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几天就都多休息,我正好差人将房子好好收拾一番。”宓姬觉得很对不起妩姬,但是现在的她已是别无选择。
“姐姐,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指责我当初对于我们姐妹之情的背叛,因为今天的你也同样因为爱情选择抛弃我们的情谊。”妩姬忽然笑了,表情里居然有着某种不能言明的释然!
男人因为野心,朋友,兄弟会选择背弃女人,可是女人却往往因为男人抛弃所有,甚至献祭自己的生命!
德庆王府的人每个人都满怀心事,可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喜讯让所有人惊喜万分。蔓凝捎信回来说近几日就会回家,而贺郁黎津和璟烨也得到消息,每个人都是兴奋万分,没有见过蔓凝的青舞,宓姬,妩都也想看看大家心心念念的凝熙格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王爷和老福晋刚到别院没几天就听到蔓凝要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又赶了回来。本来大家说让老王爷和老福晋呆在别院,等蔓凝亲自去看他们。可是他们一刻也不能多等,硬是要赶回来。“菩萨保佑,蔓凝就要回来了,我们全家好久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我和王爷一定要回去。”
那天天气异常的好,天空像洗过一样,蓝的似一块上好的翡翠,所有人心情也和天空一样渲染上明快的色彩。
老王爷和老福晋带着全家等候在客厅里,子清和青梅也早早的到了,偌大的大厅里是那样的静,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偶尔有杯盏碰触发出脆脆的声响。
“子清啊,很久没有见你了,听说你的生意如今是遍布四方啊,天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水楼的名号?”老王爷终于出声打破了难捱的寂静,他打量着眼前的子清,大厅里的人男的风朗气清,女的妩媚婉转,可是子清身上却隐隐透出一种离世的飘逸,虽然子清是个商人,但是却没有丝毫商人身上的铜臭支起,相反却如魏晋名士,风流隐逸。
“子清只是暂时管着水楼罢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子清一直守在清凝小馆,等着蔓凝回来,这份痴心足够书写一段感天动地的传奇。
这短短的对话一会儿就淹没了声息,接下来又是一片寂静,终于外面有人来报,蔓凝到门口了。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倏地站起身来,翘首以待。
一阵淡淡的幽香沁入每个人的鼻息,蔓凝一身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外面罩着云丝披风,头发梳成简单的斜云髻,用一支镂空穿枝芙蓉纹钗挽着。凉末黎汀紧紧的跟在蔓凝的身后,似乎一直小心翼翼护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睛一直追随这蔓凝,直到看见众人。
“阿玛,额娘!”蔓凝两步并作两步走到老王爷和老福晋身前跪下,他们连忙扶住,凉末黎汀竟然也跟着蔓凝拜下:“小婿给岳父,岳母大人请安!”“快快请起,汀王这样是折煞老臣了!”老王爷连忙躬身还礼,将凉末黎汀扶起。
一屋子的人惊讶的看着蔓凝,他们不能相信这么多年,蔓凝居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双十少女那样明媚轻盈,皮肤依旧如白瓷般泛着淡淡的光滑,岁月怎么会这样厚待一个人,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凝儿,快坐下,让额娘好好看看。”老福晋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身边拉着蔓凝坐下。凉末黎汀依着靠近蔓凝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大家一一见了礼。蔓凝发现有几张生面孔,当蔓凝看到青舞时,吓了一跳,这个女子怎么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青舞,郑御医新认的义女,你刚回来,慢慢说与你听。”音潞知道蔓凝看到青舞一定会惊讶,她接着介绍,“这是宓姬,滜灏的侧室,这是宓姬的妹妹,暂时住在府里。”
蔓凝细细打量着宓姬姐妹,真是一对天生的尤物,殊色无双,明艳照人,然后蔓凝匆匆的看了馨儿一眼,将目光看向滜灏。滜灏此时低着头,他不敢迎向蔓凝的目光,他知道那目光中一定带着责备,他曾经答应姑姑此生一定不会辜负馨儿,如今却坐享齐人之福,姑姑会鄙视自己吧?
蔓凝没有继续看着滜灏,她将目光转向了祈笙和音潞。“大哥,公主,过得可好?”“我们全家很好,只是阿玛额娘惦记的你紧,你也真是,怎么不经常回来看看大家!”祈笙怜爱的看着唯一的妹妹。
“这些年汀带着我走遍名山大川,我们去漠北看过五颜六色的极光,去天之涯海之角听过大海的声音,还爬过五岳,总之这些年我们就没有停下过脚步。”蔓凝看了一眼凉末黎汀,而此时凉末黎汀也正微笑着看着她。凉末黎汀将放凉的一碗茶递给蔓凝:“先喝口茶吧,慢慢说,不急的。”这样亲昵的动作凉末黎汀做的是那样自然,看来这些年他就是这样不变的宠着蔓凝,所有的女子眼里都露出羡慕的光芒,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那你们岂不是风餐露宿,很辛苦?”老福晋听到女儿整天在外面跑,很是心疼。“哪能啊?我们每到一处,子清的水楼就早早的做好了安排,周全的不得了!”说着看向子清,并轻轻的唤了声,“子清……”没有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一声“子清”对于林楚子清来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他笑着朝蔓凝点点头。所谓知己当如是!
