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吟片刻道:“柳如烟为人坦荡、光明磊落,为国事明大节、为私事全大义,与人为友见污能陈、见祸不避,得势不趋、失势不弃,难得斯人,朕破例准奏!”
午门外。
法场高筑,法场四周旌旗猎猎 。御林军刀枪鲜亮,壁壘森严。
刑台前人山人海。
天空乌云翻卷。雷声隆隆。
……
刑部大牢外。
马队兵勇前导,三辆囚车分别载着欧阳伦、史近山、谢应声。
囚车在兵勇的簇拥下缓缓向午门外法场走去。
囚车旁。
刽子手身着大红行刑背心,怀抱鬼头大刀,随囚车前行。
囚车里。
欧阳伦、史近山、谢应声身着死囚衣,背插亡命旗,蓬头垢面,随囚车颠簸而丧魂落魄。
囚车里
欧阳伦稳定了一下情绪,眺望前方有倾,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地闭上双眼。
画面推出:
荒山脚下。
大墓地内,一座新坟前。
童年欧阳伦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曾润蹲在地上用木棍拨弄着正在燃烧地纸钱。
扫地风捲起地上的枯草败叶,打着旋儿呜咽着向远方飘去,坟墓前的白幡,坟堆上压着的纸钱也被风吹动着呼呼啦啦的作响,墓地一片凄凉。
坟墓前。
欧阳伦泣道:“父母大人,安息吧!伦儿定遵从舅父教诲,发奋攻读,博取功名,光宗耀祖,以报父母生育、舅父养育教诲之恩!”
画面推出:
舅母为童年欧阳伦量体裁衣,欧阳伦感动非常,扑在舅母怀里,泪水横流,舅母紧紧搂住欧阳伦,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好孩子,不哭,不哭啊!”自己却已泪水扑簌。
画面推出:
书房里,童年的欧阳伦认真地背诵着古文,童年的曾雅芝梳着两根小辫,安静地坐在欧阳伦对面,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跟着背诵,曾润手握戒尺来回走动,不时地大声咳嗽着。
画面推出:
欧阳伦赴京会试之夜。
书房里曾润告诫:“伦儿,君子修身养性,当清廉自律,非礼不为、非义不取、非正不求、非仁不交,此去会试若得中皇榜,授得一官半职,定要洁身自爱,勤勉王事,上对得起朝廷恩典,下对得起民脂民膏。方不负我十数年的养育教诲,也使你欧阳家门蓬荜生辉!”
画面推出:
东桥镇。
小河、蓬船、岸柳……
曾雅芝倚在岸柳干上低头垂泪。
欧阳伦、曾雅芝四目相对,曾雅芝扑在欧阳伦怀里。欧阳伦一边拥紧曾雅芝,一边为曾雅芝理顺着被风吹的散乱的头发。
曾雅芝猛地挣脱欧阳伦的怀抱,垂泪柔声道:“表哥,保重!”
欧阳伦走向篷船。
欧阳伦登上篷船。
小船儿顺水漂流。
曾雅芝泪水滂沱,边追边挥手:“表哥!回来呀,回来呀……”
小船儿渐行渐远。
小船儿消失在天水尽头。
画面推出:
欧阳驸马府,书房。
柳如烟面对欧阳伦满脸怒气道:“义兄,小弟数次言道,史近山这种人来往不得,他与您往来结交,无非是看重你是当朝驸马,若义兄不听小弟之言与史近山搅合在一起,必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一旦败露,轻则枭首,重则灭门,望义兄三思,好之为之……”
画面推出:
刑部大牢。
柳如烟偕曾雅芝携欧阳麟探监。
欧阳麟扑在木栅:“爹爹,你怎么啦?快跟麟儿和二叔回去吧!”
画面推出:
刑部大牢囚室中,欧阳伦哭喊道:“我、我好悔呀!我不是人,我该死!我该死……”忽扑向木栅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柳如烟道:“义弟你说、你说,人有来生吗?人有来生吗?“
画面拉回:
午门外法场上人山人海。
御林军将刑台围的水泄不通。
天空阴云四合,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旌旗哗哗作响。
众百官心态表情各异地站立于监斩台后。
法场外。
柳如烟手提食盒与曾雅芝一起挤到刑台外。
曾雅芝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
柳如烟神色悲怆地趋前几步,被御林军横刀拦住。
御林军:“干什么的?退回去!退回去!”
监斩台上。
乔仲、严守仁、高仕礼对视点头。
乔仲抽出一支令箭递与案头官道:“快去!柳护卫乃奉诏活祭。快请他进来!”
案头官接过令箭躬身道:“得令!”
刑台外。
柳如烟哽咽着说:“各位兄弟,欧阳驸马府护卫柳如烟奉诏前来法场活祭义兄欧阳伦,请各位行个方便!”
御林军:“不行!不行!快快退回去,退回去!”
争吵处。
案头官手持令箭大声喝道:“众军士仔细了,大老爷有令箭在此,柳护卫乃奉诏活祭,请他进来!”
御林军验过令箭,放了一个小豁口。
柳如烟进内,豁口立即封死。
阴云越来越浓,雷声越来越响,风越刮越大,一付山雨欲来之势。
柳如烟急抢几步,来到监斩台前躬身施礼:“卑职参见各位大人!”
乔仲、严守仁、高仕礼神情怆然地点点头。
乔仲挥手道:“柳护卫去吧!去吧!”
柳如烟:“谢过大人!”
