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东街。
老槐树下。
姚家门口。
姚老者精神矍铄的将王信、方永甫送至门口:“二位上差老爷,千里迢迢来到敝处,小老儿本应略尽地主之谊,怎奈二位上差老爷不赏脸儿,只好作罢。”
王信:“老丈美意,在下兄弟心领。朝廷差遣,身不由己,老丈留步,后会有期。”
二人扳鞍上马,抬手一拱:“有劳老丈了。告辞!”
二人扬鞭催马,急驰而去。
溪旁小路上。
两匹奔马由远而近,来到小路旁的茅草屋前。在田间挥锄劳作的汉子抬头拭汗,并疑惑地看着二人二骑。
王信、方永甫偏腿下马,向壮年汉子走去。
汉子惊讶的柱锄呆立。
王信、方永甫来到壮年汉子跟前客气的问道:“请问大哥,您可是七年前西宋州衙里制作坊的王庆,王大哥?”
壮年汉子心存疑虑的看着二人。
王信:“大哥,别误会。是鼓楼东街的姚老丈指点我们来的,还告诉我们大哥现已更名王青。”
王庆:“请问二位是谁?找在下有何贵干?”
王信:“大哥,我们是京城锦衣卫的。”
王庆大吃一惊:“锦衣卫的?不知二位官爷找小人何事?”
方永甫微笑着说:“王大哥,别害怕,我们没有歹意。”
王庆狐疑地说:“二位官爷如不嫌弃,请进茅舍一坐如何?”
王信、方永甫点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茅草屋内。
王庆、王信、方永甫三人落座。
王庆边沏茶便问道:“敢问二位官爷,是否为七年前假金蟾一事而来?”
王、方二人点点头:“不错,正是为此事而来。”
王信:“王大哥,怎么不见嫂子和孩子们?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此?”
王庆笑着说:“既然二位官爷为假金蟾之事而来,小的就细说了吧!”
王庆回忆道:“七年前春天的一个夜晚……”
画面推出:
东江府、西宋州衙内后院。夜色漆黑。
州衙制作坊窗上透着灯光。
制作坊铸银差役王庆正与内弟对酌。
欧阳伦的中军周童推门进内。
王庆与内弟急忙起身施礼:“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周童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哪位是制作坊的王庆?”
王庆:“小人便是,不知中军大人有何贵干?”
周童斜视了王庆内弟一眼,道:“这位是谁?”
王庆:“这是小人内弟董彪。”
周童:“好,你收拾一下跟我走一趟,钦差大人唤你有事。”
王庆惊愕的:“我……钦差大人唤我有何事?”
周童脸色一沉:“啰嗦什么?不许问,快走。”
王庆边点头“哎哎”的答应着,边向内弟董彪使个眼色。
董彪会意。一个箭步冲出门去:“姐夫,我走啦。我去跟姐姐说一声,你被钦差大人唤去了。”言罢,三步、两步向后门蹿去,眨眼间消失在黑暗里。
周童尚未回过神来,已不见了董彪的身影,不由心事重重地摇摇头,深叹了一口气。
画面拉回:
王庆:“当小的把假金蟾铸好后,中军给了小的二百两银子,让小的远走高飞,并守口如瓶。还说,如透了风声,要诛我全家。”
王信:“啊!我明白了,若当时不是你内弟在场并当场走脱,恐王大哥的性命……”
王庆心有余悸的说:“小的事后一想,也是这样。后来听我内弟说……”
画面推出:
夜色深沉。一辆牛车拉着董彪和王庆的妻小、细软,急急的走着。
王庆妻子低声问道:“兄弟,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深更半夜的急呼呼的干什么去?你姐夫呢?”
董彪:“姐,姐夫让钦差给唤去了,恐怕没什么好事儿。咱们先躲出去,如果钦差对姐夫不利,必定怕我们知情举报。咱们躲得远远地,说不定姐夫就没事儿了。”
画面拉回:
王庆:“当小的拿着银两回家一看,已是人去室空了。我立即辞别了师傅他老人家,辗转来到这里,老婆、孩子就随内弟去了岳父家。不瞒二位,小的成天价琢磨这伤天害理,欺人、坑人的事早晚会露陷儿。这不,今天二位官爷就来了。报应啊!”
群岭逶迤、山衔落日、暮鸦归巢、旷野人稀。
官道上。
王信、方永甫扬鞭催马、风驰电掣,八只翻飞的马蹄溅起的尘烟远远地拖在马后。二人二骑渐飞渐远,消失在官道远方。
午后,兰州桥上。
路桥巡检司衙门的小吏伍能率兵卒在桥上把守、查巡。
几个兵卒:“头儿,,你干嘛这么较真?别的头儿哪个像你,你才来了几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犯不着得罪人!”
伍能:“弟兄们,咱们吃得是皇粮,拿的是朝廷的薪俸,怎么能不较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庙、糊弄神的,能对得起朝廷?别说我已来了半个多月,就是来了一天,也得较真。”
一兵卒:“头儿。要说为人,自你来后兄弟们就有评说,你心眼实、厚道。可太较真、太实情吃亏呀,是不是?”
