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赵七月躺在自己儿时的木床上,窗户外头只有幽黑淡蓝的天空,繁星满天,叶晓晨还在她的家门外,好久了,脚都麻了,才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坐在门外。赵爸爸好早就告诉他了,让他滚,滚出他们家,滚出他女儿的生活里。
他只说着,如果您不开门,我会一直在外头,等您一个听我解释的机会,然后,一等便是深夜。
深夜,叶晓晨发了第N封短信问她:你还好吗?
手机的灯在赵爸爸的床头亮了亮,他照样按了删除键,赵爸爸坐在自己的床边,一直睡不着觉,他怎么想都无论如何不能让叶晓晨毁了自己的女儿。
他想着想着,于是走到房间里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床头的灯亮着,被子微微鼓起。不知道被子里的人是否睡着了,应该是睡着了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安静的一动不动。
“七月?”赵爸爸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女儿没有回答,他才慢慢走过去,替她掖掖被子。只是,待靠近了以后,那一张紧紧闭上的眼睛所在的苍白的脸,骤然让他吓了一跳。
“七月!”赵爸爸大声的唤着女儿的名字,待掀开被子,才看见了床上那一大片的红色……
门被突然打开,里头的光狠狠地晃了一下叶晓晨的眼睛,待他看到被赵爸爸抱在怀里的赵七月时,猛然站了起来。她的右手,还在冒着鲜红的血液,一粒粒滴下,像红透的葡萄,在地上发出声响,不久便会烂了。
“赵七月!赵七月,你不许死!”不再理会赵爸爸,叶晓晨一把夺过赵七月,飞快的跑到自己的车旁,赵爸爸愣了愣,赶忙跟了上去。
夜晚霓虹灯朦胧了大半个白石,他飞驰在路上的时候差点儿撞上了好几辆汽车,惹得司机一番咒骂。一种死亡的恐惧弥漫在叶晓晨的四周,不是她的,是他的。
他不时的从镜子里看见赵七月的脸,苍白的毫没力气,似乎生命一点点的在抽离。
“你不许死不许死!”眼看红灯还有好长的时间,前头停着好几辆车,他多想飞出去,多想移开那些该死的车辆,不,他却只能停下,愤怒的敲着方向盘,喇叭的声音刺耳的一阵阵不停歇,赵爸爸抱着赵七月,拿衣服死死的按住赵七月手腕上拿刀划出的伤口,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痴缠到了这种地步,为爱成痴,是多么愚蠢且危险的一种行为,而眼前的叶晓晨似乎也是这样。突然间,年迈的赵爸爸似乎开始后悔,他向上天祈祷,不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如果她能好好的,他愿意自己去替她。
到了医院以后,提前联系好的医生护士很快推着赵七月进了手术室。很快又有医生出来,拿了很多血袋进去,他们去的是最近的医院,血库供血本就不足。
“家属,家属。”
“我是他丈夫。”叶晓晨走上前来,护士看了叶晓晨一眼,这个帅得有些过份的男人着实有些眼熟。
“你们谁和病人的血型一样,病人现在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血液补充。”
“我。”
叶晓晨掀了袖子拉着护士的手,很快去了抽血。出了事以后,赵爸爸显得格外安静,他看淡了生死,但那仅仅是自己的,仅仅是自己的,女儿需要的血液,他无能为力,眼前那个男人可以救她,只要能救她怎样都无所谓了。叶晓晨让护士抽了自己很多血液,明明护士告诉他不可以抽那么多血液,后来又告诉他血液已经够了。叶晓晨像个崩溃了的孩子,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他只是用极为恐惧的语气快要哭了的嗓音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
赵七月被送进去以前,手都冰了,呼吸似有似无的样子闭紧了眼睛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从抽血的房间出来,守在手术室的外头,觉得天昏地暗,他多害怕呀,如果她死了,那一定是自己害死了她,是自己的愚蠢,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是自己的犹豫不决……
他握着手不说话,放在额前像是祈祷,他的样子让赵爸爸真正相信了他,或许自己该听听他的解释,赵爸爸是被那日长着长伤疤的女孩儿的话弄得失去了理智,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两个可怜的女儿。他才向心里的神灵坦白,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要说她们,就是他自己,也会用刀在别人身上划上伤口,那也在所不惜。
赵爸爸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叶晓晨的肩膀,叶晓晨才抬起头,扶着赵爸爸让他坐下,在自己的身边。
“我没有结婚,法律上,不过我的确和别人办了婚礼,但我是有苦衷的,我只爱七月,而且只会和她在一起,请您原谅我,是我伤害了她,但我承诺,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她,她现在有抑郁症,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抑郁症?”
“是的,这次我们回来,是为了取户口,我要娶她,请您相信我,一年前我和您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我真的爱她。”
“那你为何……那天有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女孩儿来见我,她是你的……”
“她就是和我结婚的人,其实我是为了报复……”
“砰”,叶晓晨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赵七月从里头推出来,和进去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怎么样了?”
“人没事,还好送来的及时,血也补上,伤口太深,可能要一段时间恢复。”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赵爸爸霎时松了口气,只见叶晓晨轻轻的握了握赵七月的手,深情的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子,其实从认识她开始,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她了,所以一开始,他想着那就干脆不要得到,可他又偏偏禁不住诱惑,就像吸毒一般,现在的她,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呢?他发誓一定要治好她,否则,他一定会先一步死去,先一步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