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来来往往。坐在车里手肘靠着车窗,手掌撑着头,静静地看着街道上的人群。汪沐诚有时候也想和街道上的人一样,过着平淡的日子。没有波折,没有荆棘,安稳地走过这一生。可是现实总是让他清醒,去面对这或许美好或许残酷的世界。
想着想着眼中的一个场景的一个路牌,让他顷刻之间恢复理性,因为这不是回他家的路途。他默默地坐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前面。而这样的眼神却在后视镜中淋漓尽致的反应出来。黑色的眼眸被上眼皮遮住三分之一,就像阴云遮掩住了圆月;而留下的眼眸所透露出的眼神那样的犀利那样的冷漠,并伴随着时间的持续这样的神情愈加的冰冷。
车中前面的两个人却没有发觉他的不同,只是云珊不小心的一撇,看到了后视镜中的眼神。云珊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和方清鸿的错,没有事先言语一声,就自作主张带他“回家”。
云珊小心的用手去触碰方清鸿的换挡的右手。方清鸿转头看向旁边的云珊,而云珊则用眼神提醒他看后视镜。方清鸿有些害怕的看向后视镜,从中看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神情。兄弟多年,方清鸿知道汪沐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无所谓,心里则把自己包裹起来,把自己藏起来。但是他也有不能触碰的底线,一旦触碰到其后果无法言喻。在美国多年,方清鸿曾多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也多次看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沐诚,你别这样!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清鸿的话里没有底气。
汪沐诚没有回应他,依旧沉默。……
“你们俩…谁给我解释一下?”汪沐诚冷漠言语。
云珊和方清鸿对视相看,双方都暗示彼此让对方开口,可是他们俩都不太敢。“都哑巴了!”冷漠的声音让他们俩全身上下起了寒颤,犹如在冰窖一般。“说!”汪沐诚的音量陡升。
“是我。”云珊弱弱的回答。“前些日子你住院的时候,你医院的一些单子在我这儿,我回家的时候就随手装包里了。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包没挂住它掉了,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包括哪些单子。可偏偏让舅妈看见了,所以,所以我就说了。舅妈知道你的性子,就没让我跟你说。”
汪沐诚依旧沉默,让云珊继续说下去。云珊也知道哥是让自己解释现在的事。“之后,舅妈跟我说,你出院以后让我带你回家休养。可是、可是……”
“可是你却自作主张。”
“不是,哥。我知道即使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同意。可舅妈那里我也没办法拒绝。你也知道你这么多年在国外,舅妈一直念叨你想着你,一直希望你能回家住一段时间,可是你回来后最多也只是吃顿饭绝不多呆。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在家住一段时间,可又不能告诉你。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云珊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她丝丝的抽泣的声音,却不断的传入了汪沐诚的耳力。
“沐诚,那我掉头回去?”方清鸿试探的问道。汪沐诚没有立刻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云珊说的确实是事实。
方清鸿一边开着车一边等着他的回答。过了片刻,方清鸿看汪沐诚没有回音,就很自觉的准备掉头回走。“不用了!继续开吧!”
这句话汪沐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来,似乎耗尽全身力气,又似乎轻描淡写,总之他就是那样淡淡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而这回答则犹如惊雷一般在方清鸿和云珊的脑中炸裂轰鸣。方清鸿有些呆滞,在一旁副驾驶上的云珊也很吃惊,吃惊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
云珊从小在汪家长大,她深知自己的这位哥哥和家里的关系。虽然汪沐诚在某些方面一直很宠她,甚至是无原则的宠爱,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改变心意而妥协。
“哥,你……”云珊有些担心回头问道。因为她不知道汪沐诚这次回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汪沐诚仍旧是刚才的样子沉默不语,只是没有那犀利冷漠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身依靠在车座上。这样的他在云珊的眼中出现,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词语去形容他现在的状态。不过这样的他,让云珊心里更加担忧。
回过头来,云珊眼中依旧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方清鸿看到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不过貌似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没有办法的方清鸿只好大胆的尝试,用自己的右手去握住云珊的手,给予她温暖和安慰。令方清鸿欣喜的是云珊并没有拒绝他,这让他成为了这件事唯一的获益者。
车辆不断前行,进入一个高档社区里。在这个社区里面都是一些复式的别墅,而在众多的别墅当中有一栋别墅前站着一个女人。身形略有些发福,但绝不丰满,满头的长发简单随意的盘在脑后。在十二月的冬季里,原本臃肿的大衣却被一件大大的披肩所取代,帮她抵御寒冷。眼睛不断的望向远方,直到汪沐诚他们的车的出现,这个女人的脸上才露出幸福的笑容。
而在车里的汪沐诚还在远处的时候,就一眼看见了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车渐渐地停下来。汪沐诚率先下了车走向自己的母亲,而汪母见到儿子下车走来则是激动不已。快速的上前拥抱着自己的儿子,原本想着能将儿子拥入怀中,却没想到儿子已经长大,反将她拥抱入怀。
汪沐诚拥着母亲,略微低头看见那青丝中的华发,感受着母亲的温度。他许久没有湿润的眼睛,也渐渐的有了雾气。汪沐诚始终明白在自己强悍内心的深处总是还有一处软弱,而这处软弱现在正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妈,别哭啊!儿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汪沐诚用手托着汪母的脸,用自己双手的拇指拭去汪母脸上的泪水。
“是,儿子回来了,应该高兴!!!”这时云珊和方清鸿拿着行李已经走了过来。“舅妈!”
“阿姨!”
汪母这时才恢复理智,“云珊、大宝你们也来了!让你们见笑了!”云珊习惯性的上前挽住汪母。“舅妈,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高兴吧!”汪母轻轻地拍着云珊的手。“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