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你们听着,琼·史密斯是一位殉教者,他的兄弟希兰也是一位殉教者。美利坚合众国政府对于这些先知圣人进行了迫害,他们还要迫害另一个受难的圣徒小布里翰!你们在坐的有谁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吗?”
听众没有一个人愿意冒险提出反对的意见,威廉赫奇长老那天生沉静的面貌和他现在这种激愤的情绪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显然,他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当时摩门教正在受着严重的摧残。实际上,美国政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服了这些热爱独立的摩门教信徒。政府先以暴乱和重婚罪对小布里翰提起公诉,等到把小布里翰关进监牢之后,政府就变成了犹他州的主人,把这个州放在合众国管辖之下了。从那时起,小布里翰先知的门徒们就加倍努力展开活动。他们在等待时机采取行动的同时,不停地用演讲、宣教等方式来反对国会的决定。
显然,威廉赫奇长老随时随地都在为自己的宗教作积极的宣传,即使在火车上也不肯休息。
这时,他从圣经纪事的年代开始,讲述摩门教的历史,他的声音很洪亮,手势也很有力,这就显得他的讲述更加生动了。他讲述了当时在以色列的约瑟部落里,有一位摩门教先知,他如何把新教年史公布于世,他又如何把这新教年史留传给他儿子摩门;后来又经过了很多世纪,这本珍贵的年史又如何经过小约瑟·史密斯之手从埃及文中被翻译出来。小约瑟·史密斯是弗蒙特州的一个司税官,1825年,人家才知道他是个神奇的先知,后来他又如何在一个金光四射的森林里遇见了天使,天使又如何把真主的年史交给了小约瑟·史密斯等等。
有些人对传教士这样追述历史不太感兴趣就离开这节车厢走了;但是威廉赫奇却仍在继续讲述着小史密斯的故事,例如他如何跟他父亲和两个兄弟以及他的一些门徒创立摩门圣教,这个教派不仅在美洲有教徒,并且在英国,在斯堪的纳维亚,在德国也有。而追随小史密斯的教徒中有许多是工人,也有许多是自由职业者。他又谈到小史密斯如何在俄亥俄州建立了根据地;如何用20万美元修建了一座教堂,如何在柯克兰建立了一座城市,后来史密斯又如何变成了一个出色的银行家,他又如何从一个木乃伊展览馆的看守者那里,得到一本亚伯拉罕和其他有名的埃及先人的手稿本圣书。
他的故事越讲越长,听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走得只剩下20个人不到了。
但是这位长老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人员的减少而消失。他继续里嗦地详细介绍下去。例如史密斯如何破产,被他拖垮了的股东如何把他身上涂满了沥青,然后强迫他在羽毛上打滚;如何几年之后又东山再起,变得比过去更有名望,更有势力。他在密苏里州组成了一个独立教团,他当了这个朝气蓬勃的集团的领袖。那时,他的门徒少说也有3000人,但是那些异教徒恨他,迫害他,使他不得不逃往美洲西部地方。
讲到这里,剩下的只有10位听众了。路路通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个老实的小伙子倒是一心一意地听着长老说教。这样接着听下去,他知道了小史密斯经受了无数次的迫害之后,又如何在伊利诺斯州出现,并且在密西西比河周围,建立了一个新城,那里有25000居民;后来史密斯又如何做了市长,做了这个城市的最高法官和军队统帅;后来他自己又如何提出参加竞选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后来又如何在迦太基受人陷害被关进监狱,最后来了一帮蒙面人就把史密斯杀害了。
讲到这时,路路通已经成了这个车厢里唯一的听众了。威廉赫奇长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想要用言语开导他信教。于是继续对他说:小史密斯被害之后,又过了两年,他的继承人,受真主感召的先知小布里翰就离开了新城,到这大咸湖沿岸一带定居下来。先知小布里翰就在这里建立了新的根据地;由于摩门教一夫多妻制的风俗影响,这个根据地很快就大大发展起来了。
“嗯,事实就是这样,”威廉赫奇长老接着说,“美国国会仇视我们,想迫害我们。合众国的士兵来糟蹋我们的土地,把我们的先知小布里翰关进了监狱,他们以为我们会在暴力面前屈服吗?我们决不会!他们把我们赶出了弗蒙特,赶出了伊利诺斯,赶出了俄亥俄,赶出了密苏里,赶出了犹他,但是我们还会找到其他不受迫害的土地居住下来。在新的地方,我们还是会很快发展起来。那么,你呢,我虔诚的弟兄,”威廉赫奇长虎视眈眈的目光直盯着他路路通说,“你愿意加入我们的教吗?”
