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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羊脂玉

山洞中。

东方烈与小毛球相对而坐,身体中都是咕噜作响,两双眸子都红得像要喷出火来。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幅情景还以为这一人一猫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小毛球的眼中满是茫然惶恐,东方烈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眼球中的毛细血管接连爆开,视野中也蒙上了一抹如火般的红色,东方烈环视四周,一切都带着红彤彤的颜色。

就在这时,东方烈的皮肤中一股清凉散发开来,瞬乎之间便在全身游走了一遍,体内那种灼热的感觉一下子减退下来,东方烈轻呼了一口气,虽然视野中还是血红一片,身体的变化也一直没有停下来,但再也没有了那种像沸水中的蛤蟆一般的窒息感。

低头看了一眼小毛球,虽然只吃了十分之一,但它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东方烈有些头痛: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股凉气是哪来的?”

正想着,体内那股凉气慢慢消耗殆尽了,灼热的感觉再次袭来,东方烈大吃一惊。

但俗话说急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时东方烈也突然想起在池子中那种清凉的感觉,与刚才有些相像。

这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东方烈直接起身,一把抓起小毛球,“噗通”一下便跳进了旁边的池子。

还好,那股冰凉的气息再次充斥了他的身体,沸腾的血液都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东方烈大喜。

但随后他就发现有些高兴得太早了,体内的热量刚刚有些收敛,下一个呼吸就像火山一样突然爆发。

如果说之前细胞是在一个一个地吹着泡泡的话,那现在就是吹着一堆一堆的泡泡了;如果说之前东方烈的身体像是刚刚开始沸腾的水,那现在就是完全沸腾了。

麻、痒、热、痛,再加上外边不停向内渗入的凉,这就是现在东方烈的全部感觉。

再看小毛球,刚才进水吓得它就紧紧地抱住东方烈的手臂,待感觉身体变舒服的时候看向东方烈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等到现在变本加厉了,只见它眼中含泪,眼神幽怨,那欲哭无泪的样子颇为搞笑。

东方烈看得刚一乐,便再也没心情笑了,因为刺激的感觉再次加大,并且直冲脑门,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同时昏过去还有小毛球。

但他们并没有下沉,一人一猫就那样诡异地浮在乳白色的液面上,像仰面躺在棉花上静静地睡着了一般。

山洞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咕噜咕噜吹着泡泡的声音还在不知疲惫地响着,响着……

“七皇子……”

“七殿下……”

“皇子殿下……”

苦艾森林中,一声声呼喊此起彼伏,声音略有些沙哑。

一队着明黄色紧身劲装的士兵分散呈扇形在不断搜寻着,这些士兵腰佩长剑,双臂有力,步履稳健,眼睛虽有些泛红,但目光炯炯,跨步间,好像有澎湃的力量在身体中涌动。

他们就是号称大鸿帝国最精锐的单兵力量——帝国禁军。

为了不扰民,他们平时护卫皇室出行一般都着黑色劲装,现在当然就没必要了。

但此时这群帝国军人中的精英却有些紧张,身体挺得笔直,脸部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在大声呼喊的时候悄悄长舒一口气。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些沉闷。

而这一切正是来源于最前面那道青色身影。

卫国过得很不好。

自从七天前七皇子在他面前失踪他就再没有休息过,几天下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他从没停下,一直在拼命地寻找七皇子,实在困了累了就就坐在地上打会儿坐,内劲在体内运行二十四周天便又恢复了体力精神。

但几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眼睛红得像只兔子,络腮胡子也长了出来。

洪武帝每天好几道敕令,措辞也是越来越严厉。

就是政治敏感度超低的卫国,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虽然七皇子是在他手上丢的,之前他也是最高负责人,但现在有了“光辉”骑士团加入,无论是其名义军团长帝国十大元帅之首龙战,还是两位副军团长同为帝国元帅的关豪、古鸣,都比他有资格做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但诏令中并没有明确指定此次任务的总负责人,这在大规模联合军事行动中是从未有过的。

不止如此,这几天洪武帝的每次敕令都直接传到他这里,好像他可以指挥“光辉”骑士团一样。

而且,这么多天来统领着半个“光辉”骑士团的关豪也从未现身……

类似的疑点还有很多,这种种异乎寻常的事情集中在一起,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卫国有些心事重重,出身于京城三流家族的他天生对政治缺少应有的敏感,他本身也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一直以来他都选择忠实地追随皇帝陛下,绝不掺和任何党派之争,但现在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进来。

“唉,算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尽快找到七皇子殿下,希望皇子殿下他吉人天相……”

卫国用力甩了甩头,好像要将所有的烦心事都一并甩走。

千年前,白马寺还不叫白马寺,只是一座无人知晓的小寺院,如无数山间小庙一样,破败、偏僻、默默无名。但自从大鸿帝国开国之君太祖皇帝在此遇到陪伴一生的坐骑白马,下令重新整修,并更名为白马寺,从此这座寺庙便香火旺盛,千年不衰。

在一间豪华厢房内。

一个绝美的宫装少妇端坐镜前,镜中的人儿神色憔悴,满面泪痕,眼皮红肿。

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其主人的绝代风姿,只是更显楚楚可怜,只让人更加怜爱疼惜。

正是西门雪,大鸿帝国当朝皇后。

西门雪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无力、绝望、愧疚。

“阿摩丢了,他们在笑,他们都在笑……”

这几天,东方烈失踪,最焦急的当然是西门雪。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她可以随中军将领参听规划,这样也能督促他们尽心尽力。

几天下来,一切井井有条,一切都有条不紊。

“但为什么是井井有条?为什么是有条不紊?”

