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微一愣,随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左爸的身体一直不好,如果那照片真的寄回了家,不知道左爸会气成什么样。她虽然气愤,但却舍不得左爸担心。
方亮杰接着说:“我知道咱爸受不了刺激,所以……我听了她的,不报警。”
“那,她现在还有联系你吗?”左言溪问,她不相信尤家的那个侄女特意派人绑了她,就为了寄两次照片。今天婆婆去见她,一定又有什么交易。
看婆婆当时的情绪,一定是不太好的交易。
方亮杰摇头说:“没有。”
转头又看见左言溪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我也觉得她不会这么容易收手,所以只是暂时没有情况,尤步兰会再做什么,我也没有把握。”
“难道咱们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了吗?”左言溪气愤已。
“我还没有想到。”方亮杰摇摇头,接着便打了个哈欠。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左言溪想到他疲惫的原因,又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一股恶心。她实在不受不住,便拿过手机,将它调成静音以后,给秦依雪发消息:还没有睡吧?
“睡不着。”
左言溪说: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他现在就睡在我的旁边。我心里的情绪压不下去,我怕我一不小心没忍下去。雪儿,咱们别管什么赔偿和房产了,直接和他摊牌吧?
秦依雪很快就回复:不行。
接着又说“你现在跟他摊牌,也没有证据,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不会跟你离婚的。”
“一个人铁了心要离婚,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左言溪这句话发过去了以后,秦依雪很久都没有回复。当左言溪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才收到一句“我劝过你了,你如果不听我的,到时候吃了亏,受了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秦依雪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左言溪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演员,什么话都藏不住。她没有城府,没办法做这种高难度的事。
于是她推醒了方亮杰。
方亮杰眼睛没有睁开,嘴里嘟哝道:“怎么了,做恶梦了?别怕啊,来来来,抱抱……”
“你起来,我有话说。”
方亮杰迷糊地睁开眼,“我很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左言溪又推了方亮杰两把,方亮杰无奈,睁开了眼睛,甚至坐起来开了他的床头灯,无奈地说:“亲爱的,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方亮杰,我们……离婚吧。”左言溪深吸了一口气,一次性说了出来。
什么钱,什么房产,什么该有的赔偿与损失,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非得要过来。方亮杰两度出轨,已经令她死心。
方亮杰愣了一愣,嘴角甚至带起了一丝笑意:“宝贝,大半夜的,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
方亮杰嘴角的笑意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语气也直接变成了豪无温度。“为什么?”
左言溪咬了咬嘴唇,转过头,盯着方亮杰的眼睛说:“因为,你不爱我。”
方亮杰半张着嘴,笑哼了一声反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算是爱你?言溪,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喜欢跟我妈一起住,一起相处,我已经在装修咱俩那房了,我都听你的,你还要怎么样?”
“那是你的房子,不是咱们的房子。”左言溪反驳道。
“什么?”
“我说,那是你个人名下的房产,不是我们的。”左言溪吐字清晰地说,接着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再次开口,“我们离婚吧,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话谁叫你说的?”方亮灯敏感的眯起眼,瞌睡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踪,“你在乎这些吗?房子在谁的名下,钱团归谁管,你会在乎这些吗?”
方亮杰说得不错,左言溪本来并不在乎。但她在乎地是另外一种东西。
“没错我不在乎,但是,你今天晚上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今天,晚上?”方亮杰很吃惊左言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不是跟你说了,给别人顶班,单位里加班吗?”
“可是你在六点整就已经下了班!”左言溪见他还不肯和自己说实话,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医院今天没有要你加班,你在六点整就已经下了班,六点二十去了七天连锁酒店,一直呆到十点半才出来,然后才回家。你去酒店做什么?”
方亮杰半张着嘴,他的脸上是无比的震惊,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不可思议地说:“你……跟踪我?”
左言溪抿紧了唇。
“不,你没有跟踪我,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洗澡上床了,不可能确切地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的酒店。所以是,你调查我?你派人跟踪我?”
左言溪说:“你在酒店没错吧,你骗我说加班然后和别的女人开房。怕我怀疑你回来之前还特意洗了澡。撒谎连眼睛都不眨地说你因为被病患吐了一身所以才洗的澡,对不对?方亮杰我就那么笨那么傻,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吗?你当我是什么?”
“言溪。”方亮杰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左言溪的手,有些慌张地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和别的女人去开房。”
左言溪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好几个度。“那你去酒店做什么?一个人闲着无聊自己去酒店睡一觉?”
“我是真的有事……我……”
左言溪的手被方亮杰抓得生疼,她想用力甩开却被抓得更紧。“我对你不好吗?你一而再地背叛我欺骗我?我做错什么了?方亮杰!”
方亮杰死压着她不放手,甚至想你直接吻上她的唇,左言溪奋力挣扎,歇斯底里。她过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激动过,就像是进了一片迷雾森林,找不到方向和出路,她急得快要崩溃。
“你放开我!”
“不要离婚,我绝不同意离婚。”方亮杰就是不松手,双手紧紧地制着左言溪,不让她动弹。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左言溪被方亮杰压制着不能动,但却依然不放弃挣扎。“你就是个骗子,是个大大的骗子,你是个背叛者!”
“我没有!”方亮灯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你冷静一点儿!”
“那你解释一下去酒店的原因,你解释。”左言溪被方亮杰人一嗓子吼懵了,平静了一下,问道,“你解释。”
方亮灯也顿了半晌,最后说:“我确实去了酒店,但我不是和什么女人开房,我去是有事办。”
左言溪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说谎不打草稿了,晚上去酒店办事?
“办什么事,跟谁办?”
方亮杰是头一次见到左言溪如刨根追底,叹了一口气。“谈事情。”
“半夜三更去酒店谈事情?你敢不敢和我去酒店,看一下住房记录?你到底是和谁见面,谈什么事?”左言溪继续追问。
方亮杰不说话了。
左言溪等了半天没有回答,只好冷笑了一声,轻声说:“我们离婚吧,房子,车子,票子,所有你的东西全部归你。你也不用赔我什么损失,咱们好聚好散。”
“言溪,别这样,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方亮杰的听到离婚,语气再次冷了下来,“我不会离婚。”
左言溪对他如此执着地要维系这段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你根本就不爱我,这样有意思吗?”
离婚对于方亮杰来说,除了失去左言溪这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人,简直是半点损失也没有。方家不会少一分钱,没有任何财产损失。他家境不错,说不定可以很快就找到第二春,更年轻更漂亮的第二春。
就像当初尤欣言才刚死,他就娶了自己一样。
离婚对于天下大部分男人来说,几乎不会有损失。未婚女人对离过婚的男人并没有偏见,可未婚男人多半不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说,离这个婚对左言溪的伤害才大,方亮杰没有半点损失。
可是他为才能要如此坚持?
难道仅仅是因为离婚是由左言溪提出来的,让他失了面子?
想到这种可能,左言溪忍不住叹了一可口气,轻声说:“你好好考虑吧,咱们在一起迟早还是要分手的,何不给彼此一个好点的结局呢?你和穆子纯当初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不会再忍受你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以后的无数次外遇。”
“我不会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方亮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得仿佛是只说给他自己听,“我绝不会和你离婚的。”
左言溪知道今天晚上再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结果了,她胸膛起伏了几下,这么一闹,原本郁结在心里的那些情绪宣泄了一些,心里竟然舒服多了。
她从来都明白自己的性格,保守不合群,随和又软弱。她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以后的家庭无论如何都会是和睦的,长久的,稳固的。因为她是一个懂得退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