“青梅姐姐。”蔓凝甜甜的叫着。“哎呦,你快别叫我姐姐了,你看看我这副尊荣,活脱脱一个中年妇女,再看看你离开时没有两样,你还是和锦端一样称呼我为姑姑得了!”青梅笑着打趣到。一席话惹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是啊,蔓凝姑姑,你怎么这么年轻啊,锦端都不相信你是我的姑姑了!还以为是锦端的姐姐呢”锦端也跟着凑趣,“是不是在那座仙山遇到了神仙,吃了仙丹了?”
“你这孩子,连姑姑也敢取笑!”蔓凝嗔了锦端一眼,“要是有仙丹,姑姑一定给锦端留一颗。”蔓凝不自觉的抚上脸庞,凉末黎汀也取笑过说,他和自己走在一起越来越像老夫少妻了。其实凉末黎汀一点也不老,虽然岁月在他眼角留下了一道道细纹,但是经过岁月的洗礼他褪去了年少的轻狂,越来越温润如玉,这些年不知惹了多少少女芳心!
“许是常年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人的心情也变得开朗很多,没有了以前那些世俗的烦恼,就显得年轻一些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伤痛依旧驻扎在蔓凝的心上,看来时间能够带走很多东西,可是那些深入骨髓的过往依旧盘桓在人们的心上。
凉末黎汀感受到蔓凝情绪的变化,将她的手握紧:“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我不累,没事的。”蔓凝反手握住凉末黎汀。
“既然姑姑不累,就让宓姬伺候您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然后一起用膳。”宓姬站起来走到蔓凝身边。“好,我先去换件衣裳。汀,你把咱们带回的那些东西让他们搬进来,让他们仔细点,送到潇湘馆吧!”
“潇湘馆如今是青舞姑娘在住,要不你先住到采菊轩吧。”音潞早早就让人将家中的另外几处园子收拾干净了,“或是浣月楼,梅萼阁,还有其他几处我都收拾干净了,你择一处吧。”
“那就浣月楼吧,那儿里额娘的雅风园近点,我可以和额娘多聊聊天。”青舞听到大家的对话,心里很尴尬,有种鸠占鹊巢的耻辱。“都是青舞的不是,占了格格的潇湘馆,明天青舞就要离开了,就请格格暂时委屈一晚,明天再搬回潇湘馆。”说完朝蔓凝告罪的福了福,“那青舞就先下去收拾了。”
在青舞离开的时候,蔓凝捕捉到了滜灏随着青舞远去的目光,看来总有如花美眷,心却杳在天涯!这名叫青舞女子到底是何来历?怎么成了郑玄的义女,长得和自己又是如此相似!所以的以为充斥着蔓凝的脑子,她要尽快得到答案。
蔓凝匆匆梳洗完毕,她就打发宓姬先去准备一下饭菜,她自己独自去找音潞,想打听清楚青舞的事情。
“这青舞可能是出云国的公主!”音潞的第一句话就让蔓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青舞居然是令狐柘渊的女儿,她没有出声打岔,只是继续听着。“不过前些日子青舞中了毒,后来虽然毒解了,但是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本来啊……”音潞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蔓凝刚回来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但是有些事情她早晚知道,不如就索性说了吧。
“本来青舞和璟烨两情相悦,为了抬高青舞的身份,就请郑玄收她做了义女,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阴差阳错这旨意竟然变成了皇上纳妃,又峰回路转的在进宫的路上被劫走了,后来被滜灏带回来不知怎么就中毒了,那时出云国的王上来找到青舞,然后就认定青舞是他的女儿,可是青舞醒来后急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段时间皇上,璟烨太子,祈笙他们又都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就无暇顾及,青舞就暂居在了府里。”
音潞是说完了,可是蔓凝依旧觉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青舞怎么和这么多人有关系,她是璟烨的爱人,贺郁黎津失踪的妃子,令狐柘渊的女儿,郑玄的义女……还有……蔓凝眼前闪过滜灏黯然的目光。看来一切还是要等到见到当事人一一问清楚才是。
用膳的时候,除了青舞推说身体不适没来,所有人都参加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人又这么齐全,来,大家先干一杯!”老王爷今天的兴致格外的好,一抬头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老福晋见他高兴也就随老王爷了。
子清特地让清凝小馆的厨师做了几样蔓凝当年喜欢小菜送了过来,看着面前精美的菜肴,蔓凝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阿玛,额娘,大哥,公主,汀,子清每个人都在,现在还有了滜灏,馨儿,宓姬,锦端,可是却没有了二哥,这么多年蔓凝静静的将那段爱情埋藏在心底深处,可是午夜梦回当她把它拿出来时,她希望二哥能够和自己在梦中相见,可是二哥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蔓凝不明白二哥为什么不来见她,难道是二哥怪自己嫁给了凉末黎汀?但是蔓凝知道二哥不会这样想自己的,因为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有人照顾,快乐,二哥是那么的爱自己!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饭后老王爷他们知道蔓凝夫妇有事和子清说,于是就找借口离开了,可是凉末黎汀也跟着老王爷一起出去:“岳父大人,小婿想向您讨教一下棋艺如何?”