西门雪目光中深藏怨恨。

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察觉到了不寻常。

按理说,皇子失踪这样的大事,负责出来寻找的人不说慌乱,但也一定有种紧促感,而几天下来,西门雪却发现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序,像是……像是事先早已做好准备一样!

对,就是那种感觉。

就连自己的父亲西门博,也立刻带人进苦艾森林搜寻,虽然表现得很愤怒,神态也没有一丝破绽,但西门雪觉得太快了,这边东方烈刚失踪,那边就立刻带着整齐的人马赶了过来,就拉后城卫军一点点,甚至比“光辉”骑士团来得还早。

这就太反常了。

不止如此,虽然他们布置任务的时候很隐晦,好像刻意瞒着她什么,但出身豪族的西门雪明显能察觉出,军队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差很多,苦艾森林早已封锁,外边的人可能不知道,但对内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掩盖的住。

“你们都知道的,就我不知,甚至阿摩可能都明白了一点……”

西门雪喃喃自语着。

想起出发前一天阿摩执意分车而行那种前所未有的固执,想起临行前阿摩对着自己微微而笑的神情……西门雪心脏好像被什么狠狠攫住一般,只剩下痛,痛得窒息。

“就我不知,就我不知……”

西门雪不停地念叨着,眼睛中渐渐只剩下痛——与怨毒!

东方烈嗖然睁开眼睛,心有所感似的望向了白马寺的方向,心情陡然间变得有些哀伤。

“扑通扑通……”

小毛球悠然醒转,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好热好痛,醒来才确信一切都是幻觉,然后就……沉了下去。

小毛球悲愤欲绝,这才明白,福祸难料,现实比梦里更残酷。

东方烈无奈地一把抓住小毛球,将它扔了出去。

山洞中池子里的液体明显比先前少了一大截,现在只能漫过东方烈的肩膀,液面比之前整整下降了半米多,中央露出了一大截晶石底座。

东方烈走了过去,之前就觉得承载这株植物的底座也定不是凡品,现在可以细细研究一下了。

被液体包裹着的时候,晶石看起来也是乳白色,现在液面退了下去,东方烈发现者晶石其实蛮透亮晶莹的,只是先前被乳白色液体包围着,从而显出不透明的乳白色。

“嗯?”

也不尽然,东方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晶石,他突然发现有一处是不同的:晶莹的透明晶体中,有一团浓郁的乳白色,状若水滴,看着都有一种温润舒服的感觉。

东方烈估测了一下,离那团东西最近的地方约有十公分,而它距那株植物至少也有五公分,不用但心伤到植物。

想到就做,东方烈取来随身短剑和影十三剑。

东方烈先用影十三剑试了一下,剑尖够锋利,能插进去一点,但太长,挖起来不方便,进度太慢;又用短剑试了一下,方便是很方便,但由于尖部较厚,显得有些钝,挖起来不比前者快,按这个进度怕得从早上挖到天黑。

东方烈无奈放弃,回到岸上,开始感受身体的变化。

由于之前莫名的哀伤情绪,让东方烈没了体会自身改变的兴致,但经过小毛球的一闹,再加上“挖宝”行动,虽没结果,但确实平息了心中的异样感觉。

现在静下心来,东方烈立刻就察觉到力气大了很多,先前拿着影十三剑还觉得十分吃力,而现在却变得轻轻松松,这力量少说也大了好几倍,但具体大了多少东方烈也说不好。

还有就是身体变沉了许多,也长高了一小截,这是一种感觉,行动起来就是觉得与之前有差异,当然长高是明显,在进来的那个岩逢处一比划就看出来了。

其实东方烈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身上的暗伤都痊愈了,这几天东方烈一直在拼命地逃,虽也进食了不少,但处于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足是一定的,加上剧烈活动留下的一些暗伤,回去修养起来也有些麻烦,毕竟这个并不会明显表现出来不舒服,也只能靠身体自行修养了,此次却一举清除了隐患。

东方烈眼神撇过小毛球,它不知从哪弄来一块骨头,正有滋有味地啃着,咯嘣作响。

突然灵机一动,东方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小毛球机灵地打了个冷战,发现有点不妙,便装作很自然地爬起身子,慢慢靠向石缝,想偷偷溜走,却被东方烈一把抓了回来。

东方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这几天他也拿出黑甲蚁跟两头科莫多龙的妖丹,用短剑和影十三剑分别试了一下,这两把宝贝利器并并不能伤其分毫,这再次间接证明了小毛球牙齿的锋利。

“咯嘣……咯嘣……”

池子中央,东方烈抱着小毛球,小毛球伸着头,对着晶石啃了起来,由于晶石底座也是有棱有角的,因此不愁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小毛球一边啃一边不时地回头,用悲愤、幽怨的眼神看着东方烈,希望他能良心发现,停止这种可耻的行为,但东方烈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一点都不知悔改。

对脸皮如此之厚的东方烈,小毛球直接无奈了,只好把眼前的晶石想象成东方烈,狠命地啃了起来。

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晶粒乱飞中,小毛球终于成功了,但还没等它摸摸这辛苦挖出的战利品,东方烈就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了过去,丝毫不顾它的抗议。

温润、纯净、洁白无瑕,有如凝脂,这是东方烈见过的最完美的羊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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