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才发现今天惠妃和淑妃竟然戴着一样的珠链。看着那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宫女,我不禁想这个宇簌幼蓉真是不懂事,今天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竟然这样失礼,我看到贺郁黎津微微皱起的眉头。猛然间我看到一直静静坐着的娴妃叶纥倩碧,她今天将她的女儿也带来了。这个小女孩长的真是讨人疼,依偎在叶纥倩碧的身上,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她也感觉到我在看她,歪着头看着我,那小样子逗乐了我。
我招招手让她过来,她看了她母妃一眼,叶纥倩碧朝她点点头,她就欢喜的摇摇摆摆的向我走来,我伸出手,她一下子就跌进我的怀中,让我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你是凝母妃吗?”她伸出小手摸上我的脸,“凝母妃,你真好看!就像我母妃一样好看。”真是个孩子,对谁都没有敌意。
“你是惠仁帝姬吧,”我拉住她的小手。“母妃和父皇叫我小惠儿,凝母妃也叫我小惠儿吧。”我摸着她的头:“小惠儿,小惠儿真是漂亮!”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害羞,看着她通红的笑脸,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凝母妃,听说你有小宝宝了?”惠仁帝姬抬着头看着我。我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啊,你就要做姐姐了,高兴吗?”“他们说父皇有了凝母妃的小宝宝就不疼小惠儿了,真的吗?”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怎么能忍心让她被那些阴谋诡计污染。“怎么会?你的父皇会永远疼爱小惠儿的,而且凝母妃也会很疼爱小惠儿的。凝母妃保证!不信我们拉钩。”我伸出小拇指,惠仁帝姬开心的将自己的小拇指勾上我的小拇指:“拉钩打印,一百年不许变!”我跟着她口中念念有词。
“太好了,我也会疼爱凝母妃的小宝宝的,我要做姐姐了,我好高兴!”她开心的拍着小手,忽然她止住笑声,偏着头问我,“凝母妃,小宝宝现在在哪呢?能叫他快点出来和我玩吗?我快等不及了,还有小宝宝从哪来的?母妃说我是花里长出来的,小宝宝也是从花里长出来的吗?”她的问题让我哑口无言,逗得所有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小惠儿去问你的父皇吧。”看到贺郁黎津笑得最是开怀,我使劲瞪了他一眼,把难题丢给他。
惠仁帝姬跌跌撞撞的走到贺郁立即怀里,软软的声音叫着皇阿玛。“我的小惠儿是花仙子,自然是花里长出来的,凝母妃的小宝宝是小天使,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这贺郁黎津还真能瞎掰!
我看到坐在贺郁黎津腿上的惠仁帝姬,看着贺郁黎津慈爱的笑容,这就是天伦之乐吧。此时我突然想到我之所以进宫就是因为惠仁帝姬的母妃叶纥倩碧,是她的舅舅让我的二哥被俘,使我失去自由,失去幸福,但是面对这样无邪的笑脸,我迷惘了。转身看看叶纥倩碧,她竟然朝我微微笑着。
这时紫宥臻琳和宇簌幼蓉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宇簌幼蓉整整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珠链。
不远处的歌台上已经开始表演歌舞了,觥筹交错,杯盏交叠,大家都很尽兴。贺郁黎津的脸也开始微微泛红,可能饮了一些热酒,我感觉全身也开始热起来。我离开座位想去外面走走,我让疏影留在了原处,我想一个人远离这喧嚣。
我顺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慢慢的走着,当初是为了帮二哥报仇才进宫的,如今二哥依旧活着,那我的仇恨似乎失去了根蒂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弄不清自己为了什么进宫,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没有目的的活着。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当初遇到凉末黎汀的荷花池边,如今正值隆冬,满池哪有荷花的踪影,连一片残荷也没有,湖面空荡荡的。“物是人非事事休!”触景生情不禁吟出这句词。
“怎么单独跑到这儿来了?也不披件衣服。”不用回身,我知道是凉末黎汀,其实在宴席上我就看到了他,只是假装视而不见,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他的眼神,那眼神总会搅得我的心生疼。
“你看我还需要披衣服吗?”我转动着穿的臃肿的身体。“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好。”凉末黎汀的眼睛在黑暗里居然亮的出奇。我看着他的眼睛,移不动脚步,说不出话,仿佛被吸了进去。
许久,还是他先开口:“你过的好吗?”好熟悉的话!我惨淡的笑笑,“前朝没少议论我吧?说我是红颜祸水还是狐媚惑主?作为一个嫔妃,我算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吧,应该是满足的。”我抬头看着冬日的星空,今天的星星真多啊!凉末黎汀也抬头看向星空。
我和凉末黎汀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疏影很好,谢谢你!”“我能为你做的只能是这些。”凉末黎汀淡淡的说着,“但是,蔓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自由。只是……”他低下头看向我的腹部。“这是我的孩子。”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要给她幸福。”
