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高逸说:“我有事要忙,想你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做培训。另外,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
高逸并没有把话说完就闭了嘴,微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转身走开了。
左言溪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她这天晚上过得像在梦境中一般,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自杀,他杀,流产,忧郁症。这些个字眼在左言溪脑海里跳来跳去,使她的大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短路的状态。
“姐?”左文质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左廊上拉出了黄色的警戒线,而左言溪站在那两条线的中间发呆。旁边一个守着现场的制服警察站得笔直。
左文质快步跑过去,想要钻进去把左言溪拉出来,却被制服拦住了,“先生,这里不能进去。”
“这是我姐。”左文质顾不了那么多,弯腰从线外钻了进去,一把拉了左言溪的手将她拖了出来。“姐,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左言溪转了几下眼珠子,忽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倒了下来。吓得左言质一把拖住她,接着抱了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左言溪坠入了一片暗黑迷雾中,身边都是烟雾缭绕的气体,她闭着眼睛,感觉到轻柔的风儿吹起她的头发。眼睛睁不开,耳朵听不见,嗅觉也失灵。只有感观分外灵敏。
柔风划过她的脸,一下一下地来回。
左言溪想动一下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不,划在她脸上的不是柔风,而是……软软的头发?或者水草?
“言溪……”熟悉地声音响起,左言溪却始终记不起来是这是谁的声音,“言溪,言溪……”
等到左言溪终于意识到声音属于秦依雪的时候,对方已死的消息震惊得她瞬间清醒过琮。
“雪儿……”
床上人“咻”地睁开眼,倒把陪在床边的人吓了一大跳,手中把玩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左言溪满脸的汗,大睁着眼睛反应了好几秒钟,才终于从梦境中回归现实。转过头,身边坐了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人。
“姐姐你醒了?”
左言溪记起来,这就是今天才住进自己这里的同学。
“贺……梓楠?”左言溪皱起眉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针头。
“哎……”贺梓楠忙用手按住她,“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左言溪坐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炫。
“要喝水吗?”贺梓楠起身,倒是一杯水递给左言溪。看着她喝下去。
左言溪抬起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如果不是留着短发且喉结明显,左言溪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女孩子。平常看方亮杰,就觉得长得够柔和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却比他还是清秀,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精致。下午因为太忙没有仔细看他,现在认真地一观察,倒有些吃惊。
见左言溪看着他,贺梓楠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把身体伤坏,也不可能使重要的人活过来。况且,你的朋友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一句话又让左言溪立刻把精力转到了秦依雪身上,忍不住喉头发哽。
“天网恢恢……我相信,坏人会很快落网的。”
左言溪放下水杯,叹了口气。
贺梓楠住进她家的原因,也皆是因为母亲惨死。左言溪揉了揉眉心,尽量使自己精神一点儿,勉得让贺梓楠反倒还来劝他。
“案子有线索了吗?”
贺梓楠摇摇头,“警察局没有那个人的档案,无法进行指纹对比。”
两人正说着,左文质手中棒着盒饭走进来,惊喜地问:“姐,你醒了?正好我买了饭,饿了吗?”
左言溪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暗黑的世界,问道:“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
“这么晚……你们快去睡吧……我很好不用管我了。”竟然都这么晚上,左言溪忙催促左文质,“我只是有点晕,你别管我了。爸那里呢?”
“睡了。对了,姐夫中途来了一次,因为你一直没有醒,他明天还要去上班我就叫他回去睡了。”左文质打开塑料袋,分了一份给贺梓楠,又给了左言溪一份,自己坐在一旁的桌上吃了起来。
他看起来很饿。
左言溪问:“方亮杰知道秦依雪的事了吗?”
左文质边吃边点头。
“他是什么反应?”
“反应?”左文质奇怪地抬起头来问,“什么反应不反应的?他和雪儿姐很熟吗?”
左言溪沉默下来。
“没有什么反应啊,他只是吃了一惊而已。我昨晚刚知道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姐,雪儿姐真的自杀了吗?我多少年没有见过她了,再次见面……竟然就成了死别。生命真是无常。”
仅仅吃了一惊?
左言溪暗地里半张着嘴,是不是她左言溪死了,也同样引不起方亮杰的半点测隐?
秦依雪的忧郁症和方亮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怎么能够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姐,你怎么了?”见左言溪微微地颤抖着,左文质担忧地说,“姐,你别伤心了。以我我不提雪儿姐就是了……死人不能复生,为了咱爸,你也不能这么着啊。”
左言溪低下头,埋头开始大口吃饭。吃完饭以后,她的药水也打得差不多了,请来护士为她拔了针头,接着下床走动了一下。
“你们好好休息吧,别熬夜夜了。”
左文质和贺梓楠见她不再如之前那样神情恍惚,稍稍放了心,但左文质却说什么也不肯回家睡觉,他们一个守着左言溪,一个守着左爸,都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可左言溪几乎是一夜无眠。
医院里监控设备正好坏了,而且时间正好在秦依雪的死亡时间前后,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左言溪站在病房里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夜幕发了很久的呆。
医院的病房本来就已经紧张,想必这也是冯花间他们照顾了自己,才挪了一个专人病房来给自己。
一直到第二天七点多钟,高逸他们才把监控录相整个看完。但暂时还没有发现秦依雪出病房的身影。左言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敲开了高逸他们的房间门。
冯花间的神情也份外疲惫,这些天她为这些案件也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十分憔悴。
“言溪,你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冯花间见是左言溪,打开门让她进来。
高逸两只眼睛正盯着屏幕,头也没转地说:“秦依雪确定没有出个病房门,所以说……很有可能是外人带了毒鼠强给她服用的。”
左言忽然问:“我记得我上一回给了你一个U盘,里面的东西你们解密了没有?”
高逸按下暂停,转过脸来看着左言溪。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没有消息给我?”这段时间忙乱得一团糟,左言溪差点把那U盘的事情忘记了。
高逸说:“有消息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左言溪皱起眉,“是什么东西这么难破解?方必其难道那么厉害?”
高逸反问:“你怎么确定这一定就是方必其弄的?”
左言溪微一怔,“这不是废话吗,我是在方必其的书里找到的。”
“你是在那个未知人士离开以后,再在他的书里找到的吧?”高逸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微微地扬了扬眉头,“我记得你说过,在方必其的房间里发现在一个脚印,从而确定有人到过他的房间翻找过东西?”
“是。”
“那么他既然能够踩在窗台上留下脚印,怎么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走呢?那个黑色的U盘,你都能找到,难道他是瞎的?”高逸看着左言溪,缓声问道。
左言溪吃了一惊,高逸说的是啊,对方既然都潜到家里来了,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拿走?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来送东西的。我很怀疑,那个U盘并不是方必其的,它的主人另有他人。我在U盘上做过指纹检测,发现很干净,除了你和我,U盘上没有任何其他的指纹也就是说……这个U盘是事先被擦掉了指纹夹进书里等着被你发现的。”
左言溪双眼慢慢瞪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潜进方家的人,并不要偷东西或者找东西,他是分明要送东西?”
“没错。”高逸点点头,“里面的文件他要加密的原因也很明显,万一你没有能按照他的意思拿走U盘而是被家里的其他人,或者方必其本人回来看到。对方是不想这个东西落进方家人手里而做的防范措施。?”
“我……”听高逸的意思是,难道暗处会有一个人,偷偷地在观察着她?并且那个人还知道她跟公安局的联系,在她那天回家找东西以前,事先到家里去把U盘夹进方必其的书里?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高逸眉头紧皱,他已经两个通宵没有睡,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有些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