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道:“大人。当时天降暴雨,柳子河水陡涨,河堤危在旦夕,两岸百姓全上了大堤,大水三天三夜只涨不消,卑职昼夜巡查在河堤上,此扇如何丢失全然不知,即使知道又哪里有心思去找寻?为了区区一把纸扇而放弃巡逻大堤,卑职何以面对通山百姓?”
行辕内外,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于正道沉思良久,若有所思道:“钦差大人,当时卑职赶往柳子河大提时,这柄纸扇随手放在便轿内。三日后河水势缓,卑职离开大堤,因困顿疲乏,扇子的事也就撂下了,反正也不是甚么要紧的玩意,孰知今日倒闹出这等荒唐事来。可笑!可笑啊!大人,卑职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欧阳伦有些不自然的说:“贵县放心就是,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清楚明白。”
于正道不再说话,把扇子递给班头,神定气闲、面色平和的摇了摇头。
欧阳伦:“来人哪。”
二校尉进内躬身施礼:“大人,有何差遣?”
欧阳伦:“速去鸳鸯楼将鸨儿、莺儿带来。”
“遵命。”二校尉躬身一礼,转身退出。
行辕大堂。
于正道沉思良久,暗自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大人,卑职有下情禀报。”
欧阳伦:“贵县请讲。”
于正道:“大人,证人到堂,取证之前卑职请求回避。”
欧阳伦点点头:“来人,带通山县回避。”
二校尉应声上堂,将于正道领下。
柳如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微笑了。
吴仁见二校尉将于正道带下,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道:“钦差大人,于知县不能走。”
欧阳伦不知就里的哼了一声:“不懂规矩的东西,钦差帐内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左右掌嘴。”
吴仁吓得急忙叩头:“钦差大老爷息怒,小的愚昧无知,请大老爷恕罪。”
鸳鸯楼。
众校尉如狼似虎地冲进院内,吓得众妓女、嫖客惊慌失措,鸡飞狗跳。
鸨儿急急赶来:“哎吆吆,原来是众位军爷啊,多日不来走动,可把姑娘们给想死了!”说着话,转身向楼上喊道:“喜儿、风儿、雪儿、香儿快来接各位军爷上楼,不得怠慢。”
众校尉推开鸨儿:“去、去、去,快叫上莺儿,还有你跟爷们走一趟。”
鸨儿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神一转,故意道:“军爷,叫我们娘俩有什么事啊?”
众校尉:“问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鸨儿朝楼上喊道:“莺儿,快来、快来。”
莺儿应声走出自己的房间,扶住栏杆:“妈妈,喊女儿什么事儿?”
鸨儿:“妈妈也不知道,军爷让咱娘俩跟着走一趟。”
莺儿:“哎!来啦。”言罢袅袅娜娜的走下楼来。
众校尉推推搡搡带鸨儿、莺儿离去。
行辕大堂。
校尉进内躬身施礼道:“禀大人,鸨儿、莺儿带到。”
欧阳伦威严的说:“带上堂来。”
校尉将鸨儿、莺儿带到堂上跪倒。
欧阳伦:“下跪者可是鸳鸯楼的鸨儿、莺儿?”
鸨儿、莺儿:“正是,小妇人(小女子)给大老爷叩头。”
欧阳伦:“你母女二人听着。现有吴仁将通山知县于正道告到本宫行辕,说于正道贪赃****,你母女二人可以作证,有无此事?你们可从实招来。”
鸨儿抬头看了看欧阳伦,又转头瞅了一眼吴仁,道:“大老爷,通山知县是否贪赃小妇人怎会知道?但说这****么……”
堂上堂下、行辕内外。
鸦雀无声,人人都憋着一口气。
欧阳伦一拍惊堂木:“鸨儿,大堂之上岂容你卖关子,敢是要讨打吗?”
众衙役齐喝堂威:“威武……”
吓得鸨儿:“我说、我说。这****吗,却是有的。”
堂上、堂下,行辕内外,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堂上,欧阳伦问道:“鸨儿,这知县于正道在鸳鸯楼大约花费了多少银两?你可如数说来。”
鸨儿装着心算的样子:“不多、不多,也就一千两左右的样子。”
欧阳伦听罢沉下脸来。
吴仁偷偷瞅瞅欧阳伦,不由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欧阳伦手指莺儿道:“你就是鸳鸯楼上的莺儿?”
莺儿:“正是小女子。”
欧阳伦:“莺儿,我来问你。通山县知县于正道私去鸳鸯楼会你可是真的?”
