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唐黛把头再往凤容若怀中缩了缩,小青拎着医箱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走了好一晌,唐黛发现凤容若竟然带着他出了城门,不由疑惑,仰头问他。
“凤容若,你这是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唐黛应了声,缩回了小脑袋。
在黑夜中再行走了一晌,凤容若才停了下来,唐黛双脚踏地,朝四周一看,是一个小院子,院中的灯火通明,偶尔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凤容若带着唐黛朝灯火处走去,却在房间门口看到了爹爹的长随副将小虎,唐黛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加快脚上的脚步。
“世子,世子妃,你们来了!”小虎朝二人行礼打了招呼。
“小虎,你怎么在这?里面受伤的人是我爹爹?”唐黛看着一个军医模样的人,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心中立即猜测是爹爹受伤了。
“小姐,是将军,你快进去看看他,将军受了重伤。”
“好!”
唐黛着急的进了房间,床上躺卧着的人正是郑柏,此时,床边围着两个军医模样的人,正在为他止血疗伤。
走近,郑柏闭着双眼,已陷入了昏迷当中,受的伤不止一处,有箭伤,刀伤……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这是被人围攻过?!
“让我来。”
唐黛的心一痛,然后冷冷的吩咐那两个军医,那两个军医自然是认识唐黛的,这几个月唐黛在各军营中跑,所有的军医对她的医术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了她的话,二人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小青,银针,要立即止血。”
这血一盆盆的往外端,怎么能行?!
小青立即打开医箱,拿出银针给唐黛,凤容若见唐黛进入房间后,没哭没闹的,很是冷静,心中松了口气,前面没直接告诉她,就是怕她担心。
唐黛施完针,在等着取针的时间,为郑柏把了脉,还好没有严重的内伤,只有外伤,最深的一处是剑伤,从背上贯穿,这一剑是导致爹爹昏迷的主要原因,唐黛放下把脉的手,开了药方,命人快去配药,配完后立即熬上。
等唐黛取完针,为爹爹止了血,擦净身上的血迹,再包扎了伤口,喂完药,天色已开始泛鱼肚白,没了大事,请来的军医走了,房间中只剩下小虎,小青,凤容若,唐黛,还有躺在床上的郑柏,唐黛倒了粒清风药丸出来,让凤容若帮着喂下。
唐黛才在床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床上的郑柏等他醒来,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然后看着小虎,这才发现小虎身上也是血迹点点,肩上的衣服烂了,露出肩上的伤痕,不过已经简单的包扎了,应该是军医为他包扎的。
“小虎,你也受伤了?让我看看。”
“小姐,我没大事,只是皮外伤,军医已经包扎过了,你就歇会吧。”小虎看着唐黛疲惫的神色摇了摇头。
“那你也坐下,别站着了,告诉我爹爹怎么受的伤。”
小虎依言找了椅子坐下,然后向唐黛和凤容若说了今天的事。
原来,前几日郑柏带着郑国,到京城最近的城市上津,去巡视兵营的操练熟悉程度,上津有郑柏的十万军队在那,他很是重视,但巡视完结果不理想,郑柏就把大儿子郑国留了下来,在那监督练兵,护卫的人都留下来给了郑国,自己只带了他的副将小虎,二人骑马赶回京郊的兵营。
一路上都很顺利,二人就放松了警惕,却不想在快到京城时,遭遇了刺杀,刺杀的人不多,只有十个,却个个是高手,郑柏和小虎,还有郑柏的两个随身暗卫,四个人与那十人拼杀在一起,到最后两个暗卫为了保护郑柏,拼到力尽,被对方杀了,郑柏伤心,护着小虎,又加上对方的目标是他,就这样,他的伤竟然比小虎还重,要不是对方的目的,是要抓活的,也等不到二人撑到凤容若路过救下二人。
凤容若是从京城出发,准备去京郊自己的军营中,对属下将士进行突袭检查训练,他的军营驻扎地比郑柏的兵营离京城远,所以正好要经过郑柏被刺杀的路段,这才碰巧救了郑柏,也是该郑柏命大,也该是凤南百姓的福气,老天不让他死,凤容若是想突击检查后,再回王府歇息,正好送了明天要回长安县的唐黛母子(女)和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安王爷和安王妃,却未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心血来潮,救了自己的岳父大人。
凤容若来了后,郑柏支持不住就昏迷了过去,凤容若将郑柏送到最近的自己的一个小院,并让人立即请了军医来,让小虎照应着,自己又返回了王府,将唐黛接了过来。
“知道刺杀的是什么人吗?”唐黛听完小虎说的经过,抬眼问凤容若。
“当时留了活口,楚陌正在审讯,应该一会儿就能知道结果了,稍等等,据我估计,应该是凤北那边派来的。”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间,楚陌走了进来。
“招了?”
