处,才故意让这件事暴露出来。下面的管理者当中一定有被收买的人,或者,全部...都是。”

导师没有打断自己,塞缪尔接着说了下去。“事情爆发的时间点如此关键,我个人更倾向于是政治方向上的对手。我的演说会结束三天后,赛安教会举行的内部干事会议上将探讨让我加入内部干事的相关事宜,即使在赛安教会内部,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关于这点,您很清楚,伊奥梅特导师。”

伊奥梅特导师沉默了,塞缪尔注意到老人正在用手轻轻拨弄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这枚象征无上荣耀的戒指在整个星球上都没有几个。

老人正在思考,无意识地拨弄手上的戒指是他的一个习惯。塞缪尔为什么会前来寻求自己的帮助,老人心里很清楚。在正式的预约传过来之前,老人就预感到他的学生会来找自己。

“或者...”塞缪尔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声调说道:“这一切都是某人或者某个势力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明白或是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包括之前出现在酒会上的神秘女郎,都是为了警告我正处在他人的掌控之中,不要表现的太抢风头了。”

老人听完塞缪尔的话语,眉头紧锁,随后开口了“赛安教会有权利对即将入会的成员进行考察。包括在不被对方觉察的情况下收集被采集人的生理和社交关系,以便做出对被采集人的评定,看看被采集人是否有资格进入赛安教会。”

“但赛安教会将这些采集来的信息列入了保密条例,只会透露给评定委员会的人员,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材料是谁的,只会按照所收集来的信息进行最终评定。赛安教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信息。”

“塞缪尔,你会对我有所怀疑,这很正确,也不枉我对你进行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对任何事物都要保持怀疑的心态,你做到了。看到你成长了,我很欣慰。”老人狡猾的微微一笑。

“bingo”塞缪尔知道自己接近了答案。

“塞缪尔,我的学生。赛安教会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当你正式成为教会高级干事之中的一员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毫不怀疑有一天你会接替我的位置,接管这个分会,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塞缪尔。”老人缓缓地说道,声音低沉又富有力量。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只能说,时间还没到,必须在你成为高级干事之后,塞缪尔,这...很...重...要。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就像你察觉到的那样,赛安教会远远不只是宇宙流浪时代的一个雕像,它不仅仅是意志和时代的象征,它还蕴含了力量,巨大无比的力量,改变世界的力量,但巨大的力量必须被小心行使,任何一个错误的举动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老人继续缓缓说道:“教会内部也充斥着斗争,看似平静的教会里面却暗潮涌动,建筑的阴影中潜藏着各种阴谋。谁都想拔得头筹,掌控实权,我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了,但还好,我找到了我的接班人,就是你,塞缪尔。”

“教会里面的事情错综复杂,远远不是市政厅里那种小孩子赌气般氛围所能比拟的,塞缪尔,你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当心所有接近你的人,你要......你要......咳....咳咳”

老人因为激动而面色红润,一连串激烈的咳嗽使得老人不得不中断讲话,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塞缪尔赶紧替老人拍打着背部,好让老人的呼吸顺畅。

老人的呼吸顺畅多了,尽管由于刚才的激动,老人胸腔剧烈起伏着。

“塞缪尔,抬起头,看.......看看窗外,你能看到什么?”老人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

听到老人的话语,塞缪尔向窗外看去。此时,星系中的两颗恒星都高高悬挂在空中,一颗稍暗,另一颗则明亮无比。

“很不可思议,对吗?原本在这颗星球上是不可能出现生命迹象的,如果是两颗正常的恒星,那么它们所发散出的光和热量会杀死这个星系中所有生物,但事实却是,那颗看起来颜色稍暗的恒星,却守护着这个星系。它本身并不发出光和热量,它捕获了那颗更加明亮恒星所发散出来的绝大部分光和热,可以说它给这个星系带来了奇迹,生命的奇迹。我们是怎么称呼它的?”

“Miraculum”塞缪尔回答到。

“那颗发散光和热的呢?”

“Sacris”

“很好”老人说到,“它们的名字在古语言中‘奇迹’和‘神圣’的意思,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两颗恒星的?”

塞缪尔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回答到:“一颗创造奇迹,一颗守护奇迹;一颗带来灾厄却孕育了希望,一颗带来终结却创造了奇迹。两颗星球同时出现在这个星系里,却创造出了生命,这只能是神迹。感谢神,指引着我们来到这里。”

塞缪尔说完,等待着他的导师给出评论。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你回答的很好,这的确是个神迹。我们是也是受到了神的指引来到这里。宇宙间还隐藏了更多的秘密,在我们远离家园,四处流浪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还存在这样一种能吸收光和热却还能保持住形态的恒星,我们所知道的具有这种功能的宇宙物质只有黑洞。我们在流浪的过程中,在广阔的宇宙中发现了多颗这样的恒星,然后......一颗发散着过量能量的恒星周围却正好存在着另一颗可以吸收这种能量的恒星,两者之间维持着巧妙的平衡,孕育出了生机。我们能找到这里,这是很神奇的事情,这是神的指引啊!”

