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嫁进叶家,夏暖心的日子不好过,连新婚初夜都没有,这家里的所有人,包括谢梅澜,对她都是表面恭敬,实则不屑一顾。或许还有人在背地里取笑她,笑她的婚姻,犹如一个笑话。
叶晓晨回来了,她心里的委屈瞬间就都没了。她想当一个贤妻良母,在家,照顾他的晨,在外,也能帮到他的事业。
她绕到叶晓晨身后,他却自己脱了西装外套扔在了沙发上,她默默的把外套从沙发上拿过来接在手上,理了理衣角。
“张嫂,饭准备好了吗?”张嫂从餐厅里头出来,还没来的及回答夏暖心,叶晓晨便问道:“我妈呢?”
“夫人去看音乐会了,说是今天在外头吃了,也不回来睡了。”
“有谁陪着?”
“李嫂陪着呢!”张嫂刚想开口,夏暖心便抢着说道,叶晓晨从进门到现在才看了看她:“你爸让我们今天去吃晚饭,你收拾收拾先出去吧!”
上了楼,夏暖心跟着进来。他们的新房,夏暖心花了好一番心思布置,叶晓晨打开衣橱,那里头的衣服,有夏暖心的,有他的,本应该很温馨才是。
他要找的卡其色外套就在眼前,他却急躁的大声喊来张嫂,大发脾气说道:“搞什么,衣服这么乱?把我的衣服都搬去隔壁,不,统统搬去一楼。”
“好的,少爷。”
张嫂看了看夏暖心,她表情难堪的站在一边,伸了手还没触及叶晓晨的衣摆,他就已经绝尘而去。
等了一会儿,张嫂派了七八个家佣,把叶晓晨的衣服全整齐的摆放在了一楼的客房里。叶晓晨换了衣服出去,夏暖心挑了件桃红色的裙子套在身上,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他直接出去,她立马回了神跟在后头。
四个人吃饭,长桌上的菜从这头摆到那头。四五个人服侍着,夏淑泽这个人喜欢排场,一辈子如此,家里家外。
“今天是你们结了婚头一回回家里吃饭,晓晨好像还没有习惯叫我爸。”
叶晓晨夹了一块牛肉在夏暖心碗里,十分贴心的样子,笑着说道:“虽然在家里,不过董事长毕竟还是董事长,有时候家里头外人多,改口来改口去的,多麻烦。”
“也是。”夏淑泽也不恼,夏暖阳坐在叶晓晨对头,一直没有说话,夏暖心就显得更安静了,长长的饭桌,却只有两个人言语,实在不像家宴。
“咱们家里人少,暖心又嫁了出去,更是冷冷清清的,今儿是个好日子,爸爸在家里头请了贵客常住,小钟,快把贵客请上来。”
所谓贵客……
一个冷着脸的袁以岸,一个面无表情的赵七月。
叶晓晨用力捏紧了筷子,抿唇不语,只生生的看着赵七月。夏暖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晓晨的表情,想看出些端倪,夏暖阳默不作声,低头吃菜喝汤,勾了勾嘴角。
“赵小姐,底下的人招待的可还好?”
夏淑泽笑得和蔼,关心的语气,慈爱的看着赵七月,赵七月被那眼神看的后背发凉,她看了看叶晓晨,开口道:“很好。”
“好就好,赵小姐,快尝尝我们家阿婆煮的菜,阿婆手艺不佳,赵小姐多担待才是。”
“不知道赵小姐还是董事长认识的贵客,刚刚董事长说是让她在这里常住,可巧她是我在乔市时的旧属,刚把她调来总部帮忙,住的地方都给安排好了,怎么能在这里打扰呢?”
“哎诶~”夏淑泽摇摇手说道:“在哪里住能有在家里住好呢?之前让你和暖心结了婚在家里住,你偏不答应,你不答应,可家里头少了人,总有人要住进来吧!”
手里的叉子,快被他捏断了,他恨不得这就是夏淑泽的脖颈,他要把他挫骨扬灰,割下他的头颅,抽了他的骨髓。
他咬牙,然后舒了口气说道:“你想让我和暖心搬回来住该明说!”