“回世子,只有一个招了,但也够了。那人说,他们都是凤北皇室的暗卫,被派到凤南来就是为了刺杀我们凤南的将领,引起军队上下恐慌,削弱我们的战斗力。之所以首先向大将军下手,是因为知道他是世子的岳父,想抓了后就可以用郑将军为人质,向世子您讲条件,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若不是他们贪心,估计大将军在我们到前,就已经遭遇毒手。”
“还有,那人招认我们军中有奸细,所以他们才会能及时掌握郑将军的详细行程。”
楚陌仔细的回了凤容若。
“立即派人通知护国候,让他小心敌人刺杀,出行时带足高手护卫,还有,小心身边有奸细,要快,不得有误。还有,派楚时带着五个暗卫,马上出发去上津保护郑小将军的安全,同时告诉他要注意身边的人,军中出了奸细。”凤容若立即吩咐楚陌。
“是,世子。”楚陌转了身,自出去安排。
“凤容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用了这样阴狠的手段,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反击回去?”
唐黛现在对凤南和凤北,大华的历史还是了解的,这是第一次,在两国对战前,派人刺杀对方将领事情的发生,防不胜防,这计策不可谓不毒。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凤北靠的是龙虎二位将军,只能对不起二位了。”凤容若的意思很明显,对方刺杀了凤南的将军,他不可能不回击了回去,唐黛点头表示赞成。
楚陌将凤容若吩咐的事安排好后,又回到了房间,此时,小虎被唐黛要求,去了隔壁休息,她自己则趴在床边小憩,守着爹爹。
凤容若为她披了件衣裳后,轻轻的走出了房间,同楚陌商量派人去凤北刺杀的事。
“楚陌,将天星楼的人召回,全部派到凤北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首要目标,凤北的龙虎二位将军,次要目标,凤北的所有大将,能杀都杀之。我要他轩辕惊雷无大将可用,自己亲自上阵打仗。”凤容若眼露厉光,声音如寒冰,动了他的底线,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是,世子。”
次日傍晚,郑柏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床边站着的三人,脸上露了欣慰的微笑,小虎在他的护着下,没有死,他欣慰;在他快要死时,女婿如天神而降救了他,他欣慰;然后,最爱的女儿,为他疗伤,救了他的性命,他欣慰。
“爹爹,你总算了醒了!”唐黛拉着郑柏的手,红着眼笑了。
“有你们在,爹爹哪能死得了。那些人死了吗?还是抓到了吗?”郑柏笑着摸了摸唐黛贴着他手的头,然后抬眼问了凤容若。
“死了七个,抓了三个,是凤北派来的人。接下的事,爹爹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你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才是重中之重。”凤容若立回了郑柏。
“好,好,长前后浪推前浪,我老咯,不中用了。”郑柏感叹了一声。
“爹爹哪里老?爹爹要活一百岁的,现在还年轻得狠。”唐黛见郑柏精神不错,放了心,小小的拍了郑柏的马屁。
“好,好,爹爹不老,爹爹要陪着我的月儿一辈子。”郑柏慈爱的看着唐黛笑了,这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心头宠。
“爹爹,为了不让娘担心,你伤好前,去王府吧,这样我也能方便照顾你。”
“好,都听你的。不过,得说好了,我的伤愈合了,我得立即回将军府。”
“放心吧,伤好了,立即把你赶出王府。”唐黛小嘴一噘,嗔了爹爹,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娘亲,以为她不知道,哼。
“哈哈……”郑柏看着女儿朝他翻了大白眼,不生气,反大笑了起来。
凤容若安排好马车,和唐黛一起,亲自护送郑柏回了安王府,安排在小腊八进宫前住的小院子里,这儿离唐黛的院子近,方便唐黛照顾她。
安王爷和安王妃此时才知道是出了大事,怪不得准备了许久的行程,咋说,说改就改了呢,然后来探望郑柏,拿了不少的珍贵的药材,百年的人参,还有补血的血燕窝,让人熬了给郑柏吃,补了血气。
