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是个大镇子。富江毗邻缅甸,西连茶马古道,北依九宫山。城内木楼鳞次栉比,青石铺路,街深巷幽,且有潭水绕城穿户。抬眼望去,户户泉水涌,家家闻水声,处处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
李骆任国军第十二团团长时,部队曾驻扎在这里。一天黄昏,他站在城头北望,见九宫山像要倾倒下来似的,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暗叹一声:此地大美矣!
九宫山上有一大观,名曰吐龙观,道长叫王栩,李骆小时候见过王栩,父亲还给他讲过不少王栩的故事。这日,他撇开军务,去了吐龙观。
王栩正在讲道,道堂里坐着百余道士。李骆拣个空位坐下,细细聆听起来。深邃的道经触发了李骆的天性,他幡然跪下叩头拜师。
王栩没理他,拂袖而去。
第二天王栩来了,见李骆仍然跪在那里,王栩又拂袖而去。
第七天王栩来了,见李骆还是长跪不起,且双颊消瘦了许多。王栩长叹一声,道:如此虔诚,世间少有,你起来吧,我只收你一人做弟子。
后来王栩去了东海的火奴岛,闭岛谢客。李骆便接替了龙门派、武当派、华山派掌门。
李骆坠入空门,李共朝恼极了,骂他是不肖子孙,坏了李家家规。后来想想自己不也是弃官入了蝙蝠会,就慢慢咽了这口火气。李骆精明强悍,不几年统一了南北道众,掌控了丐帮,拉起了又一支精干的黑蝙蝠队伍。从此,李共朝喜欢起这个道士儿子,每有重大任务,他就想起了李骆。
近些时日,李骆经常半夜醒来,心内咚咚地慌跳。忽然一只大鹏鸟从九宫山上飞下来,落在一棵歪脖古槐上,咕咕咕地哀鸣着。李骆见其背上插一箭镞,上前欲拔除,却被大鹏鸟拽了一跟头。李骆幡然醒来,原来是一梦。李骆的心又蓦然慌跳起来,他暗忖:远方的父兄一定有难了。
正应了李骆梦中所思,他正闷闷不乐时,夜蜘蛛送来了一封电报,电文如下。
骆儿:
十六日是你的生日,备礼四箱,送至三明,望派人速去接纳。
父亲
即日
李骆手中捏着电文,看了几遍,却不晓其意。长这么大,父亲从未有此之爱,也没给自己过一回生日,今日之事,着实令人蹊跷。
正在迷惘之中,夜蜘蛛又进来报告,说有一彪形汉子求见。李骆嗯了一声。
汉子进门后,双膝跪下,手中托着一封家书,递到李骆面前。
李骆见是父亲的侍卫次长哈虎,喜上眉梢,吩咐夜蜘蛛拿好酒饭招待哈虎。然后开始阅读家书,家书文字简练,廖廖几句话:
骆儿:
暗杀团要去抢夺皮箱,速派人佯装去三明接皮箱,相机于路上干掉他们,替父除去心头大患。
父亲
即日
李骆阅毕家书,喘了一口长气,把夜蜘蛛和大黄蜂唤来,如此这般地布置一番。两人领命而去。
接着又把木八妹唤进屋叮嘱了几句。
太阳跃上东天,九宫山上一片光华。这时,通往吐龙观的林间路上,蠕动着一拨一拨的人群,人群里有骑马的,坐轿子的,还可见一付付滑杆,忽忽悠悠地走着,滑杆上坐的是些老者和女人。这些人是去观里烧香祭神的。
吐龙观供奉的玉皇大帝等诸神,甚是威严。道士们身穿道袍,个个神情漠然,却有条不紊地做事。院中有一巨大香炉,炉中燃着香,青烟袅袅。进香的人一般是先奉香祭拜,然后抽签占卜。近午时,观内已是人头攒动,这时有个大派场,道士们击鼓奏乐,进香人悉数跪地,一片虔诚神往氛围。
毛顺江也进了香,夹在人群里,这里瞅瞅,那里看看,两只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
这时木八妹来了。木八妹是个俊俏女人,只是个子矮些。穿着蓝色大襟褂子,头上戴着布条盘成的帽子,背上披一块羊皮披肩,披肩上有七个园形点饰物,纳西族称为七星羊皮披肩。木八妹生活在九宫山上,跟丈夫狩猎,有一付嗅觉灵敏的鼻子和一双能透视的眼睛,五里外嗅得动物的气味和方位,百米内窥见衣服里藏的一枚针。
吐龙观里人杂,李骆经常唤她下山,为观里侦测不轨之人,并付以酬劳。通常木八妹接了钱后,就回了九宫山。有一次,木八妹突然不要钱了,他渐感李骆是大义之人,愿跟随其鞍前马后效力。
木八妹在进香人堆里转了一圈后,悄然来到后殿,向李骆施一礼,说:“师傅,有两个歹人,一个高个子,长了两只招风耳,身上有牛奶味,另一个是胖子,他们好像从外国来的,身上有海水味,还有……他们兜里都藏着枪。”
木八妹看见的是毛顺江等人。原来车子向三明行进途中,詹姆斯突然扬起手掌喊道:去富江。詹姆斯的确不是等闲之人,改道去富江,自有他的道理。
进了富江后,詹姆斯的队员分头住进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