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艾秋到达湖心岛时,天已近黄昏。这书呆子坐的出租车半路抛锚,他步行近十里路才走到。一身泥雪,疲急不堪。我穿着狐皮大衣站在他面前,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陈艾秋张口便责怪:你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保密了见不得人?这也太不俅话了吧!
我按捺着性子道:进屋说吧,外面冷。
不,我就要在这里说!把事情说清楚,我就走。
我不想把话题扯深扯远,便虎起脸来说:我们之间的故事早已结束,还有什么好谈的?没邀请你参加婚礼,就因为怕你闹事。如果你肯听我的话,高高兴兴地喝一杯喜酒;如果你不听现在马上走人!陈艾秋推推眼镜,直着嗓子唛起来:米灿灿,你就邵么绝情?你明明知道,我们的故事没完!你我曾经有一个约定……
我恨不得伸手梧住他嘴!背后,梅小洁、杨青青她们正叭在窗户上看热闹,以陈艾秋大嗓门,什么话她们都能听清楚!我立刻挽住他的腊膊,带他绕过别墅,走上九曲桥。陈艾秋即将揭开我另一个秘密。像我这样的女人,秘密就俅俄罗斯套娃似的,一个套一个,永无穷尽。没办法,我的生活波澜起伏,想不产生秘密都难。
还是我主动说吧:到这个城市,我就是冲着陈艾秋来的。我打定主意,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一定把他夺回来!我从不肯认输,对待自己的初恋,更是如此。嫁给池宇天之后,我在陈艾秋毫无心理戒备的情况下,悄悄向他进行渗透。我深知他的特点,喝醉酒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于是,在一个醉酒之夜,我重新上了他的床。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东北野丫头,而是一个富有、漂亮的城市女人。我谙熟男人世界的奥秘,对付一个书呆子绰绰有余。很快,我使他拜倒在石榴裙下,比少年时代更狂热地迷恋于我。而我经常捉弄他,时冷时热,采用种种手段,使他如坠云雾中……
我努力掩盖一个事实;除了陈艾秋,我对世界上任何男人都没兴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陈艾秋从不明白我的心迹。此刻,他怒火中烧,揪住我的胳膊问:你为什么欺骗我?就算我曾经伤害过你,你可以玩我要我报复我,但你不应该做出那样的许诺……
我故意问:什么许诺?
陈艾秋两只眼睛在镜片后面闪出光亮,一字一句地道:你说,我们最终会走到一起,你要跟我结婚,生下一大群孩子!
我调皮地一笑:这样的诺言你也相信?
当然相信。所以我一直等着,没想到等来今天这样的结果!
我真想说:我是骗你的,逗你玩!可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他真诚、执拗的神情,我的心软了,化成一摊水……
天又下雪了,雪花飘飘摇摇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胭脂湖一片迷茫。
我郑重地说:既然相信,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会信守自己的诺言!可是你怎么守?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又跟另一个男人走进婚姻的殿堂!我今天来,就是要一个解释:你的这些互相矛盾的行为,我该怎样理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要想赢得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必须赢得整个世界。这就是我从失败的初恋中得到的教训!陈艾秋,我生只爱过一个人,他已经成了某种神秘符号,永远刻在我的心中。结婚算不得什么,那不过是形式,是手段。我可能多走些弯路,但最终会满载而归地回到你身边。如果你想得到证明,我还可以告诉你个秘密一一这是我最后的、隐藏最深的秘密!
什么?
我眯缝起眼睛盯着他: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那天你没注意,我故意怀上了他……
陈文秋触电似的震颤一下,浑身肌肉僵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我想好了,孩子一出生,就给他做一个DNA签定。即使你没有丝毫怀疑,这亲子签定也得做我要向你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都是为了嬴得你!你可能无法理解——米灿灿是非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旦爱起来,会有多么疯狂!
陈艾秋握住我的手指,把内心的震颜传递给我:跟我走吧,你什么也别做了!跟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只需安安静静地生下我们的孩子……
我摇摇头,轻轻抽出手指:不,巨大的轮子已经转动起来!我无法控制,只能跟着命运之轮旋转。我可以告诉你,我将为儿子嬴得一个王国今晚是最后一战,我不想让你在场。听我的话,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我知道了……你要做一件可怕的事情!陈艾秋满脸恐惧神情,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小米,赶快跟我走,咱们一同离开这里!
一辆轿车停在九曲桥旁,下车的是池宇锋和大鳄王。看见我们两个,池宇锋愣了一下。我抢先说话:宇锋,能不能麻烦司机跑一趟,把我的老同学送回市里去?
池宇锋认得这位老情敌,分外热情地与他握手:没问题。不过,你大老远跑来了,是要参加我和灿灿的婚礼吧?为什么又要走呢?
陈艾秋的脸色变得骄傲起来:怕扫了你的兴啊。如果池总盛情邀请我,我也可以改变主意,田下来讨一杯喜酒喝。
邵还用说,你是我最想请的贵宾!陈先生,我这个人嘛,肚量还是有一点的,今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我在一旁干着急,却无法扭转局面。陈艾秋竟让他团下来了!
池宇锋转身面对我,轻轻禅去我狐皮大衣上的雪花,嗔怪道灿灿,你也太不爱惜身体了!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冻出病来怎么办大鳄王搓搓手道:还哆嘹什么,赶快进屋烤火吧。
陈文秋骠我一眼,一脸胜利者的笑容。既然不能把我带走,能够田在我身边也不错——他这样的想法,很可能带来麻烦。我不免忧心仲仲。池宇锋走在最前西,腰杆挺得特别直,底气十足的样子。然而他不时回头看看我,显出满腹狐疑。