“我不干!”路路通很干脆地回答说,趁机,他也溜了出来,留下那位像中了魔一样的传教士对着空椅子去说教。
在路路通听布道的这段时间,火车一直在飞速前进。不到中午12点半,就已经到达了大咸湖的西北角。这里周围视野开阔,旅客可以欣赏到大咸湖的全貌。大咸湖也叫“死海”,它和巴勒斯坦西南吸收着约旦河河水的死海(又名阿斯伐尔梯特)同名,这里也有一条美洲的约旦河,流入大咸湖。这个美丽的大湖里面,有很多奇怪的石头,礁石非常大,有很厚一层海盐覆盖在礁石上面,海面非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破浪。与以前相比,现在的大咸湖面积逐渐在变小,但是湖底却变得越来越深了。
到了下午2点的时候,火车在奥格登停了下来,旅客们也都下了火车。火车要到6点才会继续行驶。因此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和他们的同伴们就决定用剩下的4个小时的时间,沿着火车站分出来的一条铁路支线向城里走去,去游览一下这座完全美国式的城市,虽然说这样的一次参观2个小时就够了。这个城市和美国其他的城市没什么两样,整个城市被规划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棋盘的样子。街道又直又长,街口的转角很多。街道完全就像是“线条对称”一样。虽然建筑很有数字线条的感觉,但是他们的文化显然还没有达到学术的高度。他们把所有的建筑,不管是城市、房屋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都弄成了标准的“四方块”。
下午3点的时候,福克先生一行人在城里大街上漫步。他们发现这个城里的人口并不多。街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但是当他们穿过城区,到达摩门教堂所在的城区时才发现很多人,其中大多数是妇女,这也正说明了摩门教徒家庭组织一夫多妻制的特点。但不要以为每一个摩门教的男人都会有几个妻子。
作为一个准备坚定抱有独身主义者想法的路路通来说,看到摩门教几个女人共同嫁给一个男人,觉得非常的奇怪。因为按照他的逻辑来说,要是作为一个这样有很多妻子的丈夫,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他总觉得一旦有很多个妻子,就必须和这么多妻子辛辛苦苦地过日子,将来还要养活一大群的孩子,死后带领着这么多妻子一起进摩门教徒的天堂,到了天堂之后,也不能分开,还要跟她们永远地生活下去。这些事对路路通说来,简直太可怕了。因此,路路通是一点也不打算接受摩门教先知的感召。他似乎觉得咸湖城的妇女们看他的眼光都有点忧郁的感觉,当然这一点也许是他自己误会了。
4点不到的时候,路路通他们一行人就回到了火车上。他们走进了车厢,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这时火车开车的汽笛声响了。但是,就当机车的车轮开始在铁轨上滑动,就要以更快速度前进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
“停一停!停一停!”
当然,已经开始行驶的火车肯定是没办法停住了。而这个不停叫喊的人,肯定是一个误了上车时间的摩门教徒,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跑来。幸好车站上既没有门,又没有栅栏,他跑到铁路上就往最后那一节车的踏板上冲,接着就连滚带爬地倒在车厢里一个椅子上喘起气来了。
路路通很专注地看完了这个人上车的全过程。而这位犹他州的居民是因为刚才跟妻子吵架才这样逃出来的。路路通知道了这件事后,觉得非常有兴趣,于是他就走过来,和这位迟到了的旅客交谈起来。
当这位摩门教徒刚一歇过气来,路路通就很有礼貌地过去问他一个人有几位妻子。看他刚才那种拼命逃走的狼狈样子,路路通估计他最少也有20几个妻子。
“一个,先生!”这位摩门教徒举起两只手说,“一个就已经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