蔓凝看了凉末黎汀一眼,两人相视微笑。子清看着蔓凝静静的坐在那里,施施然的就像一幅画,一幅在自己心里住了那么多年的画。“子清,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着糖糖和蜜蜜,我和汀自顾自己游山玩水,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他们很懂事,而且糖糖现在是太子,自有当今皇上照顾,据我所知皇上很疼糖糖的,为了让糖糖无后顾之忧,能够有个锦绣江山,贺郁黎津是煞费苦心,而且是朝政清明,海晏河清啊!至于蜜蜜……”
“我知道她自己离开了,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都是我不好,不过我已经吩咐各地的水楼只要见到蜜蜜就要好好照顾她,前两天洛阳的水楼传来消息,蜜蜜在洛阳,一切安好!”
“我知道这些年蜜蜜一直搅和你,让你和青梅姐姐之间……”蔓凝不知道如何和子清说这个话题,因为最没有资格说这件事情的就是自己。
“我和青梅没有之间,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照顾她,但是仅此而已。”子清猝然打断了蔓凝的话,“蔓凝,有些人有些事别人不懂,但是你却明白的,刻骨铭心四个字不会随着时间而忘记,只会在心里越来越珍贵,而我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今生足矣!所以蔓凝再也不要说些什么,那只是对于我的伤害!”
蔓凝看到林楚子清把玩着手里的玉笛,忽然来了兴致:“子清,今天的月色真好,不如我们合奏一曲吧。”很快厅里就摆上了琴案,焚起了如意百合香,许是听到动静,大家都来了,蔓凝五指一划,悦耳的琴声袅袅传开,子清随即听出曲韵,跟着和了起来。
虽然子清和蔓凝很久没有合奏,但是却依旧那么默契,一首《长相思》被演绎的柔情万丈,令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曲中的意境里。
青舞听到这首曲子,觉得是那样的熟悉,一个模糊的影像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往事就如繁花盛开在脑海中,绚烂的让青舞来不及接受。她抬眼看看那个正在抚琴的女子,她就是青飏的额娘,和自己有一样的容貌,可是她比自己更美,周围人的眼神中对她流露出的感情是那样的柔和,那是爱的眼神。也许自己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的心里只是她的替代品,一件不合格的替代品。青舞黯然的回到潇湘馆,她忽然觉得害怕,这里的一切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决定立刻离开。她一分钟也不愿活在这个阴影里,碰巧这时凤莳萝和默影来了。
青舞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只是留下一份书信就和凤莳萝、默影离开了,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因为她知道她的记忆会搅乱大家的生活,既然她的失忆让所有人得到了平静,那就让所有人以为自己一直示意下去吧。
青舞径直走到影阁的药圃,在那一刻默影和凤莳萝的神情都一滞。青舞是失忆后从没有来过影阁,却对影阁的一切那样熟悉,原因只有一个……
默影和凤莳萝相视一眼,都没有说破。既然青舞选择这样的生活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啊!“我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生活,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见。”青舞的话没有让默影感到多少意外。“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到任何地方!”
“可是这偌大的影阁你能袖手旁观吗?”青舞知道默影答应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到,如今青飏也已经平安,他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了,为了他的前程自己也必须离开,可是默影这样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自己真的承受不起。
“在你病危的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影阁于我无足轻重,我平生只希望能伴你左右!”默影的声音不大可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青舞想起他对于凤凰的绝情,对于自己的深情,她不忍拒绝,算了,一切随缘吧。
“默影,你先去安排一下吧,我们尽快离开。我正好有事和莳萝说。”“舞儿,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吗?你明明已经记起一切,为什么还要选择逃避,当初你选择放弃自由也要进宫,和他相伴,而今为什么要离开?”凤莳萝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她觉得青舞这样太委屈自己。
“莳萝,经过一些事情我看清楚了,凡事不可太勉强,我努力想和青飏在一起,可是却平添了那么多波折,也许今生我和青飏之间只有师徒的缘分,从他将我从大火中救起的那一霎那,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青舞连在大火中失去的记忆也一起找了回来,“从小我就没有父母,跟着婆婆,受尽欺辱,后来婆婆也离开了我,青飏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就是我的信仰,他传我医术,我却一直没有把他当成师父。因为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了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他母亲的影子,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但是这爱却让我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这种痛苦你明白吗?只有默影,眼里单纯的看到的只是青舞,我想要轻松的生活。”青舞的话让凤莳萝很是心疼,她将青舞拥进怀里,希望给予她一些温暖。
“青舞,你在我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凤莳萝觉得应该告诉青舞,因为现在的青舞需要肯定。
德庆的王府的人没有因为青舞的离开泛起多大的风波,甚至滜灏面对青舞的离开心里也变得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青舞是姑姑的化身,还是他真的爱的真是那个白发飞扬的女子!
宫里的福明公公来传旨,宣德庆王府的人入宫饮宴,大家都知道这是贺郁黎津想见蔓凝,而且蔓凝也想见见璟烨,所以没有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