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在一家极具海滩特色的宾馆里住下,从海边回来,赵七月的心情似乎缓和愉悦了不少,可时间刚刚过去没多久,她端坐在酒店房间的窗边,再一次呆呆的凝望着,似乎又变回了还在上海公寓时候的样子。
叶晓晨刚洗了澡,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衫,他的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他从她身后走过去,抱住她,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儿的动静,以至于触感的一瞬间她吓得肩一耸,“额”的一声,一颗心猛烈的跳动,整个人都快惊坐了起来。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叶晓晨稍微一愣,立马换上笑容问道。
“没什么。”赵七月低着头,怏怏的,眼皮十分沉重。
“没什么还被我吓一跳?”叶晓晨尽量保持着笑容,想显得多么轻松的样子,可赵七月却突然变得十分暴躁,她扬起了声音大声说道:“我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她大叫着,最后撕喊了出来。
“你怎么了?”叶晓晨被她突然爆发的样子给吓住了,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不断颤动的身子稳定下来。
赵七月有些崩溃,她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她又一次的让自己失去了控制,让叶晓晨看见了自己如此不堪的一幕,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她想让自己快乐,刚刚在蔚蓝的大海中,他们是如此快乐,她还让他等她呢!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十分愉悦的往回走,找到了入住的地方,慢慢的慢慢的,她看着他办完手续,一步一步踏进房间里。然后她说不出哪儿不对,但她开始恐惧这样一间布置温馨的房子,她坐在窗前向窗外望,开始如坐针毡,她不喜欢这把椅子,她不喜欢她视线穿过时的那扇玻璃,她甚至开始讨厌起刚刚在大海中自己说的那些话,然后,她开始变得不快乐,变得悲伤,她多么想留住那些快乐,她越想让自己显得轻松、自在,自己所处在这间陌生房间的痛苦感就那么的强烈,她甚至开始听着浴室传来的水花声,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她厌恶所有的一切,更厌恶厌恶所有一切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你不要问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啊!啊……”她开始大哭了起来,叶晓晨只能抱着她,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无能啊!看着她那么的无助,他等待着,等待暴风雨终于能够平息的时候。赵七月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跌坐在地上,跌坐在他的怀抱里,眼泪还在流淌,就像是要把她身体里的水分吸干似的。
“叶晓晨,你陪我聊聊天好吗?”然后,她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他替她抹抹她脸上的泪,她看着他一脸疼惜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是那么那么的欣慰,这么多年了,会给自己这种表情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每天每天睡不着觉,我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地方,有什么样的意义,想很多以前的事情,我想到我刚念初中的时候,好几个月不回家,偶尔回去一次,家里冷冷清清的,永远是紫欢在哭,我也哭,但是不敢像她那么大声,我知道我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可以那样了,而且我也不想那样。我躲在衣橱里,希望永远不要有人发现我,可是又希望能有人发现我,然后天就亮了……我怨恨所有的人,为什么不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不陪伴我呢?我想到我活到现在,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那些日子,我开始特别怨恨,我甚至……我甚至怨恨你,我知道的,我不应该这样想的,我……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总觉得哪儿有人,或者觉得有些东西不对劲,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脏的,整个世界都是脏的。可是又有很多时候,我也什么都没有想,然后害怕,很焦虑……我很想死,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呢?给所有人都造成负担?”
“……”
“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晓晨看着她,他很想说话,很想说着鼓励的话,可是他气愤,气愤于她所说的死亡,她所说的负担,她还是不懂得莫?她于他的意义,他又开始觉得难过,她说她怨恨自己,所以,那么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对不对?就像一根很长很长的针用力的戳进了自己的心里刺痛了自己,他多么希望她能快乐幸福,却是他毁了她,让她变得如此的不幸。
他没有说话,她看了他好久他都没有说话,她突然酸了鼻子,心里一阵哀痛。她从床上爬起来,他赶忙拉住她,以为她要走了,她用力的推开他,飞快的跑到了洗手间,他跟上她,她却一瞬间反锁了门,把他阻挡在了与她的另一个空间里。
“赵七月!赵七月!”他用力的敲着那扇玻璃门,等停顿的时候,又听见了那里头呜咽的哭声,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
赵七月啊,为什么此时此刻,我觉得我离你的心是那么那么的远?那么那么的远呢?
然后,她好像说了些什么,叶晓晨努力的听,含糊不清的,她是在说:“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是不是呀……”
“赵七月!”一瞬间他红了眼眶,疯狂的砸门,大声喊出来一句想要用来挽救她和自己的话:“我们结婚吧赵七月!我们结婚吧赵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