柳如烟转身抢到刑台下,呼天抢地的一声喊:“义兄!义兄啊!”逐跪下身去,泣不成声。
欧阳伦一愣,逐抬起头来,心怀感激地点点头:“义弟!”已是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柳如烟摆好祭品泣声道:“义兄啊!小弟与兄结拜十数年来,内外不避、情逾手足,小弟深悔当初未能舍命谏兄,以致酿成今日大祸!”
刑桩上的欧阳伦此时平静下来,深情地望着柳如烟凄笑道:“义弟呀!其时为兄利令智昏,胆大包天,且又自作聪明,义弟纵是以死谏诤,为兄恐也听不进去。唉!如今倒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我罪恶深重,死有余辜,只是、只是……”
闪电似剑刺破长空,雷声炸响震耳欲聋。
柳如烟三叩首后,泣道:“义兄,义嫂安庆公主已奉旨去了日月寺面壁思过,麟儿也被万岁接进皇苑读书去了,义兄还有何未了心愿?”
欧阳伦愧疚地摇摇头。
稍顷欧阳伦哀号道:“义弟呀!为兄对不起你,你随为兄十多年来至今仍是孑然一身。还有麟儿,小小年纪,遭此变故,为兄怎能放心得下呀!还有望义弟以后多多……”
柳如烟、欧阳伦正叙间。
咚!的一声追魂炮响。
柳如烟一震,急忙截住话头:“义兄,还有什么吩咐?”
欧阳伦默默地摇摇头。
柳如烟:“义兄,放心走吧!义兄上路后,小弟为兄收尸装殓,扶柩还梓!”
欧阳伦抬头道:“义弟,为兄罪孽之躯,纵暴尸日下,犬啖鹰喙亦不过分。兄求义弟,兄走后,请代兄去芙蓉镇祖坟和东桥镇舅父母大人坟上添一捧土,上一柱香,为兄来世变牛做马以报义弟的大恩大德!”
柳如烟含泪点头。
咚!一声追魂炮响。
柳如烟站起身形挥泪道:“义兄,一路走好!”转身拭泪而去。
乌云沉沉,狂风呼啸。
电光闪处,一声炸雷过后,大雨铺天盖地,倾盆而下。
瞬间。
法场内外,刑台上下,水流如溪……
轰隆隆,咔嚓嚓!
又一声炸雷响过。
刑桩上欧阳伦自语哀嚎道:“报应啊!报应啊……”无力地垂下头去。
咚!三声追魂炮响。
大雨中。
人群你拥我挤地向刑台前拥去。
监斩台上。
案头官高呼:“午时三刻到——”
监斩案后。
乔仲伸手从签筒中抽出三支行刑火签扔于台下,沉喝一声:“斩!”
刑台上。
刽子手把鬼头刀叼在嘴上,一抖刑桩上栓人的绳索,将欧阳伦、史近山、谢应声依次按跪在刑墩上,拔下亡命旗,挥起鬼头刀。
又一声震人心弦的炸雷响起。
刽子手抡圆胳膊,手起刀落。
欧阳伦、史近山、谢应声三人,人头滚落。(特写)
三道血箭乘着风势,猛地向午门前溅去。(特写)
午门前,地上的血水、雨水交融。(特写)
刑台上,雨水、血水交汇。(特写)
电逝雷遁,风住雨歇。
风雨洗礼过的天空明媚碧蓝,阳光灿烂。
风雨洗礼过的大地姹紫嫣红,莺歌燕舞。
午门前,刑台的刑桩上。
三颗人头高吊在桩端上。
桩前。
几多士农工商、往来人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头上穹,几只乌鸦,盘旋鸣叫。
……
三日后。
京城外的官道上。
一辆灵车拉着紫黑色的棺椁,沿官道缓缓而行。
柳如烟、曾雅芝一身江湖中人装束,神色悲怆,肃穆地并辔地走在灵车前。
车马缓行,渐行渐远。
歌声响起:
曾几何时,
春风得意舞翩跹,
到头来,
身败名裂,
午门血溅,
从来玩火必****,
行不义天怒人怨。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法森严。
钟长鸣,
剑高悬。
入宦海,
当清廉。
太阿诛饕餮,
何计千万。
扫除阴霾世清平,
澄清玉宇尽娇颜。
望神州寥廓江天美,
秀无边。
车马在官道上缓行。
车马在山道上缓行。
车马趟过小河,在彼岸缓行。
车马缓行,渐渐地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南京紫禁城。
东华门城楼上。
明太祖朱元璋站立城头,神色刚毅凝重,花白的胡须随风飘起,下巴微翘,双目炯炯有神,眺望远方。
太监来奏:“启奏万岁,刑部尚书乔仲见驾。”
乔仲趋前躬身道:“微臣见驾,不知万岁呼唤微臣有何旨意?”
朱元璋深叹一口气:“乔爱卿,为了这大好河山,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朕要夺你守制之情。”
乔仲一愣:“万岁!”
朱元璋转身注视着乔仲有顷,方缓缓言道:“爱卿啊,回来吧!朕身边不能没有你啊!”言毕两行老泪顺颊而下。
乔仲泣泪道:“臣遵旨!”
画面推出:
巍巍高山,滔滔林海,滚滚江河,莽莽草原,江南水乡,北国牛羊,蓝天白云,渔帆点点,男耕女织,四海升平……
歌声复起:
扫除阴霾世清平,
澄清玉宇尽娇颜,
望神州寥廓江天美,
秀无边。
全剧终
2010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