莺儿:“回禀大老爷,确有其事。”
欧阳伦:“本宫面前不得信口雌黄,你可据实一一道来。”
莺儿:“那是一年多前的一个傍晚,那天小女子刚出道会客。有一读书人打扮的客人来鸳鸯楼梳弄莺儿,妈妈向客人索价六百两纹银,客人并不讲价,当晚……”
画面推出:
鸳鸯楼莺儿房间:粉红色的灯光下,湘妃床、大铜镜、山水字画、月琴古筝,一付银白色的床帘钩把猩红的床帘分成两片,床上大红绸被码叠的整整齐齐,绣着鸳鸯戏水的双人枕头摆放在床头,雪白的床单中央绣着一朵大红牡丹花。
一位文质彬彬、英俊飘逸的年轻人步进房内与莺儿见礼。二人四目相接,互吃一惊,不由自主相拥一起,感情缠绵,不能自已。
丫环端来酒菜,老鸨随后赶来。
莺儿、客人共同招呼道:“啊!妈妈来了,快些请坐。”
鸨儿示意丫环放好酒菜、餐具,快些下去。
丫环下楼。
鸨儿笑嘻嘻的说:“老身也不坐了。莺儿,好好伺候着这位公子,少吃些酒,早早歇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说着话往外走去。
客人躬身一礼:“谢谢妈妈。”
莺儿红着脸道:“女儿不劳妈妈嘱咐,妈妈慢走。”
鸨儿又转身对客人道:“公子,我女儿今夜可是初绽花蕾。因她小不经事,若有怠慢之处,公子可得耐点心烦,多担待些。”
客人笑着说:“妈妈放心,小生理会的。”
鸨儿颠颠的下楼去了。
鸳鸯楼莺儿房间里,客人拉着莺儿得手,莺儿趁势扑坐在客人的腿上。客人悄声说:“莺儿姑娘,本官慕名已久,听说姑娘今夜出道展蕊,就……”
莺儿一惊:“什么,本官?”
客人不紧不慢的说:“不错,实不相瞒,本官就是本县的知县于正道。因慕名姑娘大名,故夜间前来相会。”
莺儿眼神一转,不无献媚的说:“大爷是不是县太爷小女子不知,小女子只知道伺候好大爷。”莺儿说罢,在客人脸上狠亲了一口,挣身站起,勾了客人一眼,执酒壶把两只杯斟满酒道:“大爷,快来陪陪我……”
二人饮酒后,宽衣上床。客人顺手从腰间取下一柄玉坠扇儿:“莺儿姑娘请看,本官并不骗你。这扇面上有本官的题词、名讳和印记,若姑娘不嫌,本官就赠与姑娘留作纪念。”
莺儿欣喜若狂,双手接过扇子,略看一眼,忙用扇子将喜烛扇灭……。
画面拉回:
欧阳伦于遐思中醒来:“莺儿,那扇子上题的何词?落得何款?共有几方图章印记?”
莺儿一惊:“题的……题的……,大老爷,小女子记不得了。”
吴仁在一旁狠狠地剜了莺儿一眼。
欧阳伦:“题的何词或可忘了,这落款怎会忘记?”
莺儿瞟了吴仁一眼道:“这落款好像是通山于正道几个字。”
欧阳伦忽的站起来:“此话当真?”
莺儿:“回大老爷,千真万确,正是通山于正道几个字。”
柳如烟轻哼一声,欧阳伦惊觉失态,立即坐下。
吴仁脸上挂着奸笑。
柳如烟上前与欧阳伦耳语片刻。欧阳伦点点头。
欧阳伦:“莺儿,那客人多大年岁?什么长相?”
莺儿、鸨儿、吴仁俱各一惊。
莺儿沉思良久:“大约二十六七的样子,这长相么?英俊洒脱、风流倜傥。”
莺儿陷于美好的幻思中,脸上满是追忆、向往的忘我神色。吴仁气的咬牙切齿;鸨儿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欧阳伦似有失望之感。
行辕堂上、堂下,辕门里里外外,议论纷纷。
欧阳伦振作了一下问道:“莺儿,那县太爷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银两?”
莺儿猛地一惊:“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并没有实数,估计不足百两而已。”
欧阳伦:“好。时已过午,首告、被告、证人俱各关押,不得串供,明日辰时继续审理。退堂!”
班头高唱:“退堂!”
吴仁、鸨儿、莺儿被押下。
人群中冲天一鹤江中蛟窃笑笑,转身离去。
夜初。
县衙大街的君子居酒楼,灯火明亮、食客盈门。
冲天一鹤江中蛟与王三、李七正饮酒叙话。
江中蛟:“二位今夜便可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王三:“恩人,这是为何?”
江中蛟呷了一口酒:“我说二位,好不好别再这么恩人、恩人的,太肉麻了。”
王三、李七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就依恩人。”
言罢,三人大笑。
江中蛟:“现在吴仁已被钦差关押,明日上午继续堂审,所以今晚他是不会再出来寻找二位的下落了。”
王三、李七:“谢天谢地。”
江中蛟:“二位今夜好好歇息,明天随我去钦差行辕为于大人做个见证。”
王三、李七:“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