“怎么?你突然又想回来住了?”夏淑泽开了笑颜,哈哈直笑,只说道:“那好,那再好不过了。”
袁以岸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看了这许久,他算是看明白了,老狐狸在用心爱之物威胁小狼,他之前以为叶晓晨辜负了赵七月,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现在看来,恐怕也是身不由己,他们这些上层人的阶级斗争,真是有够卑鄙无耻,且丑恶至极。
“听了这许久,原来董事长的意思是想让我在这里常住?”
饭桌上,诡异的气氛,赵七月突然开口,众人看着她,她却看着袁以岸,握着他的手,温柔的说道:“董事长不知道,我和我男朋友下个月就要订婚了,正准备回白石老家去筹备喜事呢!哪里能在这儿常住呢?”
袁以岸看着赵七月,她是想脱身呢,还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叶晓晨的把柄让他被人威胁?不过无论是哪种,眼下他都该陪赵七月演好这岀戏才是。
“是啊!”袁以岸回握赵七月:“我们两口子都到了车站了,董事长硬是把我们给请了回来,虽然盛情难却,可婚事就在眼前,实在是得好好向董事长解释,如今好了,解释清楚了,董事长也就能放行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叶晓晨望着赵七月的眼,脸色难看极了。
“老狐狸”一脸的高深莫测,彼时直笑不语,“小狐狸”却开口了:“哦?原来赵小姐要订婚了?赵小姐是我的好朋友,这么大的事我得帮忙着好好风光的办办,这样好了,赵小姐拟个清单名册,我帮你们把宾客都请过来,在这儿办酒宴,全程的费用都由我来出,可好?”
“不用了,不需要你们麻烦!”赵七月急着说到。夏暖阳又说:“哦对了,你们家好像还有个妹妹和爸爸在是吧,得先把他们两个‘请’过来才是!”
“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叶晓晨把筷子、叉子全摔在了桌子上,撞了盘子“哐”的巨响。
袁以岸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赵七月的,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告诉她,让她不要害怕。赵七月本来心中忐忑,有人威胁叶晓晨,她却开始竖起身上的刺来,这还是他认识的以前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赵七月吗?他不知道,像那样的赵七月,也会如此忧心另一个人。
“小狐狸”帮着“老狐狸”把戏演完了,“老狐狸”才露出尾巴,端坐着不紧不慢的说道:“晓晨呐!你从小就心性浮躁,怎么到了现在二三十岁了还是如此呢?做事情就喜欢图快,图赶,不图好,图周全。你看你和暖心刚结了婚,是不是该去度个蜜月?你们结了婚是不是该搬来家里住?不过你妈一个人倒是孤苦零丁的,不如这样吧!你们搬回来,让你妈也过来,一大家子人一起住,多热闹。”
饭桌上沉静了一会儿,叶晓晨发红了眼看着夏淑泽,最终他看了眼赵七月,颓然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淑泽笑了,接了仆人那儿递来的丝巾擦嘴,边擦边说道:“这就是了嘛!暖心……”
“爸”夏暖心突然被叫到,忙应着。
“快回去和晓晨好好商量着去哪儿,记得早些时候你不是说喜欢巴黎吗?不管你们去哪儿度蜜月,记得给你们这个老爸带带礼物,老人家也好图个新鲜。”
夏暖心小心翼翼了许久,这会儿才笑了,看着叶晓晨的脸,甜蜜的说了句:“好。”
夏淑泽又说:“既然赵小姐和……和这位先生不愿意我们招待,那晓晨你的下属待会儿你就自己送回去吧!”
赵七月一直在恨叶晓晨,她恨他抛弃了自己,她恨他说不再参与自己的未来,恨他让自己本来以为可以忍受的黑夜变得更加寂寞孤独恐惧到无法忍受。她恨他的,可是她忘了他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身世,忘了他的苦衷,今天这餐饭,吃的她满心疑问。可她的心里居然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高兴。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只有叶晓晨,赵七月和袁以岸三个人。
“停车!”赵七月让他停车,他置若罔闻。
“停车!!”她吼,他继续置若罔闻。
忽而她打开车门做出要跳车的架势,袁以岸急忙拉住她,他赶紧刹车停下。
“我有话和你说!”她泪眼朦胧。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下车,拉着她就走。
车子就停在江边,袁以岸在车上,看他们越走越远,停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变成了两个小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