随后,老人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只从两颗恒星的本质上去看,我看到了....看到了两颗星,一颗贪婪、欺诈,吞下一切;一颗则过于强大,毁灭一切;这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我们开始流浪宇宙的根源,也和我们自身的膨胀有关,我们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想掠去利益,却毁灭了自身...”老人喃喃地说到。

大厅里安静极了,塞缪尔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么的快。老人的眼睛一霎那变得明亮,默默地注视着塞缪尔,塞缪明白了那眼神的意味。那是透露着关怀和危险的讯号。塞缪尔握住伊奥梅特导师那微微抖动的手,然后用力地握了一下。

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用略带无奈的口吻对着自己的学生说道:“在你演讲结束后的第三天,赛安教会的内部会议上,我会正式提名你,让你加入高级干事,就像你父亲那样,希望你可以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但他太严厉了,我希望你.....你能保持你自己的风格,就像现在这样的你。”

塞缪尔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冷漠。

“我不认为我能独自冲出这片黑暗,我需要指引,而您...就是指引我方向的明灯,有了您的指引,我就能在黑暗中破浪,在孤独中前行。那些阻碍着我、诱惑着我的恶魔,将会被我斩于剑下,我将在您的圣光前臣服,从此护卫着您,永生不悔。”

塞缪尔单膝下跪,在导师面前,做出了誓言。伊奥梅特导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带着戒指的手,按在塞缪尔的肩头,低声诵念着什么......

等老人诵念完毕后,塞缪尔起立,搀扶着老人,让老人恢复到原来的坐姿,整理好老人的长袍和披在肩头的毯子,然后立在老人的背后。

“塞缪尔!”老人叫道。

“在!我的导师!”

“你明白刚才意味着什么吧?”

“是的,我明白,我将成为您‘誓卫者’中的一员,发誓永远向您忠诚,守护着您,直到生命的结束。”

老人淡淡的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快要行将就木的人了,用到你守护的时候恐怕不多了,呵呵。但是不用你操心我的安全,我这个老头子在教会中还是可以自保的,我反而担心的是你。”

“感谢导师的关心,我不仅仅是您的护卫,我还是您的学生。我不会让您的名号在我的身上有半点折损,我会将您的教诲发扬光大,恢复您的荣耀!”

“你要千万小心,因为我,你会树立很多的敌人,你的敌人们会向你发起挑战,有些敌人很狡猾,会亲近你,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背后狠狠地来上一刀。这些人务必要小心。而那些直接向你发起挑战的人,多半是看不起你的人,如果可以,当你战胜他们后,给他们留下生机,也许以后,会给你带来惊喜。但这些人中也不缺乏傻瓜和卑鄙的家伙,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塞缪尔。”

老人接着说道:“我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向外界宣布,你是我的学生,做好你该做的,这一点,请你谨记。”随后,老人颤微微地把手探进怀中,在长袍底下摸索了一番,然后拿出一颗红色的水晶石头。

“拿着,塞缪尔。这是玛娜米斯水晶,这是我的。它带来的便利能给你很大的帮助。你要小心的保存、收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你知道这个红色的小东西能打开什么,你所查找的真相很危险,但你终究会和它们接触。现在......是个机会,但怎么去做,要靠你自己的判断了”

塞缪尔无声地接下递过来的水晶,握在手里,水晶表面冰冷刺骨,让塞缪尔全身上下都有了寒意。

“好了,塞缪尔,我们的会面就到此结束吧”老人又恢复成之前疲惫的神情,“洛根导师已经向我发三次接见询问了,他现在应该就站在大门外,你知道的,他是个急性子的人,他还不太沉稳,可做事情确实是个好帮手。”

塞缪尔点点头,“那么我就告辞了,伊奥梅特导师,当我从博思维尼工厂返回的时候,我再来向您汇报。”

“去吧,小心点,我的孩子。喔......对了,差点忘了,给你这个,拿着,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到的,但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它。”老人触碰了座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座椅侧面缓缓探出一个盒子,发出“啪”的一声后,盒子打开了,弹出一个银色物体。

银色物体基本呈现圆柱状,中间部分有用于防滑的黑色涂层,柱体靠近上端的部分有一圈蓝色的标线,尾端有一处呈王冠状的凸起,向中间收缩。

塞缪尔认出了这个东西,那是一把星剑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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