郑柏回了王府,安全后,凤容若又立即回了军营,于是各个军营中进行一轮大清洗,抓出了潜藏在军中的奸细十几个,郑柏的部下,护国候的部下,郑国的,凤容若的,都清洗出不少人,这让凤容若不得不重新对轩辕惊雷的能力做了评估,他知道,这些人若是在师兄手上潜下来的,轩辕惊雷绝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轩辕惊雷早就有夺师兄之位,再吞并两国的打算,这些人都是他早早派来的。
凤容若派出的人,也到达了凤北,在虎将军被刺杀身亡后,轩辕惊雷立即动用了对军中将领的保护措施,这才保下了龙将军未被刺杀,说来也是龙将军命大,凤容若的人派去后那几日,龙将军都在军中练兵,没有出过军营,这才逃了一劫。
而虎将军则是在练兵的空隙,接受了军队驻地的官府中人的邀请,去了酒楼吃饭寻乐子,这才让凤容若的人找到了空子,不但刺杀了虎将军,连那官府中的人,也一并被杀了,那人也是个倒楣鬼,想巴结虎将军,结果连命都给巴结没了,龙将军得到消息后,再也不敢轻易出了军营,身边更是轩辕惊雷派出的数十位高手保护着。
凤南与凤北还没有正面上打仗,暗地里却已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斗个不停。就在郑柏受伤后的第三天,护国候在去军营的路上,也遭遇到了黑衣人的刺杀,但因为有凤容若的警告,身边的护卫高手带了不少,所以护国候并未受伤,只是身边的几个护卫受了伤,而他本人受了些惊吓,去了军营后,也不出军营,天天守在里面,死命的操练,发誓两国打起来后,一定要多杀了人,为自己报这惊吓之仇。
郑国因为一直身处于十万大军的军营中,倒是一直风平浪静,没出了啥事,楚时带着五个暗卫,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郑国听到楚时的禀报,虽然担心爹爹,但是知道有凤容若和妹妹在,也放了心呆在上津的军营中监督操练,这两国都开始暗杀了,战场正面上的打仗肯定不远了。
一周后,郑柏身上的外伤痊愈了,唐黛再次为他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解了包扎伤口的纱布。
“月儿,你看爹爹没事了,我要回府了,在这住了这些天,打扰了王府的众人。”郑柏身上好了,急着回家,纱布一拆,坐起来就要走。
“爹爹……我说不留你,就不会留你,你急什么啊?坐好,我为你再把了脉,送你回府。”唐黛按郑柏坐下,伸手为他把了脉,郑柏听话的坐下,看着女儿,脸上现了宠溺的笑,有个女儿就是好!
“外公,外公……”小郡主歌儿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
“哎,歌儿,你慢点走,别摔着了噢。”郑柏看着小歌儿,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哪像一个掌管几十万兵马的大将军。
“外公,你还痛不痛?歌儿替你呼呼。”
回来后第二天,唐黛为郑柏换药时,正好歌儿跑了进来,被她看到了郑柏身上的伤,小家伙当时看得都心痛得流了眼泪,感动得郑柏心中柔软一片。
“外公不痛了,伤好了,歌儿不担心。”郑柏伸手摸了摸小歌儿的头。
“我要看看。”歌儿走到郑柏身前,伸了小手,要撩开外公的外衣看伤口。
“你看,是不是好了?”郑柏掀了外衣,让小歌儿看,他要是不让她看,小家伙准得又要流了眼泪。
“恩,好了,可是有个好丑的东西在上面。娘,这个能不能替外公治好?”
小歌儿伸了小手,轻轻的摸了摸外公身上的疤痕,一双好看的凤眼却是在观察着外公的反应,见外公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知道外公是真的不疼了,相信了外公的话,但是又觉得那疤痕好丑,侧头问唐黛。
“哈哈……外公老啦,不怕丑。外公不是小歌儿,要好看,小歌儿不担心。”郑柏伸手抱了抱小人儿,软软的小身子,一颗特别善良的小心,让他的心好感动。
“是吗?外公你不怕?”
小歌儿从郑柏怀中抬起头,半信半疑的看了自己的外公,再次确认。
“恩,外公不怕,小歌儿放心。”郑柏再次严肃认真的肯定,小小人才这相信了外公的话,还轻吁了一口气,看得一旁的唐黛又是感动,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