伍能:“谢谢兄弟们好意,可哥哥我既然当了这份差,就得较真。若是哥哥不较真,就不当这份差了。”
一兵卒指着远处:“头儿,你看!”
兰州桥东,午后。
一条长龙似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奔大桥而来。车队荡起的尘烟遮天蔽日。
伍能看了多时,转回头向兵卒道:“这是哪家的车队如此威风势派?”
兵卒道:“管他是哪家的车队,老实放行就是了。”
伍能:“怎么?这些年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
兵卒:“不这样当差怎么办?”
伍能大吼一声:“兄弟们,把拒马横上,没有我的话不准放行。”
众兵卒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没有动手。
兰州桥头上。
车队鞭响马嘶,潮水似的呼啸着涌上大桥。
大桥拒马处。
伍能大呼道:“弟兄们,快把拒马横上,否则吃罪不起。”
众兵卒七手八脚的抬起拒马,横放在大桥上。
车队缓缓停下。
周保几个镖师策马上桥,直奔拒马跟前。跳下马来:“喂,怎么回事?为什么横上了拒马?不想让过是怎么的?”
伍能上前:“请问是哪家转运衙门的车队?车上都是些什么货?”
周保一副不屑的样子:“哪家衙门的车队你******管得着吗?车上装的是盐、茶,怎么样?你还想看看吗?”
伍能严肃认真的说:“请你把嘴放干净些,这是路桥司衙门的职责所在,公事公办,没办法。”
王信、方永甫策马奔上桥头,在车队旁勒马驻足,向拒马处望去。
周保哈哈一笑:“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吧?不知我是谁,难怪!难怪!”
伍能:“不管是谁,例行公事。请把盐引、茶引拿出来验证一下。”
周保又是哈哈一笑:“怎么?你要验证盐引、茶引?你给我仔细听着,识相的就往一边让让,若是不识相,别怪老子不讲情面。******这些年来,别说是验证盐引、茶引,就是连敢问一声的都没有,滚开。别挡道!”
伍能不卑不亢的说:“对不起,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纵使官家车马,凡打此处经过,都必须验证。谁也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
周保轻蔑的说:“妈的,给你根棒槌,你还纫针(认真)了,滚开!别找不痛快。”说着话把手一招大声道:“兄弟们,走哇!”
周保手下的几个镖师起哄道:“走哇!听******啦啦鸪子叫,还不用种庄稼了。”说着话,跑前跑后的指挥车队前行。
伍能转头对守桥兵丁高声喊道:“兄弟们守住关卡,护住桥头。没有路引,不经验证,我看哪个大胆的敢无理通过?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保一脸不屑地走到伍能跟前,哈哈一笑:“你******活腻歪了,要死啊?给老子滚开。”
伍能:“不经验证,决不让开。”
周保手指伍能的鼻子:“你让不让?”
伍能:“不经验证,就是不让。”
双方剑拔弩张,亮好架势。
正在紧急关头,路桥巡检使周童的轿子来到桥头。
桥头上。
周童落轿,下轿。
伍能、周保俱各上前施礼:“见过大人!”“见过兄长!”
伍能吃惊的转过头看了看周保。
周童摇摇晃晃、嘴歪口斜,含糊不清的说:“吵……吵……,吵什么?怎……怎么回事儿?”
伍能:“大人,这伙人太不讲理。既不拿盐引、茶引,又不让验货,还满口粗话。”
周保嘻嘻一笑:“兄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个大牲口,硬是要验证什么盐引、茶引,******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小模样?”
周童像踩在棉花堆上似的,一脚深、一脚浅的。结结巴巴地训斥道:“不知长进的东西,也……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这可是京里头驸马府的货。”
闻言。
周保一愣,急使眼色。
伍能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远处的王信、方永甫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周童结结巴巴的继续道:“伍能,你******给我听好了,欧阳驸马哪个不巴结?就……就连这运货的车马都是布政司的杨大人安排的。”
周保、伍能俱各一惊。
王信、方永甫二人相视一笑,跳下马来,将马拴在桥栏柱子上。
周童打着酒嗝,醉眼朦胧的说:“好了、好了!让他们过去吧。”
伍能坚决地说:“不行!”
周童斜着眼问:“怎么?不行?是你说了算,还是老爷我说了算?******给你口好气,你就不知姓什么了,让他们过去!”
伍能倔强的说:“大人,朝廷三令五申,盐茶营销只准管家经办,任何私人不得染指。卑职按律执法,有什么过错吗?不经验证,绝不放行。”
周童气的暴跳如雷:“你、你,还反了你了……”边咆哮边向周保使了个眼色。
周保会意,立即向几个镖师努努嘴。吕彪等几个镖师点点头冲向伍能,将伍能揪住:“弟兄们,给我揍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让他下会长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