“哎呦,没想到在这居然碰到了德妃姐姐和汀王爷啊!”糟糕,我们太大意了,居然没感觉到有人接近。更糟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宇簌幼蓉,让她看到我和凉末黎汀在一起,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原来是惠妃姐姐啊,刚才在席上多喝了几杯,有点头晕就来吹吹风,没曾想看到汀王爷在这。我正要回去呢,惠妃姐姐一起走吧。”我知道凉末黎汀是不可能解释什么的,只能由我来说清了。
我朝凉末黎汀使了个眼色,准备和宇簌幼蓉一起离开,我的脑海里想着等会怎么应付宇簌幼蓉的挑拨,丝毫没有留意周围发生的事情。“哎呀,我的手链怎么断了?”宇簌幼蓉尖叫起来。而我感到脚下一滑,接着我就摔倒在冰冷的石子路上。我的肚子不可遏止的疼痛起来,排山倒海,狼奔豸突,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我的孩子没有了,瞬间我眼前一黑,在失去知觉之前我感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抱起,在耳边告诉我:“不怕,蔓儿!”
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甯煜宫”的床上,一屋子的人,贺郁黎津坐在我的床前。我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孩子?”“你好就好。”贺郁黎津的眼睛黯然下来,我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
我的眼泪不断的滑落,虽然这不是我爱的人的孩子,但是终究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曾经将她作为我留在这深宫大院漫漫人生的希望,现在一切成了泡影。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拿走了,前面只有黑暗。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再多的泪水也换不会我的孩子,也洗不去我心头的痛。
“娘娘您要节哀顺变,您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掉眼泪,免得留下什么后患,比如这眼睛迎风流泪之症。”太医在一边劝解道。“是啊,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朕保证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你要好好听太医的话。”贺郁黎津让大家都出去了。看着大家离开的背影,我留意到窗外一个黯然离开的身影,谢谢你的怀抱!
“津,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我知道贺郁黎津心中此时的痛一点也不会亚于我,我出声安慰着他。“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有的。蝶儿,朕要你记住,孩子和你让朕选择,朕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你。”贺郁黎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但是我的心那么冰凉,我的手那么冰凉。
“蝶儿,你怎么会跑到那?怎么会摔倒的?”贺郁黎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在席间多喝了几杯热酒,就出来吹吹风,没曾想遇到惠妃也出来,就想和惠妃一起回到宴席上,然后惠妃的手链断了,珍珠散在地上,天黑我没有看清可能踩着珠子就摔倒了。”我轻描淡写的说着,我不敢多想,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贺郁黎津听完我的描述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心中自有定论,我也不愿再多说话,“津,我累了。”“好,你好好休息,朕陪着你。”贺郁黎津帮我把手放进被中,为我掖好被子。虽然贺郁黎津一直说陪着我,守着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给过我安全感,相反在他身边我总是感到危机四伏,这让我觉得好累。
我没有力气再想了,我想睡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昏昏沉沉之中,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每个人的气息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我甚至可以听到贺郁黎津叫我睁开眼睛,但是我好累,我的孩子没了,我不想醒了,我想就这样睡去就好。
“蔓儿,你睁开眼睛啊?你想就这样睡去吗?”是凉末黎汀吗?他也来了,他怎么来了?凉末黎汀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想休息了,不想再麻烦你了。你答应给我自由,给我全世界,可是这里本就不是我的世界,我不属于这儿,你怎么给我呢?我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虽然没有亲人,没有温暖,但是没有被爱和爱人就不会